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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初调到南满1军,任2师师长。
由地方到军队,从政治到军事,曹亚范对游击战领悟很快。1936年8月16日夜,为配合主力攻打抚松县城,曹亚范指挥3师部分兵力,一举攻入松树镇。待敌援军赶到,1师政委早已率部携带大批战利品没影了。
1938年春节,曹亚范率部攻打临江县七道沟部落,将20多伪警察堵在屋子里全部缴械。部队转移到板石沟,被敌伏击。敌人占据一座小山头,山下一片开阔地,官兵被压在雪地上,局势十分危急。曹亚范命令机枪掩护,自己率领部分兵力,从侧翼向敌人后面的制高点上冲击。山坡上杂木丛生,雪深及膝,不断有人倒下,曹亚范仍大呼冲锋。官兵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居高临下猛烈射击。机枪突然卡壳了,曹亚范一挥手枪,官兵端着刺刀冲杀下去。逃回去的敌人,后来有被活捉的,说他们吓破胆了,梦里还喊“曹亚范来了,快跑”。
老岭紧急会议后,由1军2师和3师余部编成的1方面军,主力在临江、金川、通化一带活动,筹集越冬物资,另一部在辑安老岭坚持游击,掩护1路军主力北进。
1939年2月初,除夕夜,攻下辑安县城附近一个部落,得到些粮食。敌人闻讯,南北夹击,曹亚范指挥官兵将南面敌人击溃,潜入山中。之后,再打部落,再被敌人追打,再隐入山中。敌人驱赶老百姓进山,这山那山呼号着搜山。
一个冬天,不打部落没吃的,打下部落拼命背出一些粮食,敌人脚跟脚也到了。
待到野副“大讨伐”时,就更艰难了。
12月底,在金川县回头沟,与杨靖宇所率主力会合,决定攻打临江县林子头和八道江铁路工地,夺取越冬物资。途中与敌遭遇,为掩护杨靖宇和总部转移,曹亚范部一个中队全部战死。之后,1方面军开赴四方顶子一带单独活动,不断与敌作战——与前叙杨靖宇一路情境大同小异。
杨靖宇牺牲后,1方面军孤军苦斗,有据可查的战斗不下10次。
4月8日,在濛江县龙泉镇村西翁圈,曹亚范被叛徒杀害。
3个叛徒,为首的是个姓全的班长,朝鲜(族)人。这是一场卑怯的屠杀。这时曹亚范身边还有20多人,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在山坡上睡着了,被叛徒用机枪射杀。
有老人说,东满反“民生团”时,曹亚范是积极分子,被害可能与此有关。
据说,将他从2军调到1军,也与此有关。
头颅作花
日本鬼,遭了殃,
出门遇着陈翰章。
日本鬼,要挨枪,
出门碰着李红光。
日本鬼,该枪崩,
出门遇上周保中。
日本鬼,难逃生,
出门见着金日成。
这是一首流传于长白山地区的抗战歌谣。3方面军指挥陈翰章,中等个头,圆脸,浓眉大眼,虎虎有神,英姿勃勃。
1913年,陈翰章生于吉林省敦化县半截河屯农家,有十几垧地,家道小康。后因祖父患病,久治不愈,花钱颇多,逐渐贫困。陈翰章自小聪明过人,十三岁小学未毕业参加全县会考得第四名,一时传为美谈,被破例保送进入敖东中学。敖东中学是敦化县最高学府,外面世界的各种新思想,在这里会聚、传播。父母把振兴家业、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陈翰章身上,而他则从孙中山到马克思,如饥似渴地吸纳着新思想、新知识。待到“九一八”事变后,热血书生会如何动作,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翰章的中学同学范广明的父亲,是救国军前方总司令吴义成的好友,推荐陈翰章投奔吴义成。这样一个英俊后生,是谁都不能不喜欢的,当即被委任为司令部秘书。
1933年底,蹲在东宁县老黑山的吴义成,派陈翰章去关内,一为经济援助,二是摸摸国民党政府的底。事变两年多了,溥仪“执政”也快两年了,不见一兵一卒出关抗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在北平救国会召集的座谈会上,东北{}国民救国{〃炫〃}军总司令{〃书〃}部特派代表{〃网〃}陈翰章,介绍了东北抗战情况,呼吁国内同胞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流落关内的东北男人拿起刀枪,重返关东,慷慨激昂,热泪盈眶。救国军创始人王德林老将军,在天津接见陈翰章,把募得的8000块大洋交给他。回到宁安,他把这笔钱交给了以周保中为主席的绥宁反日同盟军军委。
这应该是东北抗联14年抗战中,从关内获得的唯一援款。
1935年,不知什么季节,在宁安斗沟子,陈翰章见到阔别已经三年左右的父亲和妻子。
这时,他是5军2师参谋长、党委书记。敌人探得他的家乡,威逼利诱,让他的父亲和妻子劝他投降。翁媳俩千辛万苦,从敦化一路寻到宁安。
陈翰章扑通跪到父亲膝前,恸哭失声。
他说自古忠孝难两全,请求父亲饶恕他这个不孝儿。他要父亲隐姓埋名,带家人远走他乡。又劝妻子赶快择人另嫁,别因他受株连。妻子后来改嫁了。父亲回去后,三天两头被日本宪兵队传讯,还被吊在树上示众,装在麻袋里踢着在街上滚。鬼子的如意算盘,就是折磨陈翰章的神经,使他崩溃、屈膝。
不知道已经与家人永别的陈翰章,能否通过什么渠道获得这种信息,那颗心是什么滋味儿,我们知道的是四年后的春天的一件事。
部队在敦化县大蒲柴河活动时,抓了汉奸李相文的弟弟,李相文用一车粮食、盐和衣服、胶鞋,将弟弟赎了回来。伪县警务科指导官永田善男,伪省警务科驻敦化治安工作班的福田素直,听说此事,详细询问,觉得有机可乘,决定进山劝降。途经敦化县的伪省警务科长西濑户秀夫,伪副县长三岛,也不甘人后。6月24日,由李相文做向导,4个鬼子,外加1个翻译官,带着“慰问品”,驱车进山,直奔牛心顶子。
在这帮东西的心目中,这样一支破衣烂衫、靠树皮维持呼吸运动的队伍,已经不堪一击,只需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就可马到成功。
于是,七年前在凤城县红旗堡上演的一幕,又在敦化县牛心顶子重演。
1938年春,由日军守护的镜泊湖北湖头水电站,破土动工。2军2师师长陈翰章,经常率部在镜泊湖一带活动,远远地看着工地上的热闹景象,官兵都气得牙根痒痒:妈个巴子,早晚给你点颜色瞧瞧。
7月的一天,星星在天上闪烁,鱼儿在湖面上跳跃,陈翰章指挥部队悄然摸近。枪声大作,镜泊湖水滚沸了似的,仓促应战的鬼子,有的连裤子都没穿上,丢下十几具尸体跑了。在烛天的大火中,陈翰章给劳工们讲话,当即就有人喊着要跟队伍走,打日本子。
1939年8月下旬,魏拯民调集3方面军全部、2方面军9团,另有5军部分兵力,共900多人,兵分三路,一路攻打安图县大沙河部落,两路阻援。拂晓时分,陈翰章指挥3方面军打下大沙河,缴获大批给养。这时,小沙河方向阻援部队吃紧,从安图县城赶来的日军抢占有利地势,3方面军副指挥侯国忠在战斗中牺牲。陈翰章率主力赶到,将敌击退。
魏拯民指挥的一路,已在南沟击退援敌。陈翰章率部来到,两人分析,认定敌人肯定来追。几辆满载敌人的汽车真的来了,根本没想到对手还会在原地张网等着,结果没回去几个。
9月,在向敦化转移途中,陈翰章先在大蒲柴河设伏,全歼伪军一个连。月底又在寒葱岭伏击,歼灭包括松岛(又说是助川)少将在内的百余日伪军。
《东北抗日运动概况》中说,1939年下半年,“拥有陈翰章等第三方面军匪帮活动最为显著”。
杨靖宇牺牲后,“活动最为显著”的3方面军,自然就成了敌人的重点“讨伐”对象。
1940年10月,为解决越冬给养,3方面军主力100多人向三江地区转移,陈翰章率60余人的小部队在镜泊湖地区牵制敌人。
12月6日,陈翰章率队从镜泊湖学园出发,顺着鹰膀子山,奔往镜泊湖东南的小湾湾沟密营,那里是3方面军仅存的几个最隐秘的小密营之一。到密营后,发现少了一个姓张的士兵。
又是叛徒!
——陈翰章,你没路走了,投降吧,投降过来让你当大官!
应声回答的是飞啸的子弹。
杨靖宇、赵尚志,以及前面写过和后面将要写到的烈士,凡是被鬼子视为“匪首”的,只要掠获遗体,几乎没有例外的都要割下头颅。魏拯民病逝后,还要把他从墓里扒出来,割去头颅,挂到桦甸城头。而陈翰章,不但要割去头颅,还要剜去双眼。
“斩首示众”,不知最早始于哪个国家、民族,中国是早已有之。只是被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