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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我可以跟关李氏当面对质。”
夫人这才稍稍松了松神色:“她既是你厨房里的人,下次别再出这种岔子,凭地给家里添麻烦”
“可是她说是您给带来的,还说是您的婶子,按理父亲都该敬她三分,我哪敢当真拂了您的面子?就想着让她自己去领了罚便算了,哪里会料到她……”
“啪”的一声,夫人猛地将粥碗砸在桌上,热粥溅出不少。
“我念她家境难过,又看在亲戚的份上,想帮帮她找份体面的工作,她竟然痴心妄想,连这种混账话都能说得出来?”
书华作势缩了缩肩膀,继续埋头啃馒头,她才不会当真信了姚氏的鬼话。姚氏当初故意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将关李氏安插进来,难道这仅仅只是个巧合?而且,那关李氏进沈家才一两天,就知道了那么多关于沈家的事情,这之间又是谁给关李氏透露的消息?
是为了安插眼线,还是为了试探她?无论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都说明姚氏已然对她生疑,那关李氏提及的鬼魅附身只说,指不定就是从姚氏嘴里听到的。
如此一来,今后的日子可得更加小心了……
只听姚氏又道:“那关李氏已被我关进了地窖,依照家法给她二十藤鞭,直接逐出沈家。”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结果就是二十藤鞭就完事了?而且那关李氏是厨房的人,她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自己做了处罚决定,倒是干脆得很,书华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保持着适宜的笑容:“那这两日工钱呢?照给吗?”
姚氏一愣,面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即说道:“当然是不能给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然是一文钱都不能给的”
书华了然地点点头:“既是太太带来的人,那便依照太太的意思办吧。”
这话本说得随意至极,但此刻落在夫人耳里,却是别有一番意味。她不由又多看了书华一眼,瞅着她又开始埋头去啃馒头,低着的脑袋根本就看不到神色,便也只好作罢。
如此用完了一顿早饭,书华向夫人告辞,准备离开。
那一直未说话的沈书画忽地开了口:“你回来这么久也没去看父亲吧?我这会儿陪你一块去吧?。“
又不是不认得路,做什么要你陪啊,书华无所谓地点点头,与她一块出了云和院。
路上,书华早就瞅着沈书画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却也当做没看见,继续悠哉闲哉地慢慢走着,反正那些话在她肚子里,想说她自然就说了。
又走了几步,那沈书画终是没能忍住:“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把那诗册子和画交给志瑜?”
原来她是想说这事儿,书华很配合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把诗册子和画交给他呢?”
沈书画眉毛一扬,很是不屑地瞅着她:“现在才卯时,时间这么早,你就眼巴巴地来问我这件事,想必你对他还是很在意的”
这个女人大清早的就来找抽不是,书华抽了抽眉角,懒得搭理她。
等不到她的反应,沈书画先是一愣,随即面有不甘地说道:“我已经托人给他送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嗯,有劳你了。”
“……你不想知道他收到东西之后的反应?”
第一百零三章 伴君如伴虎
书华想了想,眨巴着眼道:“指不定会气得火冒三丈,然后破口大骂我不识好歹。”
柳志瑜自小生长在优渥环境之下,也没经历什么风浪,遇到问题也有柳家夫妇去解决,如此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少爷,心思定然是深不到哪里去的。面对书华的拒婚,定然会让这位鲜少遭遇挫折的柳二少爷咬牙切齿,指不定现在就在家里气得摔东西骂人。
沈书画自然也是清楚柳志瑜的为人,眼下问书华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书华的态度,她死盯着书华看了许久,最终仍旧是没能看出半点异样,不由更加的狐疑。她不相信,柳志瑜是沈书华曾经爱到可以抛弃性命的男人,如此刻骨的爱意怎么能说忘就忘?
眼前的这个沈书华,一点都不像她印象中的沈书华。
书华猜到了她的想法,却也懒得再去掩饰,直接说道:“你且放心好了,那柳志瑜性子傲得很,断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冲过来找我麻烦,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与他再有什么纠葛。现在,就这件事上而言,我对你的威胁已经解除,所以呢,也请你以后稍微收敛一点,父亲还卧病在床,家里麻烦不断,我不希望你还在这个节骨眼儿你再耍什么大小姐的脾气。”
不等沈书画反驳,书华歪着头又与她笑道:“当然,你也可以完全不顾父亲的病情,更加不用去管沈家目前的处境,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反正你是沈家大小姐,你的身份高贵得很,那柳家将来定然不会亏待你,你自然也不用再来管沈家的死活。”
直到说完最后一句话,书华脸上的笑容已然完全散去,只留下一双透着锋利光芒的眼睛,仍旧冷冷盯着沈书画。
这一瞬间,沈书画的手指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然而脸上却依旧挂着不屑的冷笑:“你少拿这些话来吓我,等我嫁进了柳家,沈、柳两家成了姻亲,那柳家难道还会放任沈家不管吗?整个柳家将来都会是志瑜的,我嫁给了他便是柳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对沈家而言,定然是极有帮助的。”
“如果沈家已经今非昔比,你觉得柳家还会愿意继续与沈家成为亲家吗。”
沈书画脚下猛地一顿:“……你什么意思?”
书华停下脚步,想了又想,方才缓缓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毕竟柳家也是京里的大户人家,又有官阶在身,这种攀高踩低的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做得出来。脸面啊脸面,柳家为了那张脸应该都会把你娶进门的。”
这话本没什么没什么不对,但听在沈书画的耳朵里,就是觉得别扭,看向她的眼睛更是快要竖起来了。
瞧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书华没来由的心情大好,这种将息怒表现在脸上的人真是可爱,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比起某块软硬不吃的牛皮糖,可真要好应付得多。
如此想着,书华的步伐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很快就来到了父亲的院门前。按理说父亲本该是与姚氏同屋的,但因着他的风寒确实太严重了,同居一室很容易传染。最重要的是,父亲自己希望住在这个叫做“沁梅居”的地方。
书华曾听过二哥提过这里,这儿之前是白氏的居所,如今人去屋空,这院里的十几株梅树萧索地立在寒风中,偶有几片泛黄的梅花凋落,随风而飘,一如那薄命的红颜。
平日里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轻易踏足的,即便是眼下父亲住在这里,仍旧没有几个人能进来,清清冷冷。
沈书画并不喜(…提供下载)欢这个地方,只因为她很清楚这里对于父亲心里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至少,比起那云和院要重要得多。
见到书华站在门口望着“沁梅居”三个字发呆,沈书画不由嘲讽一笑:“人都死了,再怀念又能有什么用。”
以前她说这话的时候,沈书华都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然后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去掉眼泪。但她也很清楚,眼前的沈书华不会这么做。
“是啊,人都死了,再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书华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大步踏入院门,穿过栽满梅树的院子,进得堂屋,偌大的屋子里看不到一个人,连个通报的人也找不着。
她俩人穿过堂屋,来到居室门前,房门紧闭,沈书画说父亲就住在这儿。
书华正欲敲门时,忽然听见从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你是我沈氏子孙,是沈家的继承人,祖制不可废,沈家人皆不得入朝为官……咳咳”这是父亲的声音,沙哑而暗沉,“可是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沈家在如此消极下去,咳咳咳当初沈家一边定下不得入仕的祖训,一边举家北上,搬到这天子脚下落地生根……咳咳为的……为的就是让沈家在被逼无奈的时候,还可以入朝为官……咳咳咳咳”
“父亲,孩儿……”这是二哥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咳咳,为臣之道,最重要的,不是忠心,而是立场。皇帝……皇帝没有精力猜想每一个臣子的心思,只能看臣子的行动,我们沈家……咳咳永远站在陛下的御座之前,听从胜利者的命令。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不管你……你心里想什么,在世人眼里、陛下心里,你就是忠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