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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番推论让我目瞪口呆,愣在了当场。
不料岳云看了,却以为说破了我心事,脸色变得更难看…………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最终他狠狠抱着盔,一字字忍气吞声按捺道,“如今大事当头,金人狼子野心,岳云奉劝一句,官家少异想天开为妙!好自为之吧!!”
见岳云一副“你休想得逞”的模样,我心中忽然一喜,骨碌碌心思一圈,表面深吸一口,点头简单道,“好,云儿如此坦诚,所言朕记下了。”
他偏头,略一施礼就要告退。我忙叫住,努力将重心转移所以对他道,云儿,淮南两路水军精干之师,接朕密旨,正顺着淮水顺流前来,万一和谈不成,金军也休想渡河南下。朕想与你对着地图一同商讨一番,在何处集结战船最好。
他简单道,是。
我忙展开案上一副地图,抬眼看向岳云,终于他快步走了过来。我指着图上地名,慢慢细细说,一说濠州城西就是当年周世宗柴荣屯战船之地,二说咱们如今据守南方,举个例子形容,骑兵为獠牙,步兵为四肢,水军则可为翼,云儿你若有志,可尝试招募岳家水师。
条条理理,我事先做足过功课,为的就是要博岳云青眼。此刻他听的仔细,还不时俯身细看城池支流,或低语自己的见解。我侃侃回应,一时真有携手指点江山之感。
说了半天,两人都有些口渴。我抬眼瞧得案上有贡橙,便取了小刀,一分为数瓣,递给岳云。
他抬手便接了,低头大方一咬,嚼咽几口,连汁带肉吞下。末了更用手背一擦嘴,我含笑赶紧再从袖子内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他。
他盯着帕子,想起种种前事,目光依稀闪烁,含混谢过。等匆匆吃完橙,我和他再回案前商议不提。
当夜,我故意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就是不熄烛安睡。如此折腾,终于惹得在外值夜的岳云一把掀帘入内。
“明日既要会面,为何官家不安生休息?”
我躺在床上,以手掩眼,故意道,“云儿,朕很好,你去睡吧。”
岳云偏偏擎了烛台在手,踱到床头照着我,“官家口口声声说只要瞧得我便能安心入睡,如今我就在官家眼前,官家又有何话说?”
我放下手背,转头瞧他,只见岳云袖子挽高,发髻不苟,甲胄未松,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便翻身爬起,小心斟酌道,此时此刻看到你,朕有千言万语如骾在喉,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说着我伸手碰他臂膀,“云儿……”
岳云瞧一眼,不言语,也没甩开胳膊。我却欲擒故纵地,主动缩回了手,温和望着他道,云儿,你把铁锥枪拿来,让朕摸一摸好吗?
岳云应求取来,见我如获至宝一般捧着,指尖细细梳理枪尖红穗,索性将烛台一搁,干脆坐在了我的床沿,静静伴着我。
我手指触碰生铁冰冷,反复摩挲终于轻轻道,“一生一世,一双一对就是如此吧。”
幽暗烛光下,我瞧得岳云眉间微动,恍惚一刻后,又听得他道…………官家,这枪尖乃货真价实染过人血,刺穿过敌人肚腹,可谓杀人如麻,官家为何如此中意不嫌血腥?
官家一贯都喜爱玉雕酒船,易碎瓷胎一类古玩宝货,突然对它亲眼有加,难道不是相比之下,一时觉得别具一格才贪鲜?
我微微一笑,对岳云道,“你怎么妄自菲薄?别说比较了,你将它和那些玩乐之物相提并论,都是侮辱。朕心心念念的,是将它养护得更好更锋利,绝不是融回炉中重新铸成把玩物件。”
良久,听得岳云嗯了声。我屏息搂好铁锥枪,又轻轻伸手在床沿探去…………触碰到了岳云五指,忙一把握紧。
他手攒成拳,硬邦邦却由着我。我捧住,牵着引着让其覆在金属上。
岳云的手,顺势就在枪身抚摸流连。
“云儿,你是这双枪的主人,你没看到它熠熠光彩,压得其他一切黯然失色吗?它分明就是世间至宝啊。”我感慨道,又再度覆上他的手背,“所以……并肩共济,辛苦艰难也丝毫不觉。”
这回,他五指只微动了动,始终纵容我掌心紧贴,紧贴,直至十指相交,彼此环扣,眷恋深深,不曾放开。
和谈
绍兴十二年十月初三,我着常服幞头,故意不穿甲胄,往那艘停泊在淮水中央的大船而去。
双方约定,各带五十人。岳云早在背嵬军中挑选了精悍之士,足可以一敌百。余下将士均在岸边及护船上严阵以待,更有水军及潜泳凿船者蓄势待发。
我立于金人接引船头,缓缓由水路行进。岳云和杨九郎全副甲胄一左一右伴着,转眼窥去,二人的神色倒是比我还凝重,活脱脱像极了两尊护法门神。
对岸我方派出的小船,也平稳向河中驶来。
扬唇浅笑一分,我作势向岸上挥手,军士们高举枪棍,密耸如林,并三声高呼,官家威武!官家威武!!官家威武!!!
那方金人闻得,片刻后也集齐隔江吆喝,可惜女真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抬手遮阳瞭望间,江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岳云察知,忙疾步侧身,一挥麾衣,挡在我跟前,将风力减阻了不少。
“官家仔细了。”
我微笑看着大风将鲜艳的红锦吹得籁籁飘飘然,伸手覆住岳云拳头,人却左右环顾笑道,“无妨的。咱们君臣同仇敌忾,定能不负此行。”
杨九郎也颇为坚定地嗯了声。但我却借势,悄悄以拇指抚了抚岳云手腕,见他看我一眼,方才笑着收手。
…………我确信,昨晚岳云算默认了我对他的追求。得此刺激,我就是传说中的肾上腺激素分泌如泉涌,只恨不能抓住任何机会大秀特秀,以博岳云欢喜。就连今日的议和,在我脑海里也变成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舞台,我丝毫不怕,只有摩拳擦掌之势。
因此秋风萧瑟,一片肃穆之气中,我竟有些雀跃又期盼地登上了大船,来到主舱款款坐定…………金人一行,也如约到场。
金主完颜亶,此时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着全副金人甲胄,只他看到我时,突然横生恼色…………我还没琢磨清楚,就见完颜亶骤然将头盔一取,又亲自解甲…………
他身边一个年纪大的金人忙叽里呱啦说女真话,完颜亶回了他几句,又突然望着我,操汉语道,“宋主胆识过人,朕早有耳闻。如今,朕也脱盔卸甲,与你一般自在坦诚。”
哦,原来是眼见我从容不迫连护甲都不屑,心生敬佩也来公平相对啊!好!!我当即含笑朗朗道,“朕也久闻郎主青年俊才,又是勇于革新之主,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完颜亶虽然是皇帝,但皇帝也是人,总喜(…提供下载)欢听漂亮话。尤其赞他的人还是和他身份对等的一国之主,他听了后,更是对我友善笑了笑,手里动作不停歇…………铁甲分量不轻,一时半会还脱不下来。
他身边站着的一个身形最矮的人,忙侧身帮着完颜亶卸甲。我估计大概是最亲信的卫士吧?
再环顾其余:那年纪大的金人皱眉,似带不屑地盯着我…………我大概猜到了这人身份,只作无视状,目光瞧向这金人身后站着的,完颜亮。这两人见皇帝摘了头盔,也只好效仿,露出辫发。我瞧他们男子都耳垂金环,脑后系着的辫子上竟然还有珠玉首饰…………真夸张。两相对比,更觉自家儿郎无论装束衣冠气度,都与金人有云泥之别。
完颜亮脸皮极厚,有失忆症一般完全不在意昨天发生的争锋不快,冲我略点点头,一双桃花眼又转到了岳云和九郎身上。
岳云厌恶不屑。而面对金人目光,九郎越发挺胸站直了几分。
按照事先约定,随同上船的双方卫士,大都不得进仓。他们排列的彪然身影,只透过窗户淡淡可见。双方统共近百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此刻外间却不闻半点响动,彼此都暗暗剑拔弩张僵持着。
舱内和谈是皇帝对皇帝。年轻的完颜亶此时此刻还得带上太师金兀术和其麾下的完颜亮,不比我可一人独断…………我颇有兴趣地暗想,是否要散布一些类似“金国坐皇帝为完颜亶,立皇帝为完颜宗弼”的有趣流言呢?
一时完颜亶脱去铠甲,露出左衽红罗白底大衣衫,果真坐在我对面案后。侍立在他身边的那人仿佛与他极亲昵,低头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完颜亶点了点头,又对我开口道,“宋主只带两人护卫,朕不欲以多欺少,现明言…………这乃是朕的皇后装扮而来,算不得。”
我一愣之下,就见那护卫伸手摘盔,露出乌油油辫发盘髻,更仰起脸…………明眸皓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