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待来得高岗上，我们下马，携手并立眺望远方：那巍峨可见的雄浑城楼啊，正是离别了整整十七年的都城汴梁。
惊魂
根据赵构的记忆，太平年月暮春时节，汴梁城关内外，应能听悠扬清脆的沿街叫卖卖花声：牡丹芍药棣棠都满满盛在竹篮子里。清早身处晴帘静院中，耳朵里传来这般声音，只觉着甜脆动人，暗香浸心。
但今年，想必路边只有仓惶被遗落的花篮，粗鄙的队伍将柳条儿花瓣踏得委顿泥泞不堪…………金人全副武装，臭烘烘脏兮兮，叫嚷着一拨拨往城门楼处纠集，一车一车的弓箭沿着横七竖八的车辕运过去。为守城，景龙门内以东的艮岳残石都被野蛮地一件件刨出拆来做滚石擂木。
我撇撇嘴，更在心里唾弃了一把当初劳民伤财征花石纲的始作俑者，弄到最后，这玩意儿竟然还让敌人苟延残喘。
巨大的轰鸣声中，攻城之战已是第三天，从西夏弄来图纸并加以改进的投石车共五千台，环绕着汴梁五十里长的外墙，机上铁钩扯开，几十公斤重的石块便呼啸着纷纷向城墙砸去。我敢肯定，如果不是岳云有些顾及旧都中皇城太庙可能损伤，金人在第一日便无法招架如此凶猛的抛石打击。
这是个正大光明让我脱离中军来前线的理由。我对岳云道，只要是朕亲自下令投射，再刻意让史官记录，来日便无人敢据此攻击岳家军…………朕多少该为你们堵一堵宵小之口不是？
岳云得我这般襄助，如虎添翼再无束缚。此刻石炮一停，又是重弩嗖嗖射，掩护着与城楼近等高的攻城车速速出动被推近，全副武装的健儿们登车呐喊，志在必得。
岳云又一次身先士卒，穿了轻便皮扎甲背负双枪麻扎刀轻捷攀上云梯…………我被护在盾甲后居于高处也远远瞧见了他，血气上涌近抓狂一般大声疾呼：冲啊！！！
冲啊！！！！
皇帝嘶声力竭不怕死，更蹦跳着几乎要大声嚷嚷“大宋皇帝赵构在此！！”挥舞明晃晃飘扬的鲜艳旗帜甘当活靶子：快！快！！弩箭火擂木都冲着我这边来，我是皇帝！！！！统统都向我开砸！！！！
金人不负众望发现了我，饶是重甲盾牌相护，好一阵我也被震得耳朵嗡嗡响，眼前发花…………纵然如此心里却在暗喜，来，来，我才是目标！！我才是目标！！！！
箭羽嗖嗖未能穿透防护，石块砸落的粉尘让我呛咳，喧闹中又听得我军击鼓为号，热血喧天的岳家军敢死之士一个又一个沿着云梯往城楼上跳，无畏对上金人蜂拥而来的围攻…………近身白刃肉搏战，岳云千万要安全！！
恨不能化为他的枪尖，大口饕餮金蛮血肉。恨不得变成一块护心镜，铜筋铁骨护他无恙…………我焦躁间，却还被人七手八脚搀拉下了楼车，护着往后方拖…………我惶急不愿，可岳家军将士压根就不遵皇命，怎么挣扎也被强行“护送”回了后阵空地处。
他们还一个稽首对我道，“奉小岳将军事先严令，官家不得涉险，得罪了！”
我再也看不清岳云何在，只知他已领队率先登上汴梁城楼厮杀，白刃交锋。心煎焦急却无计可施，只好死死盯着远处城头。
阳光下，刺眼的一片片武器锋光，不住晃搏闪动，杀喊响彻。城池乍然像是金色，但褪去阳光的角度后，鼓楼飞檐又好似隐隐渗出腥红，更似红彤彤嘴角流涎的饿枭，任由战士们爬上高高战车，如蚂蚁连绵不绝一般向其血盆大口中蜂涌去……………
煎熬中，听得那方爆发出大呼：门开了！！门开了！！！
大门洞开一边，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为号，西侧烟尘滚滚，只见五千骑兵先锋，马蹄霹雳震地以排山倒海之势横冲直入，接着，如火如荼的步兵连队也鱼贯冲入。合着城楼上的优势，我军数管齐下…………夺城成功也！！
四月二十日日，东京汴梁在阔别十七年后，迎来了故国的光复军队。两日激烈巷战期间，城中居民纷纷揭竿而起对抗金人，最终侵略者溃败弃城而逃，大宋两百余年的首都自这一刻起终于摆脱了敌人的蹂躏，重新焕发出生机光彩。
我不及先进城，便在军中便下旨朝廷北迁，又令刘琦韩世忠他们率众速速横渡淮水，大举消灭境内其他金人余部。此时岳飞已在檀州一带作战，据报所向披靡。而岳云这头战线已大功告成。
又经过在汴梁附近为期半月的清剿后，局势终于安定。绍兴十七年五月初三，岳家大军簇拥护卫着皇帝，踌躇满志地跨过护城河，自新宋门入。
御道两旁的杨柳依稀是旧时模样，郁郁葱葱千丝万绦。春日的暖风和煦吹面，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激动…………那宏伟的宣德楼，皇宫大内，作为帝国的行政中心，正承载了繁庶强国的梦想，巍峨屹立于大军眼前。
号角声响起，我肃然翻身下马，五分真情五分故意，直直向金钉朱漆的大门走去…………战火的摧残痕迹道道，缕雕嵌钉斑驳残缺，正适合皇帝赵构做回忆往昔并激动涕零状。
宣德楼下也像从前奢华盛世庆典一般，围拢了无数渴盼一睹英雄的百姓。他们见皇帝伏在门上捶胸顿足，思及十多年来家国，纷纷一并叩首垂泪，哭声震天。
戎装相伴的岳云，此刻也是感慨万千，默默领头跪下向着城楼三叩首。
一会后，我瞅见身边斜斜落了一道矫健的身影，忙揉揉眼睛，作不忘国耻之势，扭头对上前奉劝的岳云大声悲愤道，“当年朕的父皇，兄长弟弟，朕的骨肉同胞亲眷，都是以俘虏之态，出了这宣德楼下的五门…………何等耻辱可恨！！”
更咬牙道：“朕要传承子孙后代，永远莫再贪图享乐。往后每年节庆，我大宋都要在宣德楼下进行阅兵比武，重述当年之耻，让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全都居安思危不得懈怠。”
岳云恭敬地朝我拱手道，“官家英明。”
我环顾黑压压的人群一圈，觉得时机正好，便激昂大声道，“诸位，今日胜利得来不易，有无数热血男儿前仆后继为之牺牲…………朕提议，在宣德楼下立碑铭传，要子孙万世都缅怀英雄。”
万岁万岁声山响。我虚示一按，再洪亮道，“岳家将士收复故都，此等功劳，列位父老乡亲们且随朕向他们施一礼致敬吧！”
说着我就冲岳云一稽首，岳云微微一惊还不及阻拦，身后情绪激动的百姓们就纷纷高呼“岳爷岳爷…………”齐刷刷对着这方连连作揖磕头。
岳云赶忙冲着四方一一拱手，谦逊还礼。因正沐着大好春光，他整个人都亮堂堂。
我趁热打铁，又道，“朕早说过，收复故都者，封王爵。岳卿听旨…………”
岳云不料我进入汴梁后，还未入大内就要赶着颁布第一道圣旨，而且还是要封他，惊讶看向我。
“朕即封你为…………”
就在我以为将要如愿时，岳云已急中生智。他微微一笑，冲我行礼朗朗道，“官家，臣受之有愧，因臣功劳微末…………官家御驾亲征，才是首功，臣等不过依附官家雄风大略。”
说完他振臂一呼，“官家威武！！”
岳家军将士铺天盖地的欢呼附和声，将我要下的旨意压得浑然无人听。我无奈不服气地作势虚扶他，愤愤不平道，“云儿答应过受封王侯，不许反悔！！”
岳云又是一笑，目光分外清澈，“有功之臣的犒赏也该案章法来，官家莫急。”
事已至此，入城的仪式流程照旧。在欢呼声下，岳云缓步跟随护卫着我，慢慢登上了宣德楼，招手示意，眺望汴梁城内外。正午的钟鼓擂响，楼下万岁声更加响彻上空…………瓦蓝天空白云淡淡，视野通彻，有天高雄鹰任飞之感。
我转头看岳云：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带领岳家军立下何等盖世功劳，只是有些惊叹地看着汴梁城的布局：纵横宽阔，玉宇恢弘，与之相比，临安实在太绵柔小家子气。
这是新的起点。我愉悦深吸一口空气，迎着风大麾被吹得翩翩然，意气风发恍如神仙。
兴致奕奕对他道，“大展雄图才刚开始，云儿。朕发誓，要与你打造一个前所未见的盛世。这个国家既要有宽博的胸襟，又要有儒雅尊知的氛围，民生富庶，砺马强兵，再不被人欺辱了去！”
想了想，我又道，“只有咱们宰割别人的份！嘿嘿。”
岳云噗嗤一声，过后又坦然道，“我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官家。”
我专注地与他对视，“云儿，还有呢？”
岳云但笑不语，可他抬手与我相握。光天化日下，仗着居高无人察，阳光正好热辣辣，我们轻轻交叠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