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圭解开了包袱,真的是那柄剑。这是姬野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它,这块巨大的金属在谢圭手中安静得像是石头,它通身都是云片般的花纹,花纹又像是龟裂的石隙,隐在石青色的金属下,并没有锋利的刃口,细看时可以发现它的刃是由极其细微的锯齿组成的。
姬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依旧不安,这柄剑也让他感觉像是在沉睡,那些呼吼着的变形的鬼魅并未散去。
谢圭的手指在剑身上轻轻地扫过,“不曾想到我一生中还有机会亲手接触这柄剑……”
“没有别的事我要出去买些东西,”谢圭收起了剑,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喜不喜欢零食?要不要吃点桂花糖什么的?”
“不,我弟弟才吃那些东西。”
谢圭一笑,捧着剑起身离去,在身后关上了门。
屋外是暖洋洋的日光。
这是一栋简单的茅顶小屋,建在山腰,放眼出去是满眼的林木,山谷里的云雾正缓缓地升了上来,渐渐地把山腰一带都淹没了。
“将军。”谢圭停在墙角处。
有人从墙后伸出手,谢圭把剑捧了过去。
“那两个孩子都没事了吧?”墙背后的人问。
“姬野已经醒来,女孩子没什么事。真是拼命的孩子,如果总是这样,真的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一只脚已经踏上战场了,战场上不拼命,就能活得下去么?”墙后的人声音淡然,听不出什么感情,“这件事做完,就把这里烧了,你也尽快离开这里。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去帝都的荐书,那里会有我们的人接应你。”
“是要和辰月开战了么?”
“还不到时候。辰月不踏进这片战场,我们也不会踏进去,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派你去帝都,是早做准备。”
“是!”
谢圭静了一刻,“我有一句话,只是想说说。我听说为了保护这柄剑的秘密,过去的十四年里,为它而死的天驱不下两百人。今天它终于暴露在阳光下,这是天驱复兴的关键,而我们的敌人还藏在暗处。为了保住圣物的秘密,难道不应该牺牲这个孩子么?”
墙后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算是我的私心吧,每次看他的眼睛,就像对着镜子。”
二十一
“阿苏勒!”羽然挥着两只拳头在瀑布的顶上蹦着,“我要跳了!我要跳了!”
翠寒潭像是一块翡翠,十几丈高的瀑布落进去,打起了白色的水沫,激起的声音像是连续不断的轰雷。吕归尘踩着水,冻得直打哆嗦。他听不清羽然说什么,只是对着瓦蓝天空下的人影使劲点头。
羽然真的跃出了高崖,像是被风吹了起来。她倒翻了一圈,抖开的长发在空中像是墨笔一挥而成的金弧,而后挺直了身体直插入水,轻盈盈的没有溅起什么水花。吕归尘急忙游了过去,只有咕嘟咕嘟的水沫直涌上来,却没有羽然的影子。
“羽然!羽然!”他有些惊慌,四顾着大喊,他的声音被雷一样的水声吞没了。
“啊!”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羽然的脑袋从不远处的水里冒了出来。她甩开湿漉漉的头发,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手中的东西,吐出舌头双手在耳边打开摆出大角鹿的模样,满脸都是狡黠的笑。
“那是我的裤子!”吕归尘涨红了脸。
羽然不理他,单手划着水游向了岸边,一手还高举吕归尘的裤子,在她头顶像是一面旗帜。岸上吊着草叶枕着胳膊看天的少年跳了起来,一把抢下羽然手里的裤子抛进了水里。
“干什么?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羽然在水边的石滩上蹦着,水从头发和湿透的里衣流下来,滑过她光洁的双腿。
吕归尘在水里套上了裤子,狼狈地爬上了岸,气喘吁吁地坐在姬野旁边,姬野也不听羽然的嚷嚷,依旧是枕着胳膊躺在草上。
“姬野来不来跳?”羽然转着眼睛,抓起草末洒在姬野的脸上。
“我不怕的!”姬野揭开上衣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腹,“我把腰带打了两个结子!”
“哼!算你狡猾就是了!我还要再去跳,我还要再去跳。”羽然蹦了起来,转头往一旁的山坡上跑去,那里有一道石阶,可以登上翠寒潭瀑布的高处。
“我跟你去……”吕归尘站了起来。
“别管她,没事的,”姬野懒洋洋地嚼着草根翻了个身,“她是羽人,比你轻,而且她游泳也比你好。你再跟去,顶多就是再被她扒掉裤子而已。”
吕归尘坐了回去,呆呆地看着羽然的背影。羽然的亵衣是纯白的,湿了水紧紧地粘在身上,透出肌肤的颜色。随着奔跑,她柔软的腰和修长赤裸的腿像是在跳舞,湿了水的金发一起一落。吕归尘的脸有点红,转过头看见姬野也跟他看着同一个方向。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姬野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
两个男孩相对着呲牙笑笑,一起躺下来看天。
“对了,一直想跟你说……”隔了一会儿,吕归尘轻轻地说,“谢谢你救我。”
“别想了,”姬野睁开眼睛,“我也不是救你一个人,我如果不跟幽隐拼,大家谁都逃不出来。”
“为什么要救我呢?”
“为什么?”姬野迟疑着。
“你当时已经到门口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姬野坐了起来,看着他朋友的眼睛,明白了他说这话的认真。这种认真让他手足无措,他不安地抓着脑袋,手里忽地一痛。
“没什么了,”姬野缩了缩手,以袖子遮住掌心两道灼烧般的伤痕,“你说的啊,我们是朋友,我的朋友很少的……”
他觉得自己的言辞真是笨拙,只能避开吕归尘的目光去看天空的云彩,“不救你,我就没有朋友了。”
“我是你的朋友吧?”
姬野愣了一下,“是啊,我们说过的!”
吕归尘忽然站了起来,虽然只是穿着里衣,他还是郑重地整了整自己的腰带,从一旁的衣服堆里抽出了那柄青鲨皮的短刀,他昂首走到姬野面前,紧紧握着刀柄。忽然间姬野觉得他的朋友长高了,变得魁梧起来,站在天空下,就像他想像中的那些蛮族汉子。
“这是我表哥龙格真煌的佩刀青鲨,可是他和我阿爸像是兄弟那样。阿爸说当年表哥把佩刀赠给阿爸,说从此以后有谁欺负阿爸,也就是他龙格真煌的敌人。我把这柄刀送给你,以后有谁敢踩你的脸,也就是我阿苏勒·帕苏尔的敌人,盘鞑天神在上,这个誓言只要我不死,就都有效。”
吕归尘把青鲨塞在姬野的手里,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他胸口里有一股滚热的血,想像蛮族传说中的英雄们那样,手里有一张弓,对着远方射出一箭,表示他和姬野征服远方土地的远大志向。他四周转了转,只找到了一根枯枝,于是他把枯枝握在掌心,郑重祈祷,希望天空上的盘鞑天神可以听见。
姬野看着他的朋友助跑了几步,用力掷出了枯枝。枯枝落进不远处的潭水里,悠悠地转着圈子。他不懂那个仪式的意思,可是他能感觉到那个仪式的力量,庄严得就像翼天瞻和他在月下试手,喊出“铁甲依然在”的古老誓言。
他犹豫了很久,从软甲的缝里抠出了那枚铁青色的指套。
“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是我们家世代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值钱,但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每次戴着它,我都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有很多很多人跟我站在一起……”他终于伸出手把它递到吕归尘的面前,“我送给你,我姬野是你的朋友,以后你什么人也不必怕。”
吕归尘呆呆地看着那枚指套,忽地蹦了起来,“我这里有一枚一样的!”
他从腰带的缝隙里也抠出了一枚,“我醒来的时候这枚指套就在我的手上,那个时候,我记得幽隐戴着它。”
姬野诧异地抓了过去,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比较着。确实是一模一样的指套,甚至可以肯定它们出于同一炉铁水、同一个工匠的手。惟一的区别是内圈的铭文:
“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北辰之神,苍青之君,广兮长空,以翱以翔。”
“是天驱的指套,”姬野肯定地说,“只有天驱才有这样的指套。”
“什么是天驱?”
姬野愣了一下,“我不是很清楚。那我们换吧,我拿你的,你拿我的。将来我们有一个人遇到危险,就用这个指套上的鹰徽蘸着朱砂盖在信上,收到信的人就要去救援。”
“好!”吕归尘兴奋地把苍青之君的指套套上了拇指。
“喂喂,你们一个人有一个东西了,不准贪心!这个给我了!”羽然从背后闪了出来,一把夺走了姬野手里的指套。
“我……”姬野不舍得,手伸到半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