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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狗翁大笑道:“你说的这就是外行话了,两人动手,只要能将对方打躺下,无论用什麽法子都是本事,我老人家若能放个屁就将你熏死,你更该服气才是。”
胡铁花竟被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发觉,此刻非但自己全身发麻,压在他身上的楚留香,更是连动都没有动,像是连气都没有了。
他大骇之下,失声道:“老………老楚,你为什麽不说话?你难道………”
屠狗翁格格笑道:“你说的这又是外行话了,你难道未瞧见,我老人家方才将枪抽出来的时候,已顺手打了他两处穴道。”
他笑着走了过来,又道:“这也许是我老人家方才出手太快了,所以你瞧不清楚,现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人刚走到楚留香面前,忽然间,楚留香的一双手竟闪电般自网眼里伸了出来屠狗翁显然做梦也未想到有此一着,大惊之下,一双腿已被楚留香抓住,顺手一抖,他的人也躺了下来。
杜渔婆怒吼一声,飞扑而起。
只听楚留香叱道:“站住,否则你的老公就没有命了。”
杜渔婆果然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目光中充满了关切焦急之色,显见她对这矮小的丈夫,实是情深爱重。
屠狗翁已破口大骂道:“小杂种,用这种手段,算不得英雄。”
楚留香笑道:“两人动手,只要能将对方打躺下,就是本事………这话是你自己方才说的,你现在难道就忘了麽?”
屠狗翁怔了怔,胡铁花已忍不住大笑,道:“妙极妙极,这就叫自搬砖头自砸脚,自己放屁自己嗅。”
谁知屠狗翁也大笑起来,道:“好好好,楚留香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别人怕你。”
楚留香道:“岂敢岂敢。”
屠狗翁道:“但有件事我实在不明白,我方才明明点了你的穴道,算准你在一个对时中连屁都放不出的,你怎麽忽然能动手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你点了我穴道时,我身子已落了下去。”
屠狗翁截口道:“你非但立刻就掉了下去,而且立刻就撞上了这姓胡的小子,那里有机会龙行功运气,自己解开穴道?”
楚留香道:“在下还没有那种行功运气,自解穴道的绝顶功夫,阁下未免过奖了。”
屠狗翁道:“那麽你用的是什麽法子?”
楚留香道:“任何人在穴道被点後的那一刹间,却还能动一动的,是麽?”
屠狗翁道:“不错,因为那时他穴道虽已被封死,但身子里还有一丝残馀的真气流动,但这也只不过能动一下而已。”
楚留香道:“动一下子就已足够了。”
屠狗翁眼睛一亮,失声道:“我明白了,那时你知道自己“气血海穴”被点,轨立刻将身子动了动,让这姓胡的小子撞开了这两处穴道。”
楚留香微笑道:“正是如此。”
胡铁花听得又惊又喜,又大笑道:“你这老头子总算还有些见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屠狗翁叹了口气,道:“楚留香呀楚留香,你果然是个鬼灵精,想不到我老人家活了六七十岁,今天竟我在你这毛头小伙子手里。”
杜渔婆眼睛始终瞪着楚留香,嗄声道:“现在你想怎麽样?”
这时胡铁花已自楚留香身子下爬了起来,而且已经解开了那面巨网。
杜渔婆也只有眼睁睁的瞧着。
楚留香长身而起,缓缓道:“两位和在下有什麽冤仇麽?”
杜渔婆立刻道:“没有。”
楚留香笑了笑,道:“两位既然和在下素无冤仇,为何要对在下如此?”
杜渔婆默然半晌,长叹道:“我夫妻做事素来恩怨分明,本无伤你之意,只不过………”
楚留香接口道:“只不过两位昔年曾经受过李观鱼的恩,所以要将我捉住,送到“拥翠山庄”去,是麽?”
杜鱼婆还末说话,屠狗翁已大笑道:“不错,我老人家本来是想将你们两个小娃儿送去做人情,所以你现在若要杀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若不想杀你呢?”
屠狗翁道:“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好,我这人气量最窄,今日既然栽在你手里,你就算放了我,以後说不定我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
杜渔婆变色道:“你………你这是在劝别人杀你麽?”
屠狗翁笑道:“这也没什麽关系,反正我做男人已经做腻了,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一定投胎做个女人,再嫁给你,让你也做丈夫的滋味,这样我们两个人才算扯平。”
杜渔婆脸色气得铁青,嘶声道:“你真敢对我如此说话。”
屠狗翁道:“一个人若是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麽话不敢说的。”
胡铁花忍不住道:“楚留香若是将你放了呢?”
屠狗翁道:“他为什麽要放我?”
胡铁花道:“他为什麽不能放你?”
屠狗翁道:“我那样对付他,他若还会放了我,他就是个疯子。”
胡铁花笑道:“他并不是疯子,只不过是个君子而已,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以为他会杀你。”
屠狗翁怔了怔,道:“他若不杀我,那就真的糟了。”
第十一章 剑道新论
屠狗翁夫妻已走了,红灯却还悬挂在那里,雾已笼罩着山巅,乳白色的浓雾在红灯映照下,看来就像是一片飞溅出的血花。
但四面仍是无边的黑暗,仍然和楚留香他们来的时候一样,胡铁花凝望着远方,像是还想找出那夫妇两人的去向。
但这一双奇异的夫妇已像风一般消失了,从此以後,胡铁花也许再也看不到他们,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胡铁花终於回头向楚留香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放了他们,我猜的果然不错。”
楚留香悠然道:“你若是我,你难道会杀了他吗?”
胡铁花笑道:“我自然不会,我绝不会杀一个怕老婆的人,因为怕老婆的大多都不会是坏人。”
楚留香道:“为什麽?”
胡铁花道:“一个人若连自己的老婆都怕,他怎麽还会有胆子做别的坏事。”
他拍着楚留香的肩头,笑道:“你放了那屠狗翁时,你可看到他的睑色麽?我却看到了,我简直从来也没有见过比他那时更难看的脸色,他好像真的宁可被你杀死,也不愿跟他老婆回去,他回去之後会受什麽样的罪,我简直不敢想像。”
楚留香笑道:“你认为他是在受罪,他自己也许却认为是种享受。”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享受?跪算盘,顶夜壶,也能算是享受?”
楚留香道:“为什麽不能算是享受?杜渔婆会要你顶夜壶麽?”
胡铁花叫道:“当然不会。”
楚留香道:“这就对了,杜渔婆绝不会要你顶夜壶,只因她不喜欢你。”
胡铁花道:“如此说来,她要屠狗翁顶夜壶,就为的是她喜欢他。”
楚留香正色道:“不错,这就叫爱之深,责之切。”
胡铁花抱着头呻吟了一声,道:“假如每个女人都像她这样的爱法,我倒不如去做和尚的好。”
楚留香叹道:“这因为你根本不懂得他们夫妇间的情感。”
胡铁花道:“你懂得?”
楚留香道:“你以为屠狗翁真的很怕杜渔婆?”
胡铁花道:“当然。”
楚留香道:“那麽我问你,他为什麽要怕她?你难道看不出屠狗翁的武功要比杜渔婆高得多麽?”
胡铁花怔了怔,喃喃道:“是呀!杜渔婆的身法虽奇诡,但屠狗翁的内力却更深厚,两人若打起来,杜渔婆一定不是屠狗翁的敌手,屠狗翁为什麽怕她呢?”
楚留香道:“告诉你,这就因为屠狗翁也很爱他老婆,一个男人若不爱他的老婆,就绝不会怕她的,这就叫因爱而生畏。”
胡铁花摇头道:“不通不通,你这道理简直不通。”
楚留香笑道:“你娶了老婆之後,就知道我这道理通不通了。”
两人方才出生入死,几几乎就被人家送了终,楚留香虽以他的机智又打了次胜仗,但以後仍是艰险重重。
李玉函夫妇既能找得出帅一帆和屠狗翁这样的高手来对付楚留香,也就能找得到更厉害的。
楚留香虽然击退了帅一帆和屠狗翁夫妇,但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究竟还能再打多少次胜仗何况,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和黑珍珠还在对方掌握之中,这就像一个人的咽喉已被对方扼住。
这简直令楚留香运气都透不过来。
在这种艰苦危险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却讨论起“怕老婆”的问题来,别人听了,一定要以为他们有什麽毛病。
其实他们就正因为知道未来的艰险尚多,所以此刻才尽量使自已的神经松弛,才好去对付更大的危机。
一个人的神经若是人紧张了,就像是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