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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西门吹雪像往常一般吹落剑锋上的血滴之后,他却将目光投向了某个角落处。
那个角落本该有某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可现在却已不见了。
刚才西门吹雪望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男子穿得普通,人却长得很好看,面上还带着一丝如春水秋波般温柔的笑意。
但西门吹雪却知道这个人从他与程双见面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他们。
那注视的眼神却令人很不舒服,至少西门吹雪就觉得很不舒服。
虽说他本不屑于理睬对方,但也不会轻易地放松警惕。
可对方如今却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很忽然。
西门吹雪不是没机会追,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追。
不过这个人的轻功绝对不弱,而且可能比陆小凤的还厉害。
这一夜,他已办完了事,便在客栈里暂时住了下来。
他今天杀了人,虽然不是预期之内的事情,但他还是要洗个澡。
对于某些人来说,洗澡和杀人一样,也必须是认真对待的事。
只有这样以后,他才肯真正地沉到澡盆中,也暂时沉了自己的杀意。
但只过了一会儿,原本闭着眼的西门吹雪忽然一睁双眸,眼中凝了悍然无比的杀意,声音如霜似铁道:“滚出来。”
窗外仿佛有人影绰绰,但却令人看不真切。
一声轻笑响起,接下来,便是一个令人陌生的声音。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个很好听的声音。
可那声音在西门吹雪听来却一点也不令人舒服。
“在下常越冰,听闻阁下日前照拂过我师弟的生意,所以特来答谢。”
西门吹雪白润如玉的躯干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水珠子,像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明珠似的。而在这个情况下,他的眸子却越发黑沉了,像是黎明前的天空,沉郁到了极点,透出些许凄寒神秘之意。
而他听到了这话之后,也只是冷冷道:“你是白天的那个男人。”
自称常越冰的男人欢快地笑了一声,道:“不错,正是我。我躲到那里看你,只不过是为了想看你的剑。”
西门吹雪微微眯眼道:“你看了又能如何?”
“我看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以寻常的方法,是对付不了你的剑,也杀不了你的。”
常越冰忽然推开了窗户,露出一张微微含笑的面孔。
他的微笑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迷人和温柔,任何女孩子看了都不免得要心动。
可他的眼底却是择人而噬的无底冥黑。
西门吹雪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付自己。
这世上有些人杀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而杀这些任意妄为的人也不需要理由。
所以他只是冷然道:“所以你选择在我洗澡的时候来。”
这实在是个高明无比的策略,也是个卑鄙无比的策略。
常越冰笑着拍了拍手,道:“因为我想你虽然是剑客,也是个人。你洗澡的时候总不至于也带着剑。没想到你还是带着剑,不过这也不要紧。我的机会还是很大。”
西门吹雪眉间安然,不骄不躁,只是眸间多了几分清冷之色。而他看向常越冰的似乎,他的唇角依旧带着一分讽刺般的尖利笑意。
“你的衣服就在旁边,但你若要穿上衣服,可就没时间躲过我的攻击了。”常越冰却仿佛没有看见那笑意中的讽刺似的,依旧笑道,“可身为绝代剑客,你肯光着身子来杀我吗?”
☆、故人
————————————————嫖文世界———————————————————
常越冰说完之后,还朝着西门吹雪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仿佛连眼角眉梢里都含着笑意。
西门吹雪却只是眉毛微挑,敛了一丝冷然笑意在唇边。
他一向很少对敌人笑,一旦笑了,那笑容中总是带着点讽刺的味道,而这次也不例外。
然后他忽然问道:“你和你师弟有仇?”
常越冰笑道:“我是他唯一的师兄,他是我唯一的师弟。这世上我是他最亲近的人,我们又怎么会有仇?”
西门吹雪冷冷道:“他和你是一样的人?”
常越冰的眸色忽然一暗,眼底仿佛含了些许叹息的意味。
“我倒是希望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可惜他不是。”
西门吹雪则道:“那是他的幸运。”
“那怎会是他的幸运?”
常越冰猛地抬起头来,刀削般的双唇似被咬出了血一般泛着诡异的殷红。而他的一双眸子翻着愤怒的冷光,似是含着一团团绿色的寒焰。
“我早就看出他本该是和我一样的人,可惜他一直都看不清。而他越早看清,心中的痛苦就越少。”
“等他看清了,他就能成为另一个我。”他忽然收敛了冷意,笑含桃花,眼角生春道,“所以为了帮他看清,我就只好为他杀人了。”
这个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他那师弟好。
瞧他那神情,仿佛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再也听不进别人的话了。
西门吹雪忽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剑从澡盆的边缘上抽了出来。
他一向是爱剑成痴,就算是在洗澡,也绝不会忘记带上自己的剑。
常越冰的眼角被那剑上反射的冷光照得微微一跳。
他唇角的笑意却分毫无改,反而更柔更缓更缥缈了。
然后他将身体渐渐弯曲成一个有利于他的曲线,又将手摆在了最合适的位置。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随时可以暴起突袭自己猎物的黑豹子。
一切都完美无比。
他有自傲的资格,因为还有一张牌对方应该没有料到。
而这张牌才是决定胜负的王牌。
西门吹雪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冰雪凌然之色快要溢出。
他想问的话已经问完,想确认的事也已确认好,所以话已到了尽头。
常越冰冷笑一声,然后轻轻抬起了手。
他仿佛只是随意的一挥,袖中就飞出了数百枚金钱镖,宛如疾风骤雨般幕天席地而来。
西门吹雪只抽剑入水,吞吐日月的凌厉剑势划过澡盆,断木削板,破空而出。
下一瞬,便有十几块木板以迅疾无比的速度朝着金钱镖飞去。看似势不可挡的金钱镖就这么被钉在了板子上。
但还有其中一块木板划向了另一边的烛台,灯芯被生生截断,烛光也被瞬间掐灭。
窗户还开着,但月光并不明朗,于是室内便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世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黑暗,而是黑暗里潜藏的东西。
常越冰心底猛然一荡,但他冷静下来耳听八方的时候,却发现处处都是声响,处处都有可能是西门吹雪所在的位置。
而如果这个时候西门吹雪出剑,他是必死无疑的。
可惜西门吹雪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的,下一瞬,他居然重新点燃了蜡烛。
烛光映出了他那飘摇不定的眸光,也映出了他那如雪的白衣。
原来趁着刚才那一瞬的黑暗,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依旧赤着脚,滴着水。
有晶莹剔透的水滴子从他冷如青霜的面容上蜿蜒而下,留下一道道近乎透明的痕迹。他那乌沉沉的眸子仿佛含着雪亮的锋芒。耳边还湿润着的墨色长发则微微缠绵卷曲,映射出森冷的光,衬得他的面容愈发苍白如雪。
常越冰却叹道:“你刚才没有杀我,是想趁着这机会穿衣服吗?”
西门吹雪却冷冷道:“我刚才不杀你,是因为我绝不在黑暗中偷袭。”
这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代剑客。
一名绝代剑客该有的剑术、剑意和原则,他都有了。
常越冰却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柔地笑了笑。
“可惜那是你最好的机会,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西门吹雪看着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忽然冷冷道:“你在洗澡水里下了毒。”
常越冰不由得微笑道:“你终于察觉了?”
但他想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太迟了。
西门吹雪却淡淡道:“正是因为察觉,所以我才叫小二换了澡盆和水。”
“你撒谎。”常越冰的眉心猛地一颤,面色微白,却还是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