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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淡淡道:“我以为常越冰是你这一生最为鄙夷、唾弃的人。”
舒秦苦笑道:“他的确是,但到了后来,我却已经成为了他。”
人生总是比那些市井评书还要荒诞不堪,不经意间,人就可能变成自己曾经最为鄙夷、唾弃的那种人。
陆小凤敛眉道:“所以你杀了他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否则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
舒秦叹了口气,道:“你的确聪明。”
说完这句话,他又叙叙道:“我杀他之前,他已经杀了一个富商的爱妾,而那个富商则是我的病人。等我杀完了师兄,却发现那富商已经派人来追杀凶手了。”
陆小凤淡淡道:“而他们则以为凶手是你?”
舒秦冷笑道:“不,那个富商清楚凶手不是我,可他派来的高手却还是要杀我。因为他的爱妾是因我而死,就算杀人的不是我,他还是要迁怒于我。”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迁怒实在是个可笑而讽刺的词语。
陆小凤无奈道:“失去爱妾的滋味不会好受,迁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要因此杀人,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理所当然?”
舒秦的面上映过一丝虚浮不定的青白色。
“这次我错手杀了师兄,已经违背了同门师兄不可互相残杀的誓言。而且,常越冰可是我师父常白水唯一的儿子。”
舒秦的面容被重重阴霾席卷而上,眼中闪现着酒醉一般的尖利癫狂,还有无法言说的迷乱和绝望。
“以前迁怒于我,我不过就是受些奚落,不能行医罢了。可这次为了替那富商的爱妾讨回公道,我不仅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背弃了誓言,还辜负了对我恩重如山的师父,害得他从此绝后……”
“可师兄和师父,是我所拥有的一切。”
他看着陆小凤,原本清润的面容像是披着画皮的鬼魅一般森然。
然后舒秦冷然一笑,一字一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凭什么理所当然地对我迁怒?”
陆小凤看着他,眉头骤然聚起几分忧色。
但到最后,他却只是双眸一敛道:“那个高手是不是重伤了你?”
舒秦又目光森冷道:“他用有毒的暗器伤了我,但我也杀了他。只是毒性猛烈,又渗入骨髓,伤口也溃烂了,我又来不及配解药,便以为我已经活不了了。”
陆小凤苦笑道:“你以为自己活不了,所以就干脆将过往的准则一并抛弃了?”
舒秦冷冷道:“如果是你遭遇了这些,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我都要死了,难道还守着那济世救人的破条规?”
陆小凤目光一闪,道:“你已经破了最重要的誓言,也不想遵守条规了,所以就开始自暴自弃,救了人之后又杀了病人的亲信,做着和你师兄一样的事。”
舒秦自嘲地笑了笑,道:“师兄会的,其实我都会,但这一点别人不知道。而且师兄杀人时喜欢蒙着面,我也就蒙着面,所以谁也猜不透后来杀人的其实是我。”
陆小凤冷笑道:“你这样杀人,其实也是想多拉着几个人陪葬而已,可你后来一定是发现你的伤口其实已经在愈合了。”
舒秦的面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道:“我还以为我快死了,结果我的伤口却好起来了,这世间简直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却仿佛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悲哀。
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道:“可你已经无法回头了,所以就一直做下去了?”
这个时候舒秦的眼底已是一片死寂空洞,仿佛连魂魄都已散尽。
但听到了陆小凤的话,他还是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道:“他好像也有一句话说对了。其实骨子里,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分别。我坚持了那么多年的铁则,如今看来,就好像笑话一样。”
但如果不是他的师兄,他的确可能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可以成为名扬天下的神医,而不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乡间教书,终日活在愧恨与癫狂之中。
陆小凤忽然凝神看向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的毒是你下的吧?”
舒秦点了点头,温颜一笑道:“花满楼有个茶杯是特意留给你的,我在那茶杯里下了点东西。可这样容易被你们发现,所以那只是药引子,我还在花满楼的花里埋下了点东西,你闻到了那东西,身体里的药引子才会转化为毒素。”
陆小凤冷冷道:“你够细心,也够狠心。”
舒秦羞涩地笑了笑,道:“我要治好西门吹雪,他身边亲近的人总得死一个。”
“我知道我的两根手指很值钱。”陆小凤不由得皱眉道:“可你应该只会杀西门吹雪最亲近信任的人。”
舒秦笑盈盈地看着陆小凤,目光微微一沉,看向他的手指,墨玉似的眼中有一线幽光闪过。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给你下毒啊。”
☆、40·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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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宫九的名字之后,西门吹雪的斜飞入鬓的双眉轻轻挑起,眼底幽幽一转,映出一道焊烈剑气。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冰而出,于碎冰堆雪中肆虐翻飞着。
陆小凤见他神色有异,忽然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皱着眉头道:“你认识这个人?”
西门吹雪的容色原本如霜似雪般苍白,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光猛地一沉,面容蔓上一丝罕见的暗色。
他又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用着一种销金断玉似的声音道:“但我宁愿不认识他。”
听到肯定的答案以后,陆小凤不禁眼前一亮,眉毛微微轻扬,面上道:“你既然认识他,能不能告诉我这人的武功路数?”
他本想问问对方为何会认识这个宫九,但仔细一想,对方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也不缺这一个了。
西门吹雪此时正端坐在石凳上,墨色瀑布般的发丝被风微微扬起,映射出森冷的光。
陆小凤的话问完之后,他却不急着回答,只是凝神看着陆小凤,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道:“你问这些,是想去救苏沁云?”
“我是想去救他,但绝不是因为我还在受着他的影响。”
陆小凤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低头,似有无尽夜色化作淙淙寒水自脸上流过。
“可如果我不去救的话,花满楼就会一个人去救他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西门吹雪,唇角一扬,带起一丝苦笑,一丝一脉,皆是愁肠入骨。
“你觉得我能放着他一个人不管么?”
西门吹雪却淡淡道:“是花满楼来求你帮忙的?”
好像不久之前,他还讽刺过陆小凤多管闲事会害死人。
陆小凤也坐在了石凳上,与西门吹雪相对而视,挠了挠头,然后放下了手,轻轻道:“他只是来告诉我这件事,也问了我知不知道宫九是谁,并没有求我去帮忙。”
无论是哪一个陆小凤,都是放不下花满楼的。
但这个花满楼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花满楼。
他所认识的那个花满楼,绝不会对着陆小凤说出那种看似金玉良言,实则是伤人至深的废话。
所以西门吹雪只淡淡道:“他没有求你帮忙,便是想自己解决。”
如果这里的花满楼有他记忆中的那人的武功,就算救不了人,也足够自保了。
陆小凤忽然站起身来,毫不退让地迎上西门吹雪的目光,道:“但是据他所说这个宫九的武功深不可测,我怕他一人对付宫九会有危险。”
西门吹雪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道:“但他或许根本找不到。”
宫九一向是行踪诡秘,就算是花满楼也未必能找得到。
陆小凤苦笑道:“不,据他所说宫九去了惠州,花满楼也差不多要动身了。”
“为何是惠州?”
西门吹雪眸光一闪,又低下了头,开始喝起桌上的茶。
茶水香淳,于阳光之下恍如琥珀凝成一般,但却映得西门吹雪的面容愈发如霜雪般凛然。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苏沁云有那影响人心的能力在,宫九暂时不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