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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袖有些没想到,听张廷玉说这小子在她失踪的时候就跑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见着了面,她倒是有些惊喜:“小子从哪里出来?”
那边的沈恙等人也出来看,结果刚刚绕过来,便见着这边的顾怀袖与刘氏。
只有李卫呆愣愣站在走廊上头,有些回不过神。
沈恙的目光,在顾怀袖那一张明艳的脸上停留半晌,却很快划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闪烁之间,却不知是动了什么心思。
只道:“二少奶奶果真是个好福气的人。”
顾怀袖不好就待,想要拉着李卫进去说话,不料李卫却回头看向了沈恙。
沈恙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回来,懒得搭理。
钟恒这回是真的摸不透沈恙在想什么了,这都是什么爷啊?!
下头人还能办事儿了吗?
您要他见还是不见,给不给见,你心里痛快不痛快,好歹给个话啊?这拖拖拉拉地算是个什么?
您这算是个什么啊?!
钟恒差点咆哮出来,然而多年跟着沈恙的经验,已经让他迅速将心境平复下来。
最近的沈恙只是比往年古怪了三五成而已,不打紧,不打紧。
钟恒安慰着自己,不经意之间一瞥,却骤然发现了张廷玉眼底那一掠而过的杀机。
恍惚之间,钟恒打了个冷战,然而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张二爷云淡风轻地已经端茶起来喝,反倒跟沈恙聊起了市井之上的趣事。
他看了沈恙一眼,扭头再看张廷玉一眼,又想起方才出现的顾怀袖……
红颜祸水,沈爷可别着了道才好……
可……
仔细想想江南那边那件事,不就早着了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稍微迟了一点= =剧情没写完,不想停下来OJL
第二更大概在一点半之前吧……OJL
☆、第一一九章 摔茶盏
顾怀袖想与李卫说话,可这小子竟然拘谨得很,一下变成了个闷葫芦,竟然也没一个字。
倒是刘氏知道一些情况,只道:“沈老板挺重视着这小子的,听说还能跟着沈爷一起算账呢。沈爷待他跟待自己亲儿子一样。”
顾怀袖听着就笑了:“闻说沈恙现在都还是个浪荡子,后院里花花草草虽然多,却没个正室夫人撑着。他膝下无子,又有什么亲儿子不亲儿子的?李卫这小子,怕被他当成自己得力属下来养着的。”
说实话,李卫机灵,到底不与别人一样。
当初沈恙遇刺着手收拾自己手底下的人,就收拾出了个罗玄闻,身边只留下了钟恒,现在什么事情都要钟恒来帮着忙,沈恙肯定觉得力不从心。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沈恙这人实不会有什么力不从心的时候。
不过贸贸然去别的地方找个不清不楚的人来当自己的心腹,还不如慢慢地养。
只不过从张廷玉这里出去的人,现在沈恙还能放心吗?
最要紧的,还是罗玄闻的事情。
刘氏看了看李卫,又道:“别看沈老板这人荒诞不经得很,听说还是个痴情种,别看府里没正室夫人,可儿子总该有的,前儿……”
“咚咚。”
敲门声。
顾怀袖挑眉,道:“谁?”
“二位夫人,沈爷这边要走了,叫钟恒来问问,李卫走不走。”
外头是钟恒的声音。
顾怀袖倒是记得这钟恒,当初来半路上接人,见过。
她看向了李卫,李卫局促起身:“二少奶奶,李卫走了。”
“你未必需要真走,若你不想走,想来也没人强逼你。”顾怀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对李卫未必没有那点子护犊子的心思在,只是现在有一段时间没见,倒觉得……
李卫是长变了。
其实李卫是贫寒出身,难得碰见有人能对他好。
二爷与二少奶奶算一个半,二少奶奶算一个,二爷只算得半个;阿德叔等人且放下不说,余着得似乎就一个沈恙了。
虽则钟恒先生老是骂他,嘴上说着恶毒的话,却还时时想着他;至于那一位高高在上的沈老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叫人关照他……
这些人,李卫心里都记着他们的恩情。
只是打二少奶奶掉进水里,自己无能为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其实太小太弱。
所以他选择了更大更强的沈恙。
如今听着钟恒的问话,意思很明确了。
若是李卫不想走,尽可以直接留下来回到顾怀袖的身边。
可……
李卫挣扎犹豫,末了慢慢朝着地上一跪,给顾怀袖磕了沉沉的三个响头:“小的感念二少奶奶前些年的照顾,永不敢忘记,心里已将二少奶奶当成了娘,仍愿给干娘端茶倒水。李卫……不孝,还请干娘原谅。”
三个沉沉的响头,真是磕得顾怀袖心都要碎了。
她叹了口气,也是知道了李卫得选择,只道:“青黛,开门。”
青黛等人却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外头钟恒已经站着等里头的回答,沈恙则掐着象牙骨的扇子、一袭艾子青长袍站在楼梯口,一脸的笑意没有消减下去,可目光也看着这边。
他也想知道,李卫的选择是什么。
曾记得,当初他问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李卫说,沈爷厉害,所以跟着沈爷。
他也想要这样厉害。
今儿又遇见他干娘,到底如何呢?
李卫在屋里给顾怀袖磕过了头,便走了出来,跟在了沈恙的身边。
沈恙“啧”了一声,“爷还当你跟你干娘感情多深呢,没良心的倒是说走就走啊。”
这话说得太刻薄,引得张廷玉都皱了一下眉。
他说完,便一拍李卫的头,让李卫跟着自己一起下楼梯了。
只是沈恙似乎完全忘记了,屋里还有位刁蛮的少奶奶,这会儿他说完了话,心里正快意,没想到屋里顾怀袖听见了。
她脸色一沉,端了茶杯就走出来,两步路便来到了楼梯口。
朝底下一望,沈恙正优哉游哉地带着李卫走,顾怀袖冷笑了一声,劈手便将手里的青瓷茶盏照着沈恙后脑勺扔过去。
“砰”地一声,紧接着是“啪”地一声脆响,“咕咚咕咚”几下,众人都吓坏了,眼睁睁看着高贵冷艳的沈铁算盘被一只从天而降的茶盏砸到了脑后,整个人朝着楼梯下面就扑了过去!
钟恒心跳都给吓停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沈爷!沈爷!”
整个一壶春茶楼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唯有顾怀袖轻轻松松地一拍手,毫不犹豫口出恶言:“摔不死你!”
说完,她一拂袖转身便去了。
沈恙被钟恒扶起来,只觉得自己后脑勺肿了一块,模模糊糊开口道:“见血了没?”
钟恒吓得不轻,只道:“还好还好,没砸出个洞,也没见血,就是多了块包。”
整个人都被那木楼梯上下颠倒了一回,沈恙脚下都还在晃,抬头只瞥见顾怀袖那清瘦背影,咬牙便骂道:“这恶妇,恶妇!”
不过是刺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果真女子与小人难养,竟然直接摔茶杯来打人,往后谁还敢说什么?!
钟恒心说爷您这是自找的,不过也只能心里说说,脸上赔着小心。
张廷玉怡然站在楼梯上,身边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廖逢源。
他乐呵了,不由自主笑起来,分明是见不得沈恙好:“哟,沈爷您这可是千金贵体,铁算盘一把一颗算珠都要当小半个国库了,摔一下可不了得。钟先生还是早早地让你家爷去看看大夫,推荐琉璃厂外头拐角杏林医馆,保管起死回生。”
“张二,你说谁呢。我人都还没死呢!”
沈恙差点气得跌脚,这夫妻两个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心黑。
他抬手按了额头,总算好了一些,再去看楼上的时候,顾怀袖早已经不见了影子。
这时候沈恙是真头疼了,心底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冷笑了一声,摆摆手便离开了。
后面张廷玉看了,也笑。
廖逢源满头都是冷汗:“这……”
“人贱命硬,死不了。”
张廷玉说话也是个毒的,旁边廖逢源差点要被毒倒了,之后便见张廷玉上去找顾怀袖了。
顾怀袖回头来喝茶顺气,见张廷玉进来,只道:“怎没砸死他?”
张廷玉道:“你若是出来的时候再跑快一些,将他从二楼这里砸下去,再在下面铺上一层尖刀,保管十死无生。”
“你倒是比我还毒。”
顾怀袖气儿终于顺了。
张廷玉则道:“无毒不丈夫。”
无毒不丈夫。
沈恙也是这样想的,出了一壶春茶楼,他回头看了一眼,只道:“爷总觉得……不该心软……”
钟恒撇嘴:“心都心软了,您还叨咕个什么劲儿?回头来还不知道您是个什么下场呢,小的想着……要不早早地给您备下一副棺材,也免得日后没人哭丧。”
“有棺材跟有人哭丧这是一回事儿吗?”
沈恙抬脚便想踹钟恒,不过一转眼便瞧见李卫埋着头,拿袖子擦脸,顿时笑了,“爷还没死你就在哭丧呢,要不你也叫爷一声干爹,回头来帮我哭丧?”
李卫想起自己方才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