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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逢源纵横江南商海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这样让自己紧张的事情,根本无法停止自己满脑子的可怕猜测。
他必须握紧了自己的手,才能让自己的脑子勉强冷静。
事情发展到现在,即便是张廷玉也不能说一句话。
他跟着廖逢源往小湖旁边的花厅走,刚刚踏上台阶,后面的小厮又来了。
花厅两边又镂空雕花的暗格窗,两扇大门都还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张廷玉与廖逢源又在外面站住了。
报信的小厮道:“禀告廖先生,没有找见沈爷的尸体,现在人还在水底下打捞,不过商行外面都乱了,不少人都往咱们商行这边挤。”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这里又是茶行的地盘,肯定很多人想要来这边探听消息。
现在在江宁跟沈恙关系好一点的,也就一个廖逢源了。
毕竟这两个人同时管着一个茶行会馆,廖逢源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这几天因为灯会的事情,南北商贾都来了,所以一有消息,大家都往廖逢源这里钻。
廖逢源才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狠声咬牙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给我找。外面若是来了人,一律不见,全部关在门外,现在这里乱不得!”
“是,小的明白!”
这小厮倒是干净利落,立刻就跑回去了。
廖逢源深吸了一口气,道:“张二公子见笑了。”
说着,他伸手去推开两扇门,吱呀地一声轻响,门开了……
厅中两边放着花架,各摆着一盆兰花,两排两溜北官帽椅,夹放着数架红檀木交对椅茶几,俨然是一副议事厅的模样。
厅堂正前方放着一红木雕葡萄翘头案,两边原本各摆了一把紫檀木太师椅,然而其中放在左边的那一把已经被人拉到了厅堂正中间,大喇喇地刺在那里,显眼极了。
张廷玉是跟着廖逢源进去的,顾怀袖还跟在后面。
原本只是略略一打量里面,没想到便见到这一副场景。
廖逢源更是完全没想到,直愣愣地站在外面,竟然走不动了。
只因为,那一把紫檀木太师椅上,坐着一名身穿艾子青颜色绣八宝纹长袍的男子,头上插着一根青花蓝瓷簪,簪头却是一枚铜钱纹样。这人竟然光着一双脚,一腿落在太师椅上,一脚还踩在地上。
贵重的猩红色地毯上布满了水渍,仔细一看,这男子头上身上都是湿的,似乎才从水里爬出来。
他埋着头,手里端了一碗热茶,似乎是从中堂的翘头案上端来的。
这人似乎完全没看见进来的几个人,低头吹着滚烫的茶水,用茶盖熟练而小心翼翼地扶着茶沫。
茶香氤氲在空气之中,夏日的午后有些燥热,然而花厅里站着的几个人却无端端觉得有些发冷。
这人轻轻地眯着眼睛嗅了嗅茶香,仿佛生怕放过一丝一缕,有一种难言的穷酸和吝啬感觉。
“明前的西湖龙井,果真绝品……”
呢喃完这一句,他埋头便一口喝干茶碗之中的茶,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回,总算是暖和了,嘴唇也不是原来得青白色,脸上开始透出几分红润来。
这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可通身气派跟常人不一样。
他一抬眼,就瞧见僵硬在门口的廖逢源,眼睛顿时眯成了两弯月牙:“廖掌柜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廖逢源真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痴愣愣了半天,才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你……沈铁算盘你……”
“嘘——”
这人轻轻一竖手指,竟然阻止了廖逢源的大喊大叫。
他起身来,竟然光着脚从地毯上踏过去,从三人身边经过。
不过走到尽头,要去关门的时候,手已经按住了门框,却忽然一回头,看向了这里唯一的女人——顾怀袖。
顾怀袖现在还有些没明白过来,隐约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她还在琢磨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就见这人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直勾勾看着自己。
张廷玉顿时皱眉了。
不料,这身穿艾子青长袍的男子,竟然又一低头,“呀”了一声,“这位夫人,抱歉,真不是故意踩着您的裙角的……”
他将自己在水里泡久了的大脚丫子抬起来,十分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顾怀袖密合色的裙角上印了一点水渍,不过并不严重。
她忍住了没说话,只是退到了张廷玉的身边,而张廷玉那不善的眼神,并没有收回过。
那男子过去一把将门关上了,才又松了一口气般回来,重新舒展了四肢坐在厅中太师椅上,这回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廖逢源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也顾不得跟张廷玉解释,先上来跟这人说话:“外头都说沈爷您是已经没命了,您怎么进了我这园子的?外头那船又是怎么回事?这、这、这……”
无疑,这男子便是沈恙了。
他朝着廖逢源摇了摇手指:“我沈铁算盘下秦淮喝了几口六朝古都水,这回是领教了。”
沈恙神神秘秘地一笑,可眼角眉梢都没温度的,他目光一转,看向了张廷玉跟顾怀袖,淡淡问道:“不知二位……”
作者有话要说:1更,晚上继续。
☆、第八十二章 锦鲤池
眼看着廖逢源就要开口介绍二人,张廷玉却截道:“在下张二,沈会长,久仰。”
顾怀袖差点踩中自己的裙角,一下跌下去。
虽说张廷玉这自报家门是没错,可这说得也太简略了吧?
廖逢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张廷玉,似乎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廷玉不过是觉得这沈恙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不想完全地自报家门,一则是因为他不想借着张英的名头在外面胡混,也不想让别人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除此之外,也表示他不想跟沈恙这人深交。
赤着脚在这厅堂之中,算不得什么,可赤着脚从顾怀袖的衣裙之上踩过去,就不大好了。
他现在还看不出这人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
那一番道歉的话,怎么听怎么没有诚意。
翻脸之速堪比翻书,前面一个样,后面一个样,似乎事情该让他怎样,就是怎样。此类人如水,却非“上善若水”,人人都随机应变,可走的毕竟不是这阴鸷狠毒的路子。
能略施手段,就夺了廖逢源苦心经营多年的会长的位置,这人哪里又那么简单?
沈万三第二,却不知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现在张廷玉只说是“张二”却也不算是假话。
沈恙又是何等聪明的人?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张廷玉,又扫了一眼站在张廷玉身后,让人看不清楚的顾怀袖,弯起了嘴唇:“不知是哪家的张?”
问的是哪一家,这就是想请张廷玉更详细地报一报家门了。
不料,张廷玉浑然听不懂一般:“弓长张。”
沈恙顿时一滞,却道:“张二爷还真是不给面子。”
他看上去还是笑眯眯的,光着脚板轻轻地踏着地毯,末了却道:“廖掌柜的,刚才听说外头来了人?”
廖掌柜的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现在看着沈恙大喇喇坐在这中间,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请了张廷玉跟顾怀袖往左边坐,自己却找了一个右边距离沈恙最近的位置,叹了一口气:“您能不能说说这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外头人都要疯了,我先去跟他们说说吧,免得整个江宁大乱。”
话是这样说着,廖逢源人却没动,而是看着沈恙。
说着话其实是试探,毕竟沈恙没有直接出现在外面,而是直接出现在他这园子里,似乎没有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意思。
到底,沈恙是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啊。
廖逢源只是说,没有贸贸然就去做。
果然,沈恙漫不经心道:“暂时让他们急着吧,别让人进来就成。”
沈恙又把那翘头案上另一碗茶端过来,捧在手上,两只手捧着个茶碗跟捧着手炉一样。
毕竟他似乎是才从水里爬出来的,冷得发抖。
这会儿捧着茶碗,似乎心就不慌了。
沈恙一点也不慌张,他将自己遇见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没有理会张廷玉是不是外人,也没去搭理这里还有个弱智女流之辈,沈恙眼含着嘲讽:“我打扬州来,在距离江宁还有八里水路的时候,就不对劲儿了。来了一伙儿漕帮的船,打跟前儿拦住我,说要上来搜查,怀疑我贩卖私盐……啧,我能让他们上来?”
沈恙是个坏脾气,他说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
对方也是吃准了他这样的脾气,一言不合之下竟然大打出手,结果反而是对方那边落败。
可是又往前走了没多少路,船舱里竟然就出事了。
有人提着刀出来,杀了一路,竟然将一船人都屠戮一空。沈恙还算是个练家子,不至于手足无措,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沈恙想也不想就跳了河,他熟识水性,直接渡河走了,竟然也没被那伙人发现。
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大约只剩下怎么处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