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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了一夜,浑身汗津津的战马又被牵出,骑在马上,与那个果毅都尉并驾齐驱向东城门赶去,一面走,一面薛讷还问着:“昨夜东城战事,战果如何?”
一提这个,那果毅都尉禁不住脸色一暗,浓郁的悲伤也是席上他脸庞,神情黯淡,他叹息着解释道:“昨夜,阿拉伯人仿佛疯了一样,反复进攻东城门,自折冲都尉谢军友谢大人一下,我军战亡三百一十五口,损失惨重啊!”
一个上都折冲府不过一千二百人,死亡三百一十五,四分之一就算打没了,而且连昨夜杀敌最是勇猛那个折冲都尉都死了,可见战况之激烈。
不过说者无意,一个损失惨重又是触动了薛讷心头的伤痛,回头看了一眼整齐排列的白布单,薛中郎将再一次在马上嚎啕大哭。
送别了薛讷,死一般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好半天,终于,几个团率沉重的站了出来,招呼麾下开始焚烧尸体,一股股浓烟又是熊熊冒起,好半天,一具具寒窗苦读十余年的躯体方才化为了飞慧,直冲云烟。
这个年代读书人可是宝贵的很,谁也不知道闽王为什么会下这个决定。收敛了战友的骨灰后,似乎料想着自己的前程,一个个幸存下来的儒兵沉闷的向后面搭建起的新的帐篷区走去。
似乎每个人都是心灰意懒。
可就在一片万民齐哀的气氛中,头顶上唯一幸存的中军铜锣忽然被猛地敲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一下子将剩余一千多个儒兵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却是宋楚河这个胖子站在昨夜那个瞭望塔上。
只不过与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截然不同,宋璟厚实的脸庞上,此时完全是肃穆,甚至包含了无比的愤怒,在一千多个战友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这个愤怒的胖子无比嘹亮的大吼起来。
“耻辱不?”
“我们是兵?让区区不到一百个阿拉伯胡酋杀了我们五百个兄弟,平日了,我们高谈阔论的杀身报国,舍身成仁哪儿去了?还要薛将军率领不到二十骑精锐替我们杀敌报仇!你们能忍下这口气吗?”
“儒兵名头响亮,如今连守城人家都不用我们,当兵当到这份上,你们咽得下这份耻辱吗?”
“忍不下又能怎么办?”
底下,看着这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胖子,最下端,一米八五多高的鹿汉却是掐着兰花指,率先沮丧的嚷了起来:“我们是太学生,本来就不是兵,怎么跟那些又凶又蛮的阿拉伯蠢汉打?”
“是啊,那些阿拉伯人简直不是人,是牲口,那么粗的柱子,居然被他们的弯刀一刀砍断了。”
“昨晚焦兄就是被一到劈成两半,怎么和他们打?”
“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想办法解散回国吧。”
昨夜阿拉伯人的恐惧再次浮现在眼帘,一声声沮丧的议论中,儒兵们再次向帐篷那头垂头丧气的走去,这一幕,看的宋璟目眦欲裂,再一次把从马桶中找出来的鼓锤狠狠地敲打在了铜锣上。
当当当震耳欲聋的声音再一次让千多儒兵惊愕的停住脚步,对着周围,宋楚河再一次愤怒的大吼起来。
“闽王铁林的兵也是一刀一枪练出来的,凭什么我们不行,我们是太学生,整个闽国最精华的读书人,哪怕当兵我们也要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更强,更彪悍才对,我们应该自发的训练起来,强悍我们自己,这一次的耻辱已经够了,下一次,我宋楚河绝不把命运再寄托在别人了来救命上了!”
宋楚河嘶吼的撕心裂肺,振聋发聩的话也是让一群平时好说的话太学生们沉重的低下头,思虑着宋楚河的话。
可惜,嫉妒与堕落总是对聪明人的诅咒,沉默了片刻后,团率辛茂将率先不屑的讥讽起来。
“宋胖子,少勾引人心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哪儿轮得到你在这儿说大道理。”
“训练大事自有我们这些上官定夺,用不到你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先把自己这身肥肉减下去再说吧。”
“大家伙走,走,我们回营,让宋胖子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发神经吧。”
出声的多是各团各旅的团率旅率,他们的吆喝中,一群群儒兵再一次垂头丧气的散去,看的等在望楼下的姚崇和李明目瞪口呆。
“你们,哎,你们别走啊!”焦急的,姚崇试图拉住路过的人胳膊衣袖,李明则是泄气的多这叫,愤怒的嚷嚷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父真至理名言也!”
转眼间,千多个儒兵散去一空,回头看着从瞭望塔上爬下来的宋璟,姚崇忍不住沮丧的摊开了手说道:“宋兄,这可怎么办是好?”
“他们不来,我们就练我们自己!”
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沮丧,宋楚河反倒是更加的坚毅,目光炯炯的看着两人说道:“三十六人抚西域,六头火炬走匈奴!汉有班超能创下不世之功,封侯拜相,我们投笔从戎,凭什么就创不下一番基业?”
“走,咱们披甲出操去!”
“嗯,我也去!”
慷慨激昂的说完一番后,宋璟回头就往武备库走去,想都没想,嚷嚷一声李明就跟了上来,眼看着俩人转眼走出去十多米,。姚崇还是傻眼的看着喊道:“真去啊?就我们三个,太丢人了吧?”
“喂,等等我啊!”
第983章。军魂,争夺
别的军时间排的都是满满的,早晨出操,全副武装五公里,上午进行队列练习,下午还要对着草人联系刺杀,射箭,平时时间还要下田干活,几乎全天没有闲着,儒兵们,除了早晨一个出操,上午训练他们服从命令的立正队列,其余时间都是清闲的。
最近入驻设拉子后,就连早晨出操似乎都免了,散漫了好几天的太学生甚至比在国子监读书时候都不如。
不过这一天中午,这种情况却被打破了。
“一二,一二!”
整齐的口号中,三个披着全副三十多斤重盔甲,或胖或瘦的府兵满头汗水,艰难的沿着设拉子复杂的大街出操奔跑。
尽管一面喘着风箱一样粗气,宋楚河一面还坚持着喊着一二的口号,淋漓的大汗伴随这热气甚至在他头上蒸腾起了一层水雾。
跟在她左面,李明俏丽的脸颊上也是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润光泽,细声**着,却是一步都不停,左面,同样大汗淋漓,姚崇苍白的脸上却总是蒙上一层一缕,好半天,他方才忍不住追上宋璟,气喘吁吁的大声问着。
“宋兄,我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不是意义,我们是兵,当兵出操杀敌天经地义!”
“可就我们三个!”
“哪怕帝国就剩下我们三个兵,当兵出操杀敌也是天经地义!”
三个人中,姚崇的脑袋总是转的最快,宋璟略显的有些愚笨,可是姚崇依旧愿意与他成为最好的朋友,就是因为这个胖子总是能在最关键时刻最果断的下定决心。
不管对错,他总能带领在前面寻找出路,给人以希望,看着宋璟坚决的回吼着,愣了愣神的姚崇终于也是下定决心,沉默着,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经历了昨天的混乱,再加上一大早上府兵们已经聚拢在了城墙上开始准备抵御阿拉伯人入侵,偌大的设拉子城似乎已经趋于崩溃了,街道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群试图逃出城去,一些人开始打砸富商店铺,罪恶开始蔓延。
这一二一二的声音在整片混乱中显得格格不入,以至于每经过的地方,哪怕忙忙碌碌背着行礼要搬家的市民们,也是忍不住诧异的望过来。
“第一圈!还有三圈,兄弟们!”
比以往薛讷要求的出操的距离足足多出去两倍,跑完一圈到了军营门口,抹着头上淋漓的汗水,宋璟对着两个同伴大声的鼓励着。
可就在这时候,冷不丁从军营内冲出了二十多个府兵小子,为首那个黑乎乎的天竺小个子崔帕克离着老远就招呼着:“宋哥,等等小弟!”
同样的全副武装,多出了十多倍的人,宋璟真是又惊又喜,略有些感动的回过身询问道:“你们……”
“正副队正大人都来了,我们这些小兵怎么敢不出操?”
听着天竺小子笑嘻嘻的回答,宋璟感动的点了点头,李明则是妩媚的翻了个白眼。
“油嘴滑舌!”
“哇,队正大人,您今天太像个娘们了。”
“去死!”
拌嘴中,有了同伴的加入,心头暖了许多的宋璟三个似乎恢复了不少力量,奔跑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府兵出操于城内,不光是他们本身,他们身上漆黑的制服盔甲更加代表了闽国的威严,三个府兵与二十个府兵的分量又截然不同,尽管一个个府兵跑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路过的地方,正在打家劫舍打砸发泄着末日怨气的设拉子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