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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对此早有预料,倒不是他多神,而是在河湾村搞出了经验。只要有个宽松安全的环境,追逐富裕的本能就能促使百姓疯狂起来。
当然张恪也不会仅仅看着,还要引导百姓,他搞出了两条来钱的路子,一个是草原上的盐湖,有大量优质食盐和碱, 都是百姓必不可少之物。
明朝针对盐政有开中法,也就是鼓励商人把粮食运到九边,九边开具盐引,商人拿着盐引再去盐场支取食盐,送到固定地区贩卖。
张恪和王化贞联名上奏,请求在辽东恢复开中法,不过具体措施改变了一些,商人拿着粮食,布匹,铁器到辽东,直接换取食盐,运到销售地点。
这一招相对开中法,由三角贸易变成了直线贸易,商人不用到处奔波,省了时间,而且价钱也便宜。
换食盐,还能顺道换碱,要知道盐是朝廷专卖的东西,可是碱不一样,可以随便买卖。敏锐的晋商瞬间嗅到了商机。北方诸省多数吃面食,都要用到碱,每年算起来,也是一两百万的生意,岂能错过。
几大晋商家族派遣范文生和黄德禄等人找到了张恪,苦苦哀求,一定要把盐碱生意交给他们做。
张恪也很干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所有对草原的贸易,必须经过张恪安排的人核准!
上一次张恪虽然和他们也有约定,可是以他们的作风,肯定阳奉阴违,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要好好思量得罪张恪的后果了!
第二条来钱的路子就是毛呢,纺织可是地地道道的朝阳产业,后劲十足,工业革命就是纺织开端的。张恪特别规定,凡是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下,心灵手巧,不论男女都可以接受培训,成为纺织工人。
每人一个月一两三钱银子,干得出色,一年后工钱就能超过二两!
寻常百姓,哪里抵得住这个诱惑,父母长辈纷纷把孩子送去,哭着喊着让工场收下。无形之间,竟然解决了工人短缺的弊病,呢绒纺织又加快了好几倍,皆大欢喜。
……
巡抚衙门,大厅之上,灯火通明。
两大排条案,后面坐着年轻的账房先生,他们十指如飞,拨动算盘珠子,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张恪翘着二郎腿,一门心思品茶。王化贞却在地上来回走动,额头冒出了细腻的汗珠,不时唉声叹气,凝眉瞪眼。
老先生这么坐不住,也是有原因的,去草原屯田,成绩一大把,可是辽东,乃至朝廷都闹翻了天。
世家将门的佃户跑了大半,他们甚至要动用自己的亲兵家丁。才勉强把粮食收回来。可是来年怎么办,总不能让家丁去种地吧!
这帮人五内具焚,气得噗噗放屁。尤其是鲍承先,他岳父徐寿对佃农最刻薄,人已经跑了七成,要是到明年,说不定一个都不剩!
败家媳妇天天在耳边哭,逼着鲍承先去把佃农抢回来,可是他哪里敢啊,张恪的人马就盯着他啊!
“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你想守寡吗?”
夫人更凶悍,破口大骂:“守寡就守寡,跟着你这么个怂货,还不如死了算了!部下丢光了不说,天天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媳妇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鲍承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气得跑到军营,一口气炖了三条黑狗,一边吃一边痛骂。分明把狗肉当成了张恪……
将门大户大抵如此,他们动用各种关系,苦求京中的官员,能站出来帮他们说句话。
京中百官听到张恪两个字。脑袋大了好几圈。东林党一帮人弹劾他,非但没有成功,还几乎全军覆没。首辅叶向高,左都御史邹元标全都下台,剩下韩爌和**星苦苦维持。
大家伙谁也不敢弹劾张恪,不过他们也有办法,把火力集中到王化贞身上。
弹劾他擅起边衅,虐待士绅,不恤边将,残害百姓……总而言之,王化贞成了替罪羔羊,一脑门官司。
老王就指着屯田的成绩,狠狠堵住言官们的嘴。可以说账房先生们算得不是帐,而是老王一生的清誉,由不得不在乎。
快到三更天,熊若光捧着清单急匆匆跑过来,强压着激动说道:“中丞大人,请您过目!”
“怎么样,有收获?”
“嗯,大有收获!”
王化贞急忙翻看起来,越看越高兴,到了最后,竟然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永贞,你不凡啊!”
屯田草原的主意都是张恪出的,虽然对外挂的是王化贞的名义,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不过等到情况汇总起来,王化贞还是振奋异常。
“自从八月间,不到四个月时间,安顿百姓四十三万有余,建造房舍十一万五千间,开垦田亩三百三十万亩,编练新军一万三千有余,恢复疆土三百里!”
王化贞越念声音越高:“安顿百姓耗费银两七十五万,粮食五十万石,其余砖石木料无算。然数月之间,征收商税十二万两,假使明年田赋上缴之后,所得在五十万两以上!”
看完统计数据,大家伙都清清楚楚,一年多的时间,投入都能收回来,还凭空多了一大块土地,上万士兵。
在铁打的成绩面前,言官那些空洞的指责屁都不是。历来开疆拓土都是最大的功劳,哪怕赔本都要做,更何况能赚钱呢!
“永贞,我这就上奏朝廷,让那帮聒噪的言官看看,也让圣上知道,我们才是真心做事的人!”
张恪胸有成竹,笑道:“世伯,先不要着急,屯田是成功的,很多苦不堪言的佃户都会加入其中,明年人数会暴涨的。”
“那有什么不好?”王化贞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世伯,总不能草原屯田,把辽东弄空了吧!还是跟着那帮大户低头,只要他们肯听话,还要留条活路……”
张恪没等说完,突然有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广宁治下,以徐家堡为中心,有二十几个村镇的乡绅地主造反了,把派去的官员都赶了出来,招兵买马,要和朝廷决一雌雄呢!”
“找死!”
张恪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马上点齐人马,去徐家堡!”顿了一下,戏谑地补充道:“把鲍承先叫上,让他平叛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驱虎吞狼
外面朔风凛冽,屋里温暖如春,三个大火盆满是通红的火炭,发出炽热的温度。
徐寿虽然身为主人,他却只能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毕竟相比屋里的这帮人物,他差得太多了。
最中间两个人,左边的是一个须发皆白,骨架高大的老者,他叫祖宽之。祖家先人在宣德年间从安徽迁到了宁远,世袭武将,人才辈出,他们家的田产从宁远一直到山海关,数量多得惊人,光是佃农就有三万多。
在祖宽之的对面坐着一个无须的中年人,满脸的阴气,他是眼下辽东监军太监的干儿子,名叫王环。他这样的家伙放在宫里也就是刷马桶扫厕所的货,可是出了宫,那就是上差,谁都要恭敬着!
除了这两位之外,其他的要么是世袭武将,要么是大户王族,还有几个致仕的官员。和他们相比,徐寿除了女婿值得一提之外,别的都差得老远,他只能乖乖坐在门口吃风。
祖宽之默默坐着,半晌挑挑眉头。
“王公公,你是京里来的,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张恪吗?”
王环噗嗤笑道:“祖老,说句实话,难!远的不说,司礼监的两位祖宗都和张恪不错,辽东镇守太监洪公公也刚刚进京,听说管着乾清宫,也是主子眼前的红人。想告张恪,没等主子万岁爷看到,脑袋就没了。”
听着王环的话,一个年轻人愤然站起,对着王环毫不客气地说:“公公,若是您都一点办法没有,我们这些人能干什么!还不是趁早散了,让张恪予取予求好了!”
王环翻了翻眼皮,讥笑道:“你是叫吴襄吧,听说要考武进士。要是这点韬略,日后恐怕难以为将!”
“你!”吴襄有心发作,可是祖宽之瞪了他一眼,吴襄只好讪讪坐下。
祖宽之抱歉道:“公公,年轻人不懂事,他也是被逼得,各家佃户逃亡太多了,老朽这心里也像是着了火。”
“咱家不会和毛头小子一般见识。”王环笑道:“咱家还是那句话,你们指着告黑状,鼓动人联名。是一点用处没有。”
徐寿急忙说道:“公公,我们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