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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铜作为工业原料,在大明是基本不用考虑的。因为大明没有工业可言。
其次是作为工艺品和日常用品,比如佛像、铜炉、铜镜……随着海贸扩大,这些东西应该会有一定的海外市场,但贸易量不能跟后世大工业时代相比,所以要说直接影响银铜比价实在有些牵强。
除非也如宋朝时候,商人大量收购铜钱作为工艺品外销,导致国内铜钱紧缺。
不过明朝的铜矿开采技术有了大幅度提升,国内又不像宋朝那样依赖铜钱,甚至铜钱都不能作为合法货比纳税,谁会套购铜钱去铸造工艺品呢?
徐元佐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抓住了“纳税”两字!
为了保证大明宝钞的市场流通,朝廷先后有过“银禁”和“钱禁”。当然朝廷没有能力真正杜绝市面上的白银、铜钱流通,而且他们本身也在铸钱,所谓的“禁”就是“禁以此纳税”。
白银从天顺时期就在江南流通了,但纳税则要到嘉靖之后方才弛禁。虽然嘉靖朝以二火黄铜铸造了钱币史上第一批金背钱,但仍旧是禁止百姓用铜钱纳税的。
徐元佐想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隆庆之后,必然有铜钱弛禁之令。朝廷肯定是同意用铜钱缴税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大利好消息,以自然经济的发展,钱币价值很难上升一倍。
如今二火黄铜的价格是每斤八分银子,锡每斤八分。按照弘治朝定下的规矩,每用铜一斤,配锡一到二两,成钱重一钱二分。如此算来,一百五十文铜钱的物料成本是八分五厘银子。
一千五百文也就是八钱五分白银。如果足料足色,加上人工成本、冶炼损耗、运输费用,那么一两白银兑换一千四到五百文金背钱,基本是等价的。
徐元佐算完,心中暗道:没想到朝廷竟然没有在铜钱发行上赚钱!而一旦铜、锡价格上涨,管理成本增大,朝廷可能还要亏钱。
难怪朝廷没有铸钱的积极性呢!
朝廷不铸钱,民间又离不开钱,私钱自然泛滥成灾。私钱质量不好,质量差些的钱,含铜量可以低至两分,朝廷当然不愿意看到收上来的税全都是铁铅杂钱。如此一来,也就只能禁钱了。
如果现在用白银兑成铜钱,等到铜钱升值的时候,再用八百文一两的价格回购白银,这可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啊!
简简单单资产翻倍,还有没有比这更爽的来钱法子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政策投资,只是不知道朝廷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
徐元佐心中不由有些急迫的感觉,同时又在秘籍宝典上写下了两个字:私钱。
第096章 隆庆三年来了
到了天启崇祯年间,天下私钱大多出自江南,形成了一条稳定的产业链,获利常在百分之三百到四百之间。如今才是隆庆三年,距离井喷一样的万历时代还有三年。距离野马一般失去了控制的万历时代,还有十三年。
想想也是一眨眼的事啊!
徐元佐心中不免焦虑,但是看看外面,爆竹声声,就连除夕夜都没过完呢!
真想早点放完假呀!
徐元佐略带焦虑地起身,做了几组俯卧撑,身上微微出汗,心情方才平缓了许多。
他突然发现自己上班之后果然分心了许多,四书五经背起来总有些应付考试的不情不愿,只是自制力尚可,不需要别人强迫罢了。然而一旦开始思考赚钱的事,大脑就像是上了机油,根本停都停不下来!
等外面声音稍轻些,徐元佐便在床上和衣而卧。除夕夜是要守夜的,一家人吃吃宵夜聊聊天。所以徐元佐打算先睡一会儿,以免等会煎熬难受。
徐母和大姐回来之后,见堂屋里漆黑一片,上楼寻找,才发现徐贺和徐元佐父子两个都在各自卧室里睡了。她们怜惜徐元佐在外挣钱辛苦,也不去叫他,只是给他多盖了被子。
徐元佐在朦胧中有所感觉,但是暖洋洋的又不想睁眼,只是一个念头之间,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睡,便是一年。
等徐元佐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弟弟良佐犹在梦中。
已经是隆庆三年了。
徐元佐先去父母房间,照着时下的礼仪给父母亲大人磕头拜年,拿了个红包。然后下楼,姐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是大年初一早上必吃的汤圆,见人下来便下了滚锅。
徐元佐见大姐精神不错,便问道:“姐,昨晚你也早睡了?”
徐文静道:“睡下去的时候都快五更了,只是过年兴致高,倒也不觉得疲倦。”她顿了顿又道:“磕过头了么?”
徐元佐坐桌旁,点了点头,端起刚出锅的汤圆:“今天不用等吧?”
“来了便吃,不用等的。”大姐笑道:“我都吃好了。”
徐元佐吸溜一口汤水,舀起一个:“正好饿了。咦,昨晚怎么不叫我?”
“娘看你太累,就说让你睡吧。”大姐在徐元佐身边坐下,小声道:“我看娘这几日精神开朗许多,用钱也舍得,你给了娘多少?”
徐元佐还在为昨天没有喝道屠苏酒遗憾呢,闻言道:“给你都有十两,你猜娘那边多少?”
“二十?”大姐猜道。
徐元佐摇了摇头,轻咬糯米皮不说话。
大姐又猜道:“莫非是五十?”
“你壮着胆子猜。”徐元佐撇嘴。
“八十!”大姐掩嘴惊呼道:“你哪里来这么许多银子!”
“一百两!”徐元佐低声道:“当然都是挣来的。”
“少唬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园管行的收入。”徐大姐不信。
“谁跟你说一定就是园管行?”徐元佐轻笑:“我只当园管行是个踏脚石,日后赚大钱的日子还多着呢!不是我吹牛,国朝开国以来,恐怕也就是未来三十年最能让人挣钱!”
徐大姐心中一动:“那……你说这织机的事,娘会买么?”
“这个得看娘。”徐元佐不以为然道:“这种小钱,我是看不上的。除非哪一日钱多了没处用,便买它千八百张织机,雇人日夜不停地做……那还有可能。”
“你不让人活啦!日夜不停……”徐大姐瞪了弟弟一眼,去后厨收拾了。
徐元佐将“三班倒”三个字吞了下去,迅速地吃完了碗里的汤圆,往前院换气做体操去了。
虽然风俗是要守岁,但通宵守岁的人家并不多。在这个没有电视和缺乏娱乐的时代,除了寺庙道观能够守通宵——他们要做法会;大户人家可以看戏;寻常人家不过就是聊聊天,过了子时就算守岁了。
此时天色大亮,街坊邻居也都纷纷出门活动,互相拜年。徐元佐开始还乐呵呵地跟人打躬作揖,转眼看到街上杀来一群熊孩子,登时惊醒!
年年都有这样的孩子啊,跑到家庭富裕的人家磕头拜年,说些吉祥话,固然是喜气洋洋,但主人家总得给点压岁钱啊!
徐元佐想到自己身上可是一干二净,抽身便走。
那些熊孩子见了富豪徐家哥哥,哇呀呀叫着就冲了上来。
徐元佐得顾忌自己的形象,不能像熊孩子那样疯跑。结果前脚进门,后脚这帮熊孩子也冲到了。
万幸,徐母已经换上了新衣,收拾妥当下得楼来,见到这么多小儿来拜年,正是从前不曾见过的景象,喜笑颜开。
“恭祝徐家妈新年大吉,徐家哥哥财源广进,祝贵家富贵盈门,家丁兴旺……”
一群几岁孩童七嘴八舌,比赛一般高声唱着。
徐母高兴地一双手在众孩童的头皮上抹过,笑道:“来来来,都有压岁钱。”她又朝后面厨房叫道:“大姐,炸好的果子拿出来,给弟弟妹妹们分了!”
孩童们更是一蹦三丈高,吉利话更是流水一般往外流淌,根本刹不住车。
徐家大姐也是高兴,端了炸好的小面点出来,人手分了一些,又叫他们不要把油弄衣服上,引得新一轮的叫好赞颂。
徐母留够了喜庆,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喜钱,每十个铜钱用红绒绳绑成一吊,人手一吊。眼看着堂屋里挤了十三四个小童,一百三四十钱就出去了。
若不是徐元佐带足了银两铜钱回来,徐母还真没有这份底气,能够如此阔绰地出手打赏。
徐元佐此时倒是站到了一边,只是看了舒畅。他突然觉得,这一人一吊的喜钱,绝对是物有所值,完全可以时不时地多发点嘛!
——咦,慢着!为啥我的压岁钱还没他们的多!
徐元佐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红包,里面果然只有三枚铜钱。
——老娘这分明是要在外人面前炫个富啊!
徐元佐心中暗道,嘴角却不自觉地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