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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俊明在一旁,低声道:“就怕有腥味去不掉。”
徐元佐闻到过鱼鳔胶的味道,知道这个时代都是动物胶,最难处理的就是味道。他作为一个文科生,是很不屑于去搞技术的。若是能够顺利搞出来也就罢了,还能为自己增加声望,若是搞不出来岂不是毁了自身形象?
所以徐元佐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发表意见,尤其是连程宰这样的当地人,都觉得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下本钱——他自己家里也就书房这么遮了一下。
至于胡琛,看到徐家的客栈下了那么大成本,早就乐得合不上嘴了。他相信这意味着徐家很快就会从唐行撤走,断然没有做成生意的可能。
袁正淳消息渠道略多些。知道徐元佐刚参加了县试。显然他只一场就被取中了,看来个人才能和前途都是颇有保障的。在此基础上,他也愿意锦上添花,介绍几个有头脸的大人物去徐家客栈下榻。
何况说起来要贵,其实也不过贵了那么一丢丢,更何况徐家还肯收铜钱。
因为铜钱的品相和成色。尤其是不能纳税,使得市面上许商家能收银子则收银子——虽然银子也有许多伪银,但终究还是可以流出去的。
“掌柜的还没找到合适人选么?”徐元佐问道。
丁俊明是唐行店五人小组的组长,负责整个唐行店的筹备工作。徐元佐当初选择他并不是因为他在五人之中最能干,而是他年龄最大,了解下来最为温和包容。这是一个独当一面的领导者必须具备的性格,否则终究难以走稳。
说起来最为老成,可丁俊明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嘴唇上的软毛还没褪尽。能否将这个投资近五百两的客栈撑起来,是所有人都担忧的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自信。
“能挖来的人,口碑都有些瑕疵。”丁俊明小声道。他这些天真是没有睡好,大半夜都会爬起来一个人呆呆站在店里,幻想各种情形。一方面他希望能够自己出头,成为一个掌柜。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害怕,害怕搞砸了差事,辜负了元佐哥哥。断了自己的前程。
“这是可以想见的。”徐元佐叹了口气:“没问题的人,都是从一而终啊。”
如今商行颇有些像后世的日企。论资排辈,一辈子不挪窝,优点是稳定性强,缺点自然就是流通性弱了。
徐元佐看了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道:“虽然没有阅历经验是你们的弱项,却有两个妙策可以弥补。”
“请元佐哥哥教我。”丁俊明知道这是徐元佐要让他独当一面了。连忙道。
“想客人所想,急客人所急,能办到的事都全力去办!”徐元佐伸出食指:“这是第一条。”
丁俊明在心中默念一遍,道:“哥哥说得是。”
“第二嘛,万般伎俩都怕六个字:小心。谨慎,勤劳。”徐元佐道:“咱们店里最大的风险就是后面的堆货。如果货出了问题,赔得也就多了。如何不出问题?就是这六个字。”
丁俊明早已听说有人拿了劣货投店,暗中放火,然后讹诈店家。听了徐元佐的交代,他不由暗道:章程里规定了每半个时辰要巡视一趟,我索性找人轮班睡在后面便是!
徐元佐自己也想到了风险控制的问题,又道:“不过存货的问题上,我会考虑一下,弄个保值条款出来。”让客人对自己的货物进行报价,价值高的收取较高的看管费,价值低的自然不用那么上心,实在发生意外,赔了也就赔了。
这在后世很常见,不过眼下却得找程宰,看如何转化成大明同行的合同文本,让人能够接受。
“总而言之,人要舒服,货要安全。”徐元佐想了想又低声道:“若是有人来找麻烦,先好茶好饭招呼,暗中摸清底细交给我。”
丁俊明连声称是。
徐元佐又拍了拍丁俊明的肩膀:“咱们大东家是徐阁老,在松江谁都别怕。不过唐行到底不是郡城,最好别和人有摩擦。你见过上次来的程宰程先生了吧?真有一时解决不了的麻烦,夏圩那边又赶不及过来,可以找他帮忙。”
“如果有需要,提前叫人过来帮忙。”徐元佐道:“二月底,三月初,正是行商在途的时间。”
海商要看季风,陆商也要看天候。进入二月之后,土地解冻,春风暖人,各地的商贾也都动了起来,现在唐行已经明显可见地热闹许多。不过因为客栈人手方面还没有配置妥当,所以预计开业时间就要拖到二月下旬了。
商榻那边作为重镇也是一样问题,反倒是刘家角、北竿山和重固三处小店,因为规模小,工程量小,人员也是现成的整体并入,随时都可以挂牌营业了。
“我这次来,还有一桩事体要你办妥当。”徐元佐取出一卷纸,展开给丁俊明看。
丁俊明上前一看,原来纸上画了图案,标的尺码竟然有两丈高,简直如同旗杆一般,却是一根木头柱子。
柱子还要刻字,乃是:前方某某里,有家客栈,住了不想走!
第145章 有家客栈
“这……”丁俊明疑惑道:“不像店招呀。”
“这叫广而告之,简称广告。”徐元佐道:“将这柱子放在唐行官道两侧,每五里放一个。可以找附近的农户帮忙看顾,不要叫倒了,每月给他们百来钱算作看护费用。”
“是……只是元佐哥哥,这个有何用处么?”
“别人看了之后,会想:到底什么样的客栈能叫人舍不得走?于是就会有人来试着住住。”徐元佐解释道:“只要人能进来,如何留住人,就是你们的工作了。”
“但是,哥哥,咱们是不是得把店招放上去?否则人家怎么知道是咱们家?”丁俊明道。
“有店招啊,看,有家客栈。”
“所以人家怎么知道是咱们家?”
“咱们的客栈,就叫‘有家客栈’。”
丁俊明颇有些被打击的感觉,挠了挠头:“咱们不是叫徐家客栈么?”
“那多没意思?咱们就叫‘有家客栈’,有家的感觉!”徐元佐又蹦出一句广告词,吩咐丁俊明记下来,道:“这个名字多有意思,只要客人说道‘有家客栈’就会想到咱们,还能跟人打趣。如此一来,客栈的知名度不就上去了么!”
丁俊明在脑中过了过,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肯定是这么回事。”徐元佐信心满满:“上口,好记,断然没有被人忘记的道理。这些牌子上标明里程也是有道理的。让人一路走来,心中总有个声音在跟他们说:还有多久多久就到了。只要他们动了这个念头,能往下走也会忍不住多住一晚,这叫‘暗示’。我不明说,但你有这样的想法,正好随我心意。”
“不自觉中就被元佐哥哥摆布了……”丁俊明想想有些骇然。但是这手段出自元佐哥哥,却让人心生仰慕,恨不得自己学会。
“这种揣摩人心的小手段上不了台面,无非就是由己度人罢了。”徐元佐道:“关键还是要认识自己本心。”
“多谢哥哥教诲!”丁俊明道。
徐元佐点了点头,又叫新招来的厨子准备了些家常菜。然后给丁俊明表演了一下:摆盘。
同样的菜品,因为摆盘不同。立马就变了脸。
丁俊明看得暗暗心惊:元佐哥哥常常说细节决定胜负,敢问世上还有谁比他更能看到这些细节的?那岂不是说他天下无敌了!
徐元佐却没那么多想法,在唐行吃了午餐,拿了账簿,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北竿山。
就在他到处奔波的时候,一个读书人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挨到了松江城里元揆牌坊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看着牌坊喘气。
这人正是没有钱交店例被赶了出来的梅成功。
梅成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找徐元佐催问活计的问题。但是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就连姐姐和妻子都没法从吴相公手里掏出一点钱了。在饿了两天之后,梅成功终于被店家推出了客栈——并不说赶他走,而是要他去想法子借钱。
于是梅成功想到了徐元佐,想着即便没有活计可做,终究也能先借点银子吃口饭。
此刻,他已经彻底走不动了。
“咦?你是谁?为何坐在我家门口?”一个少年从牌坊下经过人,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拍醒了饿昏过去的梅成功。
梅成功只觉得眼皮沉重,勉强打起精神:“这位小哥。我是来找徐公子的。”
“这里最多的就是徐公子,你找哪一个?”少年蹲在梅成功面前,脸上带着提防。
“徐……元佐。”梅成功差点记不起徐元佐的名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