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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佐吸了口气,看了看还没有三层楼高的城墙,朝康彭祖一笑了之。
康彭祖却益发被挑起了好奇心,连忙追上去道:“可是高人不许你透露姓名?道士耶?和尚耶?”
徐元春在一旁看着。本想混个答案,但是看徐元佐缄口再三,只好上去为他解围:“这事哪有追着问的,日后交往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康彭祖立刻调转了目标:“你知道!你可是知道?”
徐元春一怔:“我哪里知道!”
徐元佐见这误会越来越大,便道:“此术非一家之学,乃是我得之江湖众多游侠。取其精妙技艺,强身健体。苌生兄若是觉得有趣,教你就是了。”
康彭祖大喜,当即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徐元佐拦住了。
“酒醉之时,焉能行师徒之礼?”徐元佐笑道:“况且我这技艺不足为人师范,与苌生兄教学相长,可矣。”
康彭祖却一脸严肃道:“徐兄前面教训得是,是彭祖孟浪了!不过无师而承其艺。岂非野合之余孽,不得认祖归宗!”
徐元春笑道:“好好好,难为彭祖有这般尊师重道之心。元佐,且答应下来吧,日后我也正好当他师伯。”
“我也没有师承,就是零零散散学来的……”徐元佐额角抽搐:要学自体重健身还需要师承?买套书,上网随便一搜,成千上万个视频。各部肌肉练法应有尽有。只要有恒心,效果不比健身房请私教差。
“那你便是开宗立派之人。我更要大礼参拜了!”康彭祖不依不饶。
“改日再说,先去喝酒吧。”徐元佐不迎不拒,心中却已经在考虑各种关节。
自从徐阶点破了“名、利、良知”三位一体的综合判断法,徐元佐已经能够不自觉地将决策方案带入其中。
若是收了康彭祖做徒弟,带来的名声自然是正面评价。纵观历史,“允文允武”是所有文人都喜欢听的评价。这也是孔老夫子做的表率——据说他身高九尺,六艺精通。
至于利嘛,从只言片语中便能得知:康彭祖是个富家子弟。否则上海人在华亭读书,用得着专门在谷阳门外买一套别墅么?虽然现在房价不高,但谷阳门外却也是烟柳繁华之地。笑语笙歌,通宵达旦,数得上是一流地段,价值不菲。
别的不说,日后出游总有人付账。
至于良知……传播健体方法,改善同胞体质,这绝对是一桩好事啊。
既然“三维”符合,何乐而不为呢?
等众人在城门外站定,早走一步小奚奴已经赶着马车回来了。足足三辆大篷车,载着喝醉了酒的生员们往康家别墅而去。
徐元佐喝得十分克制,此时从车篷帘幕望向外面,才发现城厢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不像城里还有夜禁,城厢地区时而能够看到往来的军民人等,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灯笼火把,照得街上恍如白日。
虽然没有城墙的保护,但也没有了官府的拘束,处处都透着朝气。
——未来三十年,正是整个华夏冲锋似跑向巅峰的时代!
徐元佐看着一个个带着喜气和酒气的人从马车旁走过,对于他们而言,夜晚才是一天的开始。
“你在看什么?”徐元春安抚了康彭祖躺下小睡,望向徐元佐。
徐元佐收回目光:“看这里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徐元春微微咧嘴,笑道:“这里还不算什么,等日后你去了苏州,阊门之外尽皆商铺酒肆,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真是难以想象。”徐元佐垂头笑道:“我没见识过的时候,还道天下都是朱里那般模样呢。”
徐元春面色渐渐冷了下来,道:“恐怕北边许多地方远不如朱里。”
徐元佐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康彭祖,颇有些意外。
徐元春很少在外人——包括他这个义弟——面前流露出比较鲜明政治倾向和时局见解。以前只以为他是富贵闲人,没往那方面用心思,今日这句话确实证明他也有颗忧国忧民的心。
“鞑靼连年入寇,东南海寇蓄势再起,云南土官几番作乱……若是全天下都如松江这般,那倒是好了。”徐元春长叹一声。
徐元佐默然不语。
从后世的直观感受而言,徐元春担心的三个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蒙古人最后被满洲人杀得几乎灭种,云南也稳稳地呆在版图之内。至于东南海寇,从后人眼光来看,更希望他们闹得大一些,说不定还能将南海诸国纳入版图。
真正给大明沉重一击的流民和女真,现在都没有萌发,说出来只会被视作杞人忧天。
第133章 肺腑之言
“我看大兄颇有经世济民之心。”徐元佐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岂非每个士子都该有之心么?”徐元春说这话时,颇有寂寥落寞之态,显然他并不认同身边人的志向。
徐元佐停了一会儿,轿厢中只有康彭祖的呼哧轻鼾。
当车过一处风流地,外面传来莺莺燕燕的情话笑语,徐元佐开口道:“大兄,男儿雄心百千丈,目光万里长,仍需一步步走在实地上。”
徐元春掀起轿帘,外面的灯火映在他的瞳子里,闪闪发亮。
“小弟也觉得大明的繁华之下涌动暗流。土地兼并日益剧烈,宗室剥削耗费巨大。兵不善战,将不效死,就抗倭出了一些将才,却像是救火一样到处调遣。”徐元佐新近得知了戚继光出任蓟州、永年、山海关等地总兵官,这多少让朝廷诸公安心。
不过俺答汗知道打不过便换个地方入寇,根本不往墙上撞。
“元佐果然有此心!”徐元春压抑着声音里的兴奋:“我还差点被元佐的韬晦之计瞒过呢!”
——我韬光养晦了么?
徐元佐木然。
“元佐果然不是苟且之人。”徐元春犹自说得兴奋。
徐元佐抬起一只手:“今日与大兄交心,小弟并没有韬晦。”
“啊?”
“且问大兄,若要脱光一个大家闺秀的衣裳,都有哪些可能的情形?”徐元佐笑问道。
“呃……这……”徐元春哑然。
“第一,她的侍女服侍她入浴,自然是要脱光衣裳的。”徐元佐道。
徐元春松了口气,这个答案还算正常。
“第二。山匪盗贼,管你美人如玉,只是一味强力撕扯下来便是。”徐元佐道。
徐元春道:“这……固然切题,却是太凶残了。”
“第三,”徐元佐轻笑,“便是有个才华横溢得满地流淌的年少多金贵公子。以情感之,以色诱之,以南北珍奇悦其耳目……别说脱光衣裳,就连夤夜私奔都没问题。”
徐元春凝视徐元佐,接口道:“你所谓的第一种,便是七篇出身,入阁当国,循循善诱,致君尧舜上了。”
徐元佐点头道:“第二种咱们既没有实力。又不得天时,最重要的是:打烂江山对我等富贵人家而言只是得不偿失,所以不取。”他又道:“小弟我却觉得第三种比较好。只有跳出规矩之外,自己制定一套规矩出来,才能叫人乖乖跟着我的规矩玩。”
“所以你参加科举,并非有志于官场,只是求个护身符?”徐元春微微凝眉。
“岂止是护身符,同样也是我手中兵马。铳里火药。”徐元佐笑了笑:“大兄,小弟益发觉得你我兄弟同心而异途。你便去阁台给天子做那侍女。弟弟我在江湖做个多金公子。你我里应外合,岂不是正可以……”徐元佐差点脱口而出“把持朝政”,还好硬生生停了下来。
“整肃纲纪,报效国家。”徐元春接口道。
徐元佐抚掌:“正是如此,所以大兄看我布局,实则并无韬晦。本就打算以小博大,用无声细雨润及万物。”
徐元春轻轻扶额:“却是真的看错了你。你怎地想到走这条路的?”
“世人只道入阁当国就能一展胸襟抱负,而我则从大父身上看到实情并非如此。”徐元佐道:“即便今日权倾朝野的张江陵,也多有不得已的苦衷。小弟我又读《心书》,诸葛亮称‘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如今人人都愿意当那大将,故而世多有大将,而少腹心耳目爪牙之才。弟学老氏之言,甘处爪牙之位,只要大将在位,自然两相合力,风云际会。”
徐元春挺身长坐,抓住徐元佐的手:“愿我兄弟合心,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徐元佐正要重重与徐元春握手承诺,突然一声异响,却见康彭祖一个鲤鱼打挺——没能起来,然后又是一个鲤鱼打挺——仍旧没能起来。
终于,他停止了丢人现眼,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