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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化龙越是靠近码头地区,心里越是害怕。
他已经听到了和那怪车行走时相仿的声音,甚至声音更大了一些。小路两边一人多高的杂草和杂树阻碍了他的视线。
他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扁担。这动作使他安稳一些,二十多年的苦练可不是白给的。他不似开始那般惊慌。他看到过了,那只是个奇怪的车,里面后面可以坐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所谓姓周的人不是也上去了?至于它为什么会行走,如何行走的,姑且不去管它。
拐过一个转弯之处,他的眼前不再是密密的杂草和小树了,斗然开阔,整个码头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他呆住了,不自觉地把破斗笠拿下来。他看到了一幅他永远也想象不到的景观!
他没有在乎码头上有几十个头戴红白色头盔的人,他们忙着什么他不关心。也没有在乎码头上正在行走的各种怪车,再怪也不过是某种怪车而已。
我的天啊,什么东西才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他看见一条山一样的大船,红毛蕃人的大夹板船,在它的面前应当是小狗仔了吧?更不可思议地是,它上面耸立着比热兰遮城上旗杆还要高的一座铁门,几根看不出是什么做的绳子,不停地吊起一块像桌子般大小的铁块,狠狠地咂向竖立在海中的一根铁柱子。声音传来时,吴化龙感觉大地都在跳动!
他当时真想扔下担子跑掉,但幸运的是,他发现没有人理他,那个巨大的东西,人家正在专心地砸呢,谁理他。吴化龙就这样看了许久。
关于热兰遮城码头的建设工作,港务部门的技术员们比较了几种后,毫无意外地统一了意见。
码头结构形式有重力式、高桩式。主要根据使用要求、自然条件和施工条件综合考虑确定。重力式码头,靠建筑物自重和结构范围的填料重量保持稳定,结构整体性好,坚固耐用,损坏后易于修复,这都是极好的。
可是它只能适用于较好的地基。但就是这最后一点,重力式就被踢出局了。
热兰遮城建设的地方,地理位置真好,西临台湾海峡,可便与明大陆通商,又可掌控海峡的通商权。而且扼守台江内海入口,守成有余。当然还留下西北处一个鹿耳般的通道,后来建了鹿耳港,被郑成功利用了,那是后话。
一切都无可争议。可荷兰人,你妹的,修码头时,你就不会做做平板载荷试验?跑到淤积式土层上修码头?
修码头之前,港务部门的孙山经理领着几个技术员,带着1平方米圆形钢制板,它是做承压板的,液压千斤顶,应力环等加荷装置。
反力系统简单,一会儿一个呼叫,汽吊就能工字钢反力架和支撑柱、基准梁、位移测量原件等送来。
测量结果显示,就算两百吨单体货物能够通过木栈桥落岸,这重量也会把荷兰人的码头压垮!
换地方吧,荷兰人的码头毫无改造的可能,做客运吧。还好,这不是出乎意料的,事先想到过。
穿越者们在这次落岸货物中,最重的物体是重达四百吨的炼钢炉炉体,其次是三百吨的高温高压气化反应塔。其它的各种化工塔类、炉类设备较小,都是挑选结构复杂,对应用材料有特殊要求的。按道理也不用这么着急落岸,可是,紫云号总不能连个暂时的家也没有,一直在河口那儿漂着。所以重建一个可以停泊紫云号的码头是当务之急。同时这次两样比较大型的单体货物落岸也是个考验。
这两样怎么落岸?
重建吧,咱没别的穿越者的能力,上千吨的设备随便落岸。
地点选好了,在老码头的南面八百米处,据测试,地面可以承受五百吨以上的重量。而且只能选择高桩式码头了。
高桩码头。由基桩和上部结构组成,桩的下部打入土中,码头上部高出水面,属透空结构,波浪和水流可在码头平面以下通过,对波浪不发生反射,不影响泄洪,并可减少淤积,适用于软土地基。
港务部门的技术员们在事先也做了详细地推演,不仅准备了相关的建材,也改装了必要的设备。
柴油锤打桩机就是其中的一样。他们买了设备后,立刻进行了改装和配套工作,让它可以分别适应海上作业和陆上作业。事实上在那个世界里整个桩基行业就没有不改装设备的,谁管?真有安检部门来管的,一顿饭,一个红包完活。
柴油锤打桩机使用1。8吨、2。5吨的柴油锤,钢绳可承受拉力为6吨,25吨的架子,最长可以打28米的桩,它高27米,宽7米。
至于它的寿命,技术员们希望它能挺过三年。当然完全坏了后,还可以改装其它设备。
在技术员们的眼睛里,没有设备不可以改成其它用处的。这个以后讲。
桩柱是用涂过防海水腐蚀涂料的直径六百毫米的钢管。当初做事先处理时,那家钢管厂厂长还直向他们推荐含有玻璃钢的复合式防腐钢管,声称绝对比前者更防腐。但却被坚决地拒绝了,弄得人家直发愣。那个厂长当然想不到,技术员们想的是以后的再利用,而不是真正使用它做桩柱。水泥能量产后,它们要另作它用。一种设备至少要有两种用处,一颗红心多种准备才是正道。
吴化龙看到的正是首先配套在紫川号上的打桩机,它正拼命打下第一根桩。
他看着那巨大的铁柱子,被一下一下打进海里。吴化龙顿感浑身无力,他的那根百年榆木棍,在它面前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随着地面的震动,他有些发软。
城下的吴化龙在看风景,城上的孙德发董事在看他。早有警卫人员发现了吴化龙的到来,信息很快就传到了孙德发董事那里。
看着望远镜里的,一个难得的身体结实些的明人小贩,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打桩机,孙德发董事乐呵呵地想:“真巧啊?想着想着你们就来了。”
他呼叫了王强。呼叫王强不是因为他是化工部门的经理,而是因为他正帮着财务公司的人清理缴获的几艘东印度公司的商船,正在码头上呢。
原本有四艘商船,被击沉了一艘,剩下的还算完好。在清理前,同样是防疫组先进行的消毒,不仅喷洒了福尔马林,还投放了漂*溶液。虽然历史上这一时期台湾没有役情的记录,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四艘商船都是来自日本。
在真实的历史上,16世纪中期至17世纪初期,日本与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商人之间一直有贸易关系。但日本人对他们的称号不同。
明人不用说了,是上国之人。他们称呼在印度至东南亚的港口与岛屿,建立殖民地和贸易据点,并试图向东北亚扩展交易范围的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商人为南蛮。
“南蛮”本来是中国的中原文明对南方不同文化的民族的称呼,这在中华思想之下带有歧视色彩。这个词被日本人借用了。从这一点上看,大明对日本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
对荷兰人则网开一面,直接叫红毛人。这可能与荷兰商人远比西葡两国商人更现实的原因,而且他们重商不重视意识形态领域的问题,不像葡萄牙人总想在宗教上动点手脚。
遥想后面的历史,英国人宁死也不向满清皇帝磕头,而荷兰人,叫跪就跪,只要同意贸易。甚至为了能贸易,可以把自己的高级职员交给日本人处理。
此事为滨田弥卫兵事件,数言以蔽之,荷兰人向明商人和日本商人一样加税,明商人忍了,日本人反了。其中滨田弥卫兵表现生猛,于敌军中,生擒对方人员作为人质逃回日本。然后日本挥动了五年的商贸封锁大棒,把荷兰人打服了,交出肇事者。这才开始重新贸易。小日本,你妹的真行……真可惜这都是真实的历史。
伍大鹏董事长真的好喜欢荷兰人重商这个特点,所以直接向他们下手。放心吧,荷兰人会忍受的,只要还会有贸易,有钱挣。
每年的六月到十一月,荷兰人把从明商人那里收购的生丝、瓷器和台湾出产的鹿皮、糖、铅运往日本,原先是平户,后来改为出岛。然后从日本运回白银和黄金,再向明商人购买。其中的差价是巨大的。
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货物,不一一指出了。历史资料作证,仅1637年的两个月期间,他们就运回了200万里尔的白银!
为什么我们大明商人不去做?因为大明政府认为自己的国情不同,正禁海呢。只有那些敢于走私的人才能发财。
所以穿越者们对这几艘商船很是期待,尤其是查到了他们的货物清单后。但该走的步骤必须走,不着急,它们跑不了。
今天,就是开始清点的时间。
与金银相比,王强更是期盼里面全是硫磺,全是纯度为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