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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莫急,若论心急,八爷只会在您之上,想必此时八爷等人已然是有了计较了的,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一准会来寻王爷商议联手之事。”
邬思道笑了笑,语气笃定地便给出了个判断。
“哦?何以见得?”
四爷显然不甚相信,没旁的,四爷早些年倒是没少跟八爷联手打压三爷父子,奈何效果只能用“寥寥”一词来加以形容,自打都没了差使之后,双方已是再没了丝毫联系,无论是前番梁绪文一案还是前不久的科场弊案,双方都不曾有半点的私下沟通,此无他,双方虽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可毕竟不是一路人,彼此间很难同心协力到彻底之地步,勉强联合,也不能取得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对此,四爷早已是深有体会,自不以为眼下这等微妙的局势下,双方还有再次合作之可能。
“王爷明鉴,前番那场科举弊案乃是八爷之手笔,目的有二,一者么,是要借题发挥,以打击仁郡王父子,二来也是想以之坏了陛下之龙体,以便乱中取势,今,头一条确是落到了空处,可第二条却是已然达成,若非龙体已然不成,陛下是断然不会令三爷代行祭天之事,更不可能让三爷主持殿试大典,从此意义上来说,八爷所要的大乱之局已然初现雏形矣,所差的不外是如何挑动十四爷起事罢了,而这关键又在四爷您的身上。”
邬思道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便将时局分析了一番,自信满满地便指出了八爷那头必然有求于四爷之处。
“唔……,先生说的可是年羹尧么?”
四爷乃是精明人,听到了此处,又怎会看不出八爷所求的其实就是要年羹尧配合行事。
“不错,亮公如今正是此局之关键所在,王爷您看,十四爷的粮道掐在仁郡王两门下的手中,以仁郡王之大才,又怎可能会不预做部署,十四爷军中必然不会有太多之余粮,若要起事,就须得速战速决,一举拿下川中这个产粮重地,若不然,军心士气必然崩溃无疑,若无亮公之配合,就算十四爷手握三十万重兵,也难有丝毫胜算可言,哪怕心存野望,十四爷也未见得敢轻动,八爷为坚十四爷之心,不来找王爷您商议怕是不成罢?”
邬思道点了点头,顺着四爷的话头便引申了开去,将内里之蹊跷分析得个透彻无比。
“嗯,那倒也是,既如此,小王当何如之?”
邬思道既已将个中道理说得如此之分明了,四爷自是不再有甚疑虑,不过么,对于该如何应对,四爷却是有些拿捏不定,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没半点头绪,不得不再次出言问策道。
“将计就计!”
邬思道阴冷地一笑,给出了个简短至极的答案。
“嗯?先生之意是……”
一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心不由得便是一动,隐隐然已是窥到了一丝究竟,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亮公其人阴狠,乃大将之才也,为人虽贪,却知体恤下属,治军极严,手下将士虽不算多,却大多是死士之辈也,十四爷怕不是其之对手,待得双方联兵之际,大可借接风洗尘之名,诱使十四爷并一众心腹与宴,是时,当可……”
邬思道并未将话说完,而是意味深长地留下了个尾巴。
“呼……,也罢,就依先生所言好了。”
四爷乃枭雄之辈,自不会顾念甚兄弟情分的,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便已是心照不宣地同意了邬思道的建议。
“禀王爷,八爷派人送了封信来,请王爷过目。”
四爷这么个决心方才刚下,就见王府总管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处冒了出来,双手捧着封信函,疾步抢到了四爷的面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呵,还真叫先生料中了。”
四爷接过了信函,信手撕开了其上的封口,从内里取出了一份大红请柬,摊将开来,飞快地扫了一眼,见是八爷以小妾生辰为由头发出了邀请,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一抖手,将请柬丢到了邬思道的面前。
“呵,八爷倒是有心了,这当口上还为小妾庆生,亏他想得出来,嘿,王爷只管自去无妨,不管八爷有甚提议,但且应了便好。”
邬思道拿起请柬,随意地瞄了一眼,跟着也笑了起来,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建议了一句道。
“嗯,小王心中有数。”
四爷并未再多啰唣,随口应了一声之后,便朝着前来禀事的王府总管一挥手,声线微寒地吩咐道:“去,准备四色礼盒,本王今晚要用。”
“喳!”
听得四爷这般吩咐,王府总管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四色礼盒不提……
第791章 必须的隐忍
康熙六十年四月初五,清明,三爷代祭天地,四月十五日,又代为主持殿试大典,取士三百,山东东昌卫人邓钟岳为状元,福州长乐人吴文焕为榜眼,河南上蔡人程元章为探花;帝又令三爷代为接见诸新科进士,并主持赐宴,此三事一出,三爷名声大噪,朝野间莫不以储君视之。
时光匆匆,一转眼,已是五月中旬,畅春园依旧全面戒严着,内外始终隔绝,朝野间流言开始盛传,都在揣测着老爷子的死活,只是谁也不知根底,而能自由出入畅春园的张廷玉与马齐对此都是三缄其口,这就更助长了流言的传播,却不曾想,五月二十日,内禁却又突然传出了旨意,说是陛下龙体已是渐愈,着各地督抚分批来京觐见,又下令各地不得擅传谣言,违令者,皆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至此,流言便渐稀了去。
六月初,山东、山西等周边之督抚尽皆赶到了京师,老爷子当真在畅春园一体接见了一众督抚们,言谈虽是不多,可人既已是露了面,暗中疯传的流言也就没了市场,本已日趋纷乱的朝局也就此平缓了下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常态,只是老爷子却并未就此开放畅春园的禁令,诸阿哥以及重臣们还是不得进园一步,便是连三爷也不例外。
六月中旬,先是卧床多月的丰台大营提督狼曋病情突然转急,于十二日夜间不治亡故,接着又是九门提督武丹酒后跌倒,伤势过重,于十四日夜间不治身亡,至此,当年跟随老爷子擒拿鳌拜的布库亲卫们已是再无一人存世,消息一传到畅春园,老爷子为之哀恸不已,不顾病体未愈,亲至武、狼二府吊唁,只是露面时间都不甚长,大体上也就是上了柱香,与两府子息说了几句安慰话,便即匆匆地又回到了畅春园中,并未接见闻讯赶来的众阿哥与朝臣们。
丰台大营与九门提督府都是险要之职,显然是不能空缺太久的,以此为由,兼管兵部的大学士嵩祝上了本,保荐兵部侍郎成文运接任丰台大营提督,并保荐赋闲在家的隆科多再次接任九门提督一职,消息一经传出,三爷顿时为之慌了手脚,紧赶着便将弘晴并陈、李两大谋士尽皆召了来,以议定应对之策。
“都说说看,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很有些个气急败坏之感,没旁的,那两职位都太关键了些,真要是被八爷与四爷控制了去,就算老爷子传位给了他三爷,只怕还没坐稳金交椅就得给人给轰下来台来,对此,三爷自是不敢漠然视之,众人方才刚坐定,三爷已是急不可耐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二职断不能旁落了去,嵩祝老儿此举必是受了四爷、八爷之请托,当得发动我诚亲王府一系之所有力量,与之抗争到底,若不然,恐有太阿倒持之危矣!”
自打三爷储君的地位凸显之后,李敏铨都已是准备好跟着三爷吃香的喝辣的,却不曾想居然还有嵩祝这等老顽固会跳出来使坏,心中当真是火大得紧,这不,三爷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义愤填膺地提议道。
“嗯,本王亦是如此看法,嵩祝老儿欺我太甚,此事断不容忍!”
三爷本就恼火在心,再被李敏铨这么一挑唆,自是怒上加怒,尤其是想到上回科场弊案之际,嵩祝竟敢自持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身份,悍然下令将他三爷当场拿下,三爷的心火便已是不可遏制地狂燃了起来,但见其一拍文案,已是就此咆哮了一嗓子。
“父王息怒,孩儿以为尚不必急着作出反应,以皇玛法之睿智,当不致让嵩祝老儿得逞了去的。”
这一见三爷暴怒如此,弘晴可就不敢再保持沉默了,尽管他心中其实对嵩祝的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