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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王爷问得好,二爷虽有些小聪明,也颇有些狠劲,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皆无,岂能成得了大事,陛下不过姑且用之罢了,纵使一时放纵,可线头却是提在圣上手中,哪真能由得二爷胡乱行之的,再者,无论三爷还是八爷,皆是枭雄之辈,纵使能一时忍气吞声,却断难持久,一旦太子猖獗过甚,那两位必然会起而抗争,真到那时,朝局必乱无疑,圣上也就不能忍了,二爷辛苦一遭,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废黜之下场!”
邬思道阴冷地一笑,款款而谈,瞬息间便已将事态之发展一一道了出来。
“唔……,若如此,那……”
四爷眉头微皱地想了想,自也觉得邬思道的分析甚是有理,只不过四爷更关心的是太子再次被废黜之后,又该轮到何人去坐那个大位,有心问个明白么,这话却又不好出口,没奈何,也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呢喃着。
“王爷此际关心此事未免太早了些,一切还须得看圣心所向,姑且到时再议也罢。”
尽管四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以邬思道之智商,却是一听便知四爷到底想问的是甚,只是这问题邬思道自己都尚未看透,又怎可能给四爷一个明确的答案,也就只能是作出一派神秘状地敷衍了一句道。
“嗯……”
这一见邬思道不肯明说,四爷也不好再问,长出了口气之后,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60章 一朝权在手(一)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九日,“八旗商号”派往东瀛的贸易船队顺利归来,停靠胶澳(今之青岛),八艘大型海船一趟下来,共得利三百二十九万七千两银子,远超原先预计的两百五十万两左右之数额,五月中旬,消息抵京,八旗子弟无不为之雀跃,无论是八旗权贵们还是普通旗丁全都围绕着八旗商号所获之巨利热议不已,京师里持续了一个半月的沉闷之气氛顿时为之一清。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五,“八旗商号”派往南洋之十二艘大型海船满载着各色货物亦顺利进抵广州,一趟航程下来,共计得利四百四十万两五千余白银,与预计稍有偏差,约莫少了三十万两左右,大体上是因一次性运抵南洋的货物过多,导致交易价格有所下滑之故,可依旧称得上是赚得个盆满钵盈,六月中旬,盈利状况之报表抵京,八旗商号连夜召开董事会,并形成红利下发之决议,报请康熙老爷子审核。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十六日,帝下明诏,准了八旗商号之决议,并从内库拨银五十余万两,以凑成五百万两之整数,按章程下发八旗各部,此诏一下,八旗各部为之轰然,上本谢恩之折子有若雪片般飞进了畅春园,老爷子龙颜为之大悦。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就在八旗各部为即将到手的第一笔红利而兴奋不已之际,老爷子又下了一道诏书,复胤礽太子之位,并由张廷玉主持大典,再次在天坛昭告天地,群臣纷纷上本庆贺,事遂定焉。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帝召“大病初愈”的八爷畅春园觐见,温言抚慰了一番,又上演了一场父子和的好戏,旋即便于次日晋封八爷为廉亲王,四爷也随之晋封雍亲王,五爷、七爷、九爷、十爷皆晋为郡王,并于畅春园中赐宴百官,至此,废黜太子乃至公推太子一事便算是彻底揭了过去,朝局看似焕然一新,可实则暗潮已是狂涌不已了。
康熙四十七年七月初一,帝再次下诏,给太子批折之权,明令六部有公文皆先送至毓庆宫,并着马奇、王士祯等大学士为之辅,此后一半月的时间里,屡屡嘉奖太子所批之文本,并将年初贬谪之凌普等太子之心腹又一一召回了朝中,其中凌普就任内务府总管大臣;沈天生晋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施世伦调两江为加衔总督,接替已解甲归田的巴锡所遗之缺;受废黜案牵连的原兵部尚书耿额官复原职;齐世武晋刑部尚书,免原大学士温达所兼之刑部尚书职;伊尔赛、达古等原太子心腹也得以入六部占据要职,一时间太子之权柄大重,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不已。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九,老爷子再次下江南,带张廷玉、陈廷敬同行,留太子监国,以马奇、温达、王士祯、尹泰为四辅政。
老爷子倒是走得潇洒,就这么玩儿去了,可京师里却是闹上了,这不,老爷子前脚才刚走没几天,装孙子装得歪腻的太子可就开始发飙了,先是借故将监察御史沈潇革职拿办,后又将吏部郎中陈望、户部郎中齐至诚二人贬谪出京,理由?莫须有!
沈潇等人官位都不高,都不过仅仅只是五品官而已,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师里,浑然不起眼,若是往常,这等官员罢免与否,压根儿就没人会去关心,可此时太子这么一动作,满朝文武却是陡然心惊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三人恰恰就是公推之际最早上本保荐八爷的三人,太子在此时整这三人显然不是偶然为之,打的是狗,可扇的却是八爷的耳光,后果会如何可真就不好说了的。
如何?其实真没如何,就在群臣们都等着看八爷会如何反击之际,八爷却是称病告了假,直接猫回了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当起了缩头乌龟,愣是连个声响都没有,他这么一示弱不打紧,太子可就更来劲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又接连下了十数道手谕,将二十余名八爷、九爷的门下奴才或贬或免地狠整了一通,到了此时,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诸般臣工们可就真慌了神了,没旁的,满朝文武中保荐八爷的官员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真要是任由太子再这么胡整了去,大家伙都没得好果子吃,人人自危之下,跑去八爷府上求救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可真能见到八爷的却是没几个,无他,八爷病了,还很重,不见客。
八爷这么一躲将起来,可就苦了九、十两位爷,几乎是隔三差五地被太子叫进宫里,每回都是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啥屁豆点大的事儿都要上纲上线一番,生生整得两位爷苦不堪言,偏生这会儿太子监国大权在握,他要训人,九爷、十爷还真就只能是乖乖地听着,当然了,两位爷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私下里也串联了不少的大臣纷纷上书远在江南的老爷子,打算玩告御状的把戏,可惜老爷子压根儿就不加理睬,所有的上本全都有若石沉大海一般,愣是连个泡沫都没冒起,不得已之下,九爷、十爷只好学八爷也告了病,来个惹不起,躲!
见天就要到新春佳节了,天已是冷得慌,只是今年的天气怪,冷归冷,可第一场雪却迟迟不见落下,风倒是很大,呼啸间,刮面生痛,天寒地冻,可依旧但不住朝臣们进毓庆宫巴结太子的热情,没旁的,没见势力庞大无比的八爷一方都已在太子的威势之下溃不成军了么,此时不赶紧弥补一下昔日的过失的话,一旦被太子清算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了,正因为这么个想头,连日来,借着新春将至之名义往毓庆宫里送礼的人当真不知凡几,便是连三爷也都去凑了回热闹,然则弘晴却是依旧老神在在地悠闲着,压根儿就不往东宫那头凑,每日里该上学上学,下了学就猫工部里,有甚部务要送呈,都打发下头的官员们去送,他自己却是绝不靠近东宫半步的,一来是不想看太子小人得志之嘴脸,二来么,也是不想跟太子起甚纠纷瓜葛的。
“晴贝勒,太子殿下请您到毓庆宫一行。”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不想去见太子,可太子却显然没有让弘晴逍遥下去之打算,这不,今儿个方才下了学,正与老十五哥俩个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嘻嘻哈哈地瞎扯着,就见新任东宫副主事太监张德高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地迎上了前来,一欠身,陪着笑脸地宣了太子的口谕。
“有劳张公公了。”
弘晴与张德高并不熟,只知晓其原本是太子身边听用的小太监之一,因着原副主事太监赵晓潇在大阿哥魇压太子一事上恶了老爷子,被直接贬去了辛者库,方才因缘际会地被提拔成了东宫副主事,至于内里是否还有甚旁的缘由,弘晴也不太清楚,不过么,弘晴也不想去关心,更没打算跟张德高套甚近乎,听完了其的宣谕之后,也就仅仅只是拱手还了个礼,面色淡然地应了一声。
“晴贝勒,请!”
这数月来,随着太子的声望日隆,张德高的小日子也过得极为的红火,不说寻常官员,便是一二品大员见了其,那也得恭恭敬敬地陪着小心,此际见得弘晴神情如此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