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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思道对面相一事,颇有心得,所推论出的判断赫然与陈老夫子大体相同,都认定诚德帝寿数将尽,差别只在具体寿数的认定上罢了。
“嗯……”
四爷对邬思道之能素来信服得很,此际尽管心中尚存疑虑,不过么,却并未再多言追问,而是眉头微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启奏陛下,仁亲王已在宫门处等候多时,请陛下明示行止。”
巳时一刻,日头早已升到了三竿高,诚德帝终于昏沉沉地从龙榻上坐了起来,正自揉眼之际,却见李德全从屏风处疾步抢上了前去,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他来作甚,哼,不见!”
昨儿个的朝议可谓是一败涂地,诚德帝气恼之余,将方苞与李敏铨都叫到了养心殿中,密议了许久,却愣是找不到甚可行的应对之道,忧心忡忡之下,诚德帝昨夜几乎一宿未眠,也就到了黎明时分才迷糊上了一阵,这会儿心火正旺着呢,一听是弘晴求见,气便不打一处来,恼火万分地一瞪眼,没好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喳!”
这一见诚德帝声色不对,李德全哪敢多啰唣,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向外行了去。
“慢着!”
没等李德全走到屏风处,诚德帝却又改了主意,断喝了一嗓子之后,抬脚下了龙榻,自有数名侍候在侧的宫女们抢上了前去,侍候着诚德帝更好了衣。
“去,将那厮给朕传了来!”
更好衣之后,诚德帝却并未急着开言,而是低着头,在寝室里来回踱了好一阵子,而后方才眉头紧锁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诚德帝既是如此吩咐了,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宫,不多会,又已是陪着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从外头行了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
方一转过屏风,入眼便见诚德帝面色阴沉地端坐在龙榻上,弘晴自不敢轻忽了去,忙不迭地疾走数步,抢到了榻前,一头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弘晴持礼虽恭,可诚德帝却并未给弘晴甚好脸色看,故意停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声线阴寒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诚德帝这等小家子气的做派,弘晴实在是不免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之后,也就顺势起了身,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模样。
“说罢,见朕何事,嗯?”
尽管已过了一天,可诚德帝对弘晴的不满却并未有丝毫的减少,问话的语气里自也就满是不加掩饰的不耐与冰冷。
“好叫皇阿玛得知,儿臣是为请辞而来的。”
哪怕诚德帝的不待见已然是摆在了脸上,然则弘晴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但见其一躬身,已是恭谦无比地道出了来意。
“什么,请辞?甚的请辞?尔给朕说清楚点。”
弘晴此言一出,诚德帝当即便是一愣,狐疑万分地盯着弘晴看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惊疑不定地追问了一句道。
“皇阿玛明鉴,军务革新之差使干系重大,些许不得疏忽,儿臣自不敢稍有大意,虽是兢业以为之,却还是恐有遗失,于朝务上,自难尽心,故而前来请辞军机大臣一职,还请皇阿玛恩准。”
听得诚德帝见问,弘晴的脸上立马绽露出几丝的羞愧之色,一派诚恳万分状地便道出了根底,当即便令诚德帝傻愣在了当场……
第987章 主动的妥协(二)
“尔这是欲逼朕么,嗯?”
诚德帝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是化成了满脸的狰狞之色,怒气勃发地便断喝了一嗓子,毫无疑问,在诚德帝看来,弘晴这是故意在以退为进,用心着实太过险恶了些。
“皇阿玛息怒,儿臣断不敢无礼非法,所言所述句句是实,还请皇阿玛明鉴则个。”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自是一听便知诚德帝这是会错了意,但却并未说破,而是恭谨地进言解释了一番。
“嗯……,此事朕知晓了,再议好了,尔且道乏罢。”
尽管弘晴说得无比诚恳,可诚德帝却又哪敢真信,犹豫了良久,也愣是没敢就此下个决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哧了一声,一挥手,已是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圣明,儿臣告退。”
橄榄枝,弘晴是已然递出了的,至于接还是不接么,那就任由诚德帝自己去定夺了,弘晴并不想再多啰唣,躬身称颂了一句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乾清宫,自行回转颐和园去了。
“来人,给朕将方苞、李敏铨传了来!”
诚德帝左思右想了良久,还是无法判断出弘晴所言究竟何意,心烦意乱之下,眉头已是紧锁成了个大大的“川”字,好一阵子的发呆之后,猛然站了起来,心烦意乱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喳!”
诚德帝这么一喝令,侍候在侧的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诺,急匆匆地便往军机处赶了去,不旋踵,就见方苞与李敏铨已是联袂行进了寝宫。
“臣等叩见陛下!”
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诚德帝有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里狂乱地踱着步,方、李二人都不自觉地微皱了下眉头,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全都抢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免了。”
诚德帝正自心浮气躁,叫起的声音自不免满是不耐之意味。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得诚德帝声色不对,方、李二人的心头立马都为之一沉,只是这当口上,却是谁都不敢开口乱问,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疑惑,齐齐谢恩不已。
“那小子先前来过,说是要请辞军机大臣,尔等以为如何啊?”
诚德帝心情烦躁,自是无心扯那些个无甚营养的寒暄废话,直截了当地便道明了主题。
“这……”
“嗯?”
……
诚德帝此语一出,方、李二人尽皆为之一愣,一时间还真都有些个反应不过来的。
“陛下可是准了?”
好一阵的沉默之后,方苞显然是想到了个中之蹊跷,不过么,他却并未急着开口言事,倒是李敏铨面带狐疑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朕只说再议罢了。”
诚德帝摇了摇头,满脸凝重之色地给出了答复。
“此必试探之言,陛下万不可掉以轻心,依微臣之见,当下诏婉言抚慰为妥。”
听得诚德帝不曾准奏,李敏铨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赶忙出言进谏了一番,很显然,在其看来,弘晴这等请辞不过是以进为退的把戏罢了,真要是诚德帝准了奏,闹不好玄武门旧事可就要上演了。
“荒谬,尔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敏铨这等话语一出,方苞可就有些憋不住了,唯恐诚德帝被其误导了去,当即便毫不客气地出言反驳道。
“方大人何出此言?本官倒要讨教高明。”
李敏铨自忖圣眷在方苞之上,哪肯平白受辱,当即便耷拉下了脸来,气愤难平地喝问了一嗓子。
“陛下,且不知仁亲王以何等之名义请辞?”
方苞压根儿就没理会李敏铨的喝问,朝着诚德帝便是一躬,语调平和地发问了一句道。
“唔,其自言军务革新繁重,无暇顾及朝务,故而请辞军机大臣一职。”
这一见方、李二人意见明显相左,诚德帝原本就烦的心自不免更烦上了几分,不过么,还是简单地陈述了一下弘晴请辞的理由。
“陛下,老臣以为仁亲王此举乃善意也。”
方苞原就已猜到了弘晴请辞的真实用意,只是尚不敢完全确定罢了,此际听得诚德帝这般说法,心中的想法已是就此笃定了下来,当即便给出了个与李敏铨所言截然相反的判断。
“哦?此话怎讲?”
诚德帝怕的便是弘晴会反,潜意识里自然是希望方苞所言才是实情,只是兹事体大,不搞清楚个中之关窍,他又岂能放得下心来,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仁亲王乃宅心仁厚之人也,心怀社稷苍生,实国之栋梁,言其欲反者,皆奸佞小人也,陛下万不可偏信,依老臣所见,仁亲王之所以请辞,乃不愿见朝中纷争不断之故也,此必出自真心无疑。”
方苞乃是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