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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精美的肌肉,如今藏进了一身宽大的牧人皮袍里面了,脚上是匈奴人惯常的牛皮靴子,单从穿戴上丝毫看不出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他微笑道:“这位兄弟。我可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在下也是匈奴人的俘虏,受的罪、吃得苦也不见得比各位少啊!”
牛郎忍不住说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大伙啊都经过跋山涉水的,不成个样子,看兄弟你倒是好像游山玩水一般悠闲自得,没有半点吃苦受罪的感觉。”
“嚯!以兄弟的说法,我倒是该跪倒在地,膝行而前,哀呼祷告了!真是岂有此理!”
“明白人不说假话。阁下尊姓大名啊?”陶匠问道。
“中甲乙。”简单的三个字,说明不了如何情况。
牛郎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笑道:“甲乙兄弟,我们也算是认识了,现在啊,于阗王买了大伙来,他大人大量,经过这一次生死之战,他呢给大伙自由身了!大伙就不用再费尽心机了,谁想怎么样,自己做主了。想回去的可以马上走,不想回去的,就跟着于阗王到这边到处看看,也行。怎么样,兄弟们?”
这一次大部分又被匈奴人抓住了,自分必死,没想到于阗王竟然跑了来相救,很多人虽然不知就里,却依然觉得此人仁义,有人说道:“回去?我可不想再走一次大漠了!那是找死啊!还是到西域看看吧,说不定可以衣锦还乡!”
他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思,即使有一两个人想要马上回去,想想来路的可怕,也咽回去了到嘴边的话,“我们还是跟着于阗王的好!”
经过了晚上一场波折,他们一路上再没有遇见找事的了,许多小股牧人也不再躲避他们,好像都听到了他们赶杀了马贼的事,送上了酒肉、瓜果,让他们大饱口福。这里异样的瓜果菜蔬让一众汉人既新奇,又感慨。不知不觉就到了于阗。
于阗都城是依山而建的一个小小石头城,城门狹仄,城墙不高,城里人已经知道于阗王回来了,都出城迎候,牛角号、筚篥、羊皮鼓都响了起来,人们脸上都喜笑盈盈,一群人穿戴整齐,袍服既不像匈奴人的,也和汉地大为不同,颜色鲜亮,非丝非布;圆顶帽子,插着鲜花,而不是兽尾或羽毛。他们远远地望见于阗王来到,都下了马,跪伏道旁。
于阗王也非常感慨,踢了马一下,马快跑了几步,来到众人跟前,跳下马,扶起最前头的几个人,大伙眼睛都润湿了,脸上却满是笑容,说着什么。牛郎他们也都下了马,静静地等在一旁。
于阗王拉着两个人来到众人跟前,两人年纪不大,神色精悍,穿戴和于阗王差不多,大伙知道身份可能尊贵。于阗王让那两人跪下对牛郎磕头,两人虽然面有不虞,却仍然跪倒,牛郎急忙拦挡,“不要!”
于阗王笑道:“兄弟,你救了我一命,让我这两个兄弟磕头谢过。”
牛郎扭捏着和那两个王子各自跪拜见礼,然后一起跟着于阗王进城。大伙虽然新奇,不过进了城却有些失望,街巷虽然洁净,却非常简陋窄小,两旁石头房舍,没有窗户,顶上苫盖些茅草,有的搭着皮子;还有的竟然是帐幕,牛羊拴在帐幕前面。街上没有买卖的商户,立着不少的武士,没有盔甲,只是因为执着兵器,才让人觉得他们是武士,丢了兵器,和寻常牧人没有两样。让大伙更加以外的是,城里大部分都是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就是有,也是冷若冰霜的样子。
铁匠低声说:“光听说有个女国,没听说还有男国的!”
黑子也奇怪:“该不会女人都被匈奴人抢跑了吧?不然,对了,他们一定害怕咱们是来抢他们的女人的!一定是!”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于阗王的王宫。大伙更加失望了:这哪里是王宫啊!简直比寻常人的房屋都不如。回想起一路上他吃喝和大伙一样,睡觉的毡毯也是被老鼠咬烂了不少空洞,他这个大王,可是名实不符的紧!只见四座小小的石头房围成了一个小圈,低矮、黑暗,根本就直腰进不去,而且即使进去了,也撑不几个人就满了。牛郎被于阗王让进了一个房子里。众人就没有进去,在外面站了一街筒。
牛郎和于阗王,还有他两个兄弟,加上两个花白胡子的人,一个小小的石头房就感觉到窄间了。屋里铺着看不出花纹的地毯,想着低矮,里面却不阴暗,也不潮湿。众人坐下,外面一个人端进来几盆瓜果,那人竟然是个汉人!他只是闷头做事。好像没有注意到牛郎的注视,然后摆在各人面前。低头退了出去。
外面也有人拿来了当地的瓜果,大伙蹲着、站着吃了,那些一同回来的于阗勇士陪着大伙,说着话。
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都是一震,汉人们看到于阗人都是脸露笑容,有的青年脸上更是神情奇异,都望向来人的方向,一骑马旋风一般的踏过石板路,“咯打咯打”清脆悦耳;渐渐地来人身影出现了,是个女子,一身的翠蓝,马也是深青色,好像一道蓝色的闪电驰过。近了,众人才看出女子年纪很轻,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清秀美艳,不仅眉目如画,而且矫健超常。于阗人欢呼起来:“小公主回来了!小公主!”
黑子等人眼巴巴的看着小公主来到近前,跳下马,利落非常,马缰绳一扔,冲进了小屋,里面立即响起了脆生生的说话声:“阿爹!你可回来了!马上就给我带人上山,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于阗王微笑道:“什么人敢气我的小公主?一定是你是你跟人打架了,是不是?还有人能打得过你?哦,对了,这位是我新结拜的兄弟,是他救了我一命,我才能回来见到你们。快来见礼!”
牛郎急忙站起来,脸腾地红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俏皮活泼的女子,事实上,他一直没有资格见什么女子,想媳妇的一群人相互打趣,有人问牛郎:“牛郎,你准备多少钱了?那张大户的仆妇都美得很,只要一万钱!”
牛郎总是摇头,他有时候一年可能存下几十钱,但往往第二年就反倒欠下更多了。一万钱?想想都觉得遥不可及!
“织女,去和阿叔磕头!”于阗王温声说道。
“阿叔?哪个是阿叔?他还没有我高呢,怎么就是我的阿叔了!这两个,哼哼,总是帮着别人欺负我,也不是我阿叔了!”
那两个青年有点尴尬,一个苦笑道:“阿织,你们天天不是打架,就是相互比美玉石,扔进水里多少的好东西!那可都是奴隶拼了命得的。”牛郎听了惊奇,怎么比玉石还扔了,是什么意思?于阗王这个兄弟叫做西山,他另一个兄弟叫做南峰,也和汉地穷乡僻壤之人一样,随便叫个名号,可以分别出不同就是。
南峰也是一脸苦笑:“尊驾不知,都以为于阗富于玉石,匈奴人来了要好的,王母那里来了要精美的,都只得进奉。每天为了采出的石头,也不知多少人耗尽心血,死于非命!采出的石头呢,贵人相互间是要比斗的,你的大些,他的柔和,我的温润,比下去了别人的,手中石头自然身价倍增,不好的,差不多也可以卖出去。只是……”
他话没有说完,织女已经脸上变色,怒道:“那些个破烂石头,就你们觉得精贵!人家随手扔了,难道我留在手里?让人笑话我没有气量,不知好坏!我才不稀罕呢!”
于阗王愣了一愣,“唉!小孩子不知深浅!就是山间顽石,采下来也能盖屋造墙的,也不能扔了啊!你两个也是,拦着她嘛,不行就再捡起来就是。”他不忍责备闺女,说起了兄弟的不是。西山、南峰两人面色不虞,两个长老微笑道:“大王刚刚从匈奴回来,得了这么多人,以后采石可以快些了!不用再被人催逼了。”
于阗王笑着摇头。“这一次。本以为可以得些奴隶的。没想到差点没有死在路上!不要说奴隶,现在……山上怎么样?”
织女嘟着嘴,“早停了!他们,”指着两个叔叔,“他们不敢跟人争斗,全凭我上,才能保住一点点玉脉!”
听话听声,牛郎算明白了。怪不得看于阗王的都城破败萧条,上有匈奴、王母的供奉,下有族人的侵扰,奴隶恐怕也无心尽力。忍不住问道:“你是一国之主,怎么还有人敢跟你争斗?”
于阗王没有说话,一个长老老气横秋的说:“什么话!就是世代为王的,也要与民生利,不能夺民之福的!大王被族人推为国主,自当为民造福,怎能与人争斗?”说的义正词严。于阗王低头称是,他两个兄弟也不敢言语。倒是织女在他后面扮鬼脸,不以为然。
牛郎大为惊奇了,世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