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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罗一声轻笑,“莫非应公子当真以为贵国国君遇刺之事,是我拜月教所为?”
“难道不是么?试想天南一带除了贵教之外,又有哪个门派能有此通天彻地的手段?”
曼罗闻言,登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通天彻地?应公子未免也太过誉了……”语音未落,笑声已停,“请问阁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是我拜月教所为?”
应笑问正色道:“拜月教横行天南,一向以巫术蛊毒为专擅,旁的暂且不说,那幻魔蛊的厉害,应某可是亲眼所见的!”
——拜月教精通巫蛊之术,天下皆知。《隋书·地理志》中曾言:“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又有书云:“蜀中多畜蛊毒,以金蚕为最,能戕人之生,摄其魂而役以盗财帛,富而遣之,谓之嫁金蚕。”传说之中,金蚕蛊形状像蚕,通体金色灿烂。唐人认为金蚕蛊“屈如指环,食故绯锦,如蚕之食叶”,故又称之为“食锦虫”。
——古时曾有如此传说,金蚕是一种无形之虫,却能替人做事。譬如假若有人要下田插秧,便可先插一根给金蚕看,金蚕便会帮人将整亩秧插好。据说金蚕勤于洒扫,因此饲主之屋极其干净。相传金蚕喜吃人,若干年定要吃一个人。饲养金蚕之家,很少疾病,养牲畜易长大,绝无死亡之患,且能聚财暴富。每到年终岁暮之时,主人须在门后和金蚕算账,若有盈余便须买人祭给它吃。因此到了年终算账之时,主人往往会打破一个碗,而对金蚕说今年打破了碗匙若干,亏本很多,明年再买人饲它。倘若云今年得利,家中人口便会渐渐死亡,养金蚕的人都没有好结果,这便叫做“金蚕食尾”。遇到此种情况之时,主人便要及时将金蚕嫁出,其做法是以布包一包,内放银子、花粉及即金蚕蛊,放在道路的交叉口上,见银眼开者自然拾去,误取银包之人,金蚕蛊便会跟了他去。
——相传,在隋朝宫廷之中曾发生过一次无形的蛊乱。当时,在大将军独孤陀的家里,有一个名叫徐阿尼的丫头,她有拜猫鬼的习惯。每天深夜子时,她就偷偷的起床,备供品焚香向猫鬼祭拜,并且越拜越灵,猫鬼常将别家的财物给她。独孤陀还没有做官的时候,在家闲居,有饮酒的嗜好,当时他的妻子不肯给他买酒,独孤陀只得向徐阿尼讨酒。阿尼回答道:“没有钱买酒。”独孤陀便道:“你为什么不叫猫鬼到越公家取钱买酒?”阿尼只得暗中祈祷,不到一个时辰,买酒的钱就送到了,独孤陀就这样贪得无厌地不断指使阿尼向猫鬼取钱买酒。后来,独孤陀因为是皇后内戚的关系得到了官位。某日,他在花园中向徐阿尼说:“你叫猫鬼向独孤皇后说:我家没有钱,请皇后常常赐钱给我。”阿尼便照他的话向猫鬼祈祷,猫鬼果然走到宫中,向独孤皇后取物。史书有载:独孤陀,字黎邪,独孤伽罗之弟。仕周胥附上士,坐父徙蜀郡十余年。宇文护被诛,始归长安。高祖受禅,拜上开府、右领左右将军。久之,出为郢州刺史,进位上大将军,累转延州刺史。好左道。其妻母先事猫鬼,因转入其家。上微闻而不之信也。会献皇后及杨素妻郑氏俱有疾,召医者视之,皆曰:“此猫鬼疾也。”上以陀后之异母弟,陀妻杨素之异母妹,由是意陀所为,阴令其兄穆以情喻之。上又避左右讽陀,陀言无有。上不悦,左转迁州刺史。出怨言。上令左仆射高颎、纳言苏威、大理正皇甫孝绪、大理丞杨远等杂治之。陀婢徐阿尼言,本从陀母家来,常事猫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其猫鬼每杀人者,所死家财物潜移于畜猫鬼家。陀尝从家中素酒,其妻曰:“无钱可酤。”陀因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钱也。”阿尼便咒之归。数日,猫鬼向素家。十一年,上初从并州还,陀于园中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皇后所,使多赐吾物。”阿尼复咒之,遂入宫中。杨远乃于门下外省遣阿尼呼猫鬼。阿尼于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猫女可来,无住宫中。”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牵曳者,云猫鬼已至。上以其事下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人兴,杀其人可以绝矣。”上令以犊车载陀夫妻,将赐死于其家。陀弟司勋侍中整诣阙求哀,于是免陀死,除名为民,以其妻杨氏为尼。先是,有人讼其母为人猫鬼所杀者,上以为妖妄,怒而遣之。及此,诏诛被讼行猫鬼家。经未几而卒。
曼罗听了应笑问之言,掩唇而笑道:“亲眼所见?未知公子都亲眼见到了些什么?幻魔蛊么?”
她轻轻地走向应笑问,在距离他三步之时停住。月光下,只见她容颜胜花,身姿婀娜,实是世间罕见的绝色美人,较之那赤月坛主妧姬更胜一筹。
“我事先已经说过,只要你能破得了‘九星拜月阵’,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子倘若信不过曼罗,又何必问我?”
应笑问淡淡道:“应某并非信不过圣女,只是想尽快查出此事真相。”
曼罗轻轻倚着一株山茶,衣裙摇摆之间,只见她娇腮欲晕,星眼如波,明艳动人之处,难描难画。
“不错,公子提到的幻魔蛊确是我拜月教中独有……但公子怎能确定贵国陛下便是为幻魔蛊所害?”
应笑问苦笑道:“在下的确是无法确定,倘若能够确定,又何必在此向圣女求问?”
曼罗长笑道:“你既不确定,为何竟敢贸然至此?又为何竟会轻易为那黑衣人所骗?”
应笑问抬眼看向她,忽道:“我以为圣女是知道此中缘故的?”
曼罗秀眉一扬,“我又怎会知道?”
应笑问笑望着她,同时轻轻吐出了三个字;“高智升。”
曼罗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不由微微一变,只见她一声轻笑道:“想不到……应公子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呢……”
应笑问对她报以一个微笑:“圣女和鄯阐侯相交莫逆,不会不知道应某曾于两年之前教授过高公子之事罢?”
曼罗闻言,更是色变,“这些事情……都是高智升告诉你的?”
“有些事情,用不着别人相告。”
应笑问见曼罗沉静不语,便接着道:“拜月教和鄯阐侯府上一向素有来往,高侯爷位高权重,便是当今天子也对他颇为忌惮……难道他竟会没有取段氏而代之意?”
曼罗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双星眸登时细媚如丝,“所以你们便怀疑段思廉遇刺之事和鄯阐侯有关…和拜月教有关……”
她幽幽道:“倘若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和鄯阐侯无关……更和拜月教无关,你会不会相信呢?”
廿九 探拜月幸识幻魔蛊 访南天怎破离魂咒
“大司空认为拜月教圣女的话真的可信么?”段香持似乎犹自对应笑问的结论半信半疑。
应笑问尚未答话,容笑语却道:“据微臣想来,此事竟是多半真的……”
段香持将问询的目光投向容笑语,只听他道:“拜月教在大理城外早有分堂,却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自从陛下和令公子结拜之后,高智升因忌惮乾坤堂,只得暂时蛰伏鄯阐……他那边既然已经偃旗息鼓,想来一向同气连枝的拜月教也不会有所异动……”
应笑问接口道:“不止如此。我之所以能肯定此事与拜月教无关,更有一重原因是昨夜在拜月分堂亲眼见到了幻魔蛊的威力。”
段香持和容笑语都“哦”了一声,段香持惊道:“怎会如此?难道拜月教还曾想向大司空施用幻魔蛊不成?”
应笑问笑道:“那倒不是。曼罗圣女为了取信于我,从而尽快撇清和此事的干系,便以教中重罪弟子试蛊……”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容笑语,“好在笑语兄事先已经和我说明了幻魔蛊的种种细节……不然的话,我倒还真不能确定他们用的是否是真正的幻魔蛊。”
段香持道:“那么大司空又如何能够肯定父皇不是被幻魔蛊暗算?其中详情,能否和我说说?”
应笑问道:“据陛下清醒之时所言,那一夜他自一梦惊醒之后便出现幻觉,以至于将刺客看成是一团青烟……显然那名青衣刺客便是使陛下神智混乱的真凶……更显而易见的是,他所使用的手法,只会令人神志不清,却并不会致人死命。否则的话,他也用不着自己出手,便可将陛下置于死地。”
段香持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令父皇迷幻在先,出手行刺在后,正是因此缘故!”
应笑问接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