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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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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捞,出锅后便是焦黄。所以想要色泽漂亮,就得早一点点出锅。”

淳于敏侧头看着山芋,频频点头:“原来如此。你尝一尝,味道如何?”

取过筷子,杨岳尝了一块:“外脆里糯,糖汁调得也正好。”

听见他的肯定,淳于敏抿嘴一笑:“下次我再试一次,就怕这拔丝山芋太甜腻,做出来没人肯再吃。”

“放心,有夏爷在,不管你做几盘,她都能给你吃了。”杨岳笑道。

今夏正好与陆绎进来,看见谢霄还在院中转悠,便喊他快来吃饭。直至丐叔、沈夫人、还有岑寿都来了,众人皆坐定,谢霄才进门来,往凳子上一坐,开口便道:“我决定了,我要去从军,就加入戚家军!”

“……”

众人还在发愣,丐叔率先开口道:“好!英雄,来,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谢霄颇激动,腾地站起来,两人碰了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丐叔颇替他激动,“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咳咳,叔您别跟着添乱,他又不是荆轲刺秦王。”今夏把丐叔拽坐下来,不解道,“叔,您自己一身功夫,从来只围着我姨打转,倒叫别人竖着出去横着回来。您说说,您怎么想的?”

“人各有志嘛!于国,”丐叔指向谢霄,再指向自己,“于家,问心无愧。”

说不过他,今夏转向谢霄,劝道:“哥哥,从军可不是小事,你至少该写封信和你爹爹商量下?”杨岳刚刚写了信回去,信中提及谢霄与上官曦正好和他们在一块儿,谢霄心血来潮突然要从军,弄不好谢老爷子还以为是被她和杨岳撺弄。

提起爹爹,谢霄就觉得脑仁发胀,摆手道:“和他商量,肯定不行。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十件里头他们能答应一件就不错了。”

“那……你至少得和上官姐姐商量一下吧。”今夏接着道。

谢霄皱眉道:“她肯定又有诸多话说,这不行那不好,总之妇道人家就是啰嗦。再说,她现在还伤着,我也不想此事烦扰到她,说不定又得吵起来。”

这谢霄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今夏拿他无法,又恐谢老爷子误会,遂在桌子底下悄悄捅了陆绎两下,示意他帮着说句话。

陆绎慢吞吞开口道:“要从军是好事呀,眼下两浙倭乱横行,正是需要像谢兄你这样武功高强之人。”

从未从他口中听过合意的话,谢霄料不到他竟然会赞成,楞了楞,随即朗声道:“看!连陆大人都觉得我应该从军!”

“戚将军的招兵章程,不知谢兄是否看过?”陆绎问道。

“招兵章程?”谢霄又是一楞,“还没有,不过我估摸着,也就是试试身手,不在话下。”

陆绎摇头道:“此言差异,戚将军招兵可不仅是看武艺,首要以精神为主,兼用相法,忌凶死之形,重福气之相。”

谢霄听得直皱眉:“重福气之相,他这是招兵还是相亲?”

“我看你这娃娃脑门挺大,长得挺有福气的。”丐叔鼓励他。

陆绎接着道:“戚将军还有四要四不要,谢兄可曾听说过?”

谢霄摇头:“什么四要四不要?”

“说得简单一些,选兵首要乡野老实之人,黑大粗壮,手面皮肉坚实,有土作之色。而且还得是乡野愚钝之人,畏官府,畏法度……”

“等等,畏官府、畏法度,这是什么道理?”谢霄奇道,“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这才是杀倭寇的最好人选。”

“从军,杀敌是一回事,最要紧的是听从命令。不畏官府、不畏法度者,肯定难服管理,难从军令。这样的人,功夫再好,留在军中也是个祸害。”陆绎解释给他听。

谢霄挠挠脖子,迟疑半晌才失望道:“这么说,我去了他们也不会收?”

“何止是你,”陆绎指了指岑寿和杨岳,“便是他们去了,戚将军也不会收。”

“这又是为何?”谢霄大惑不解。

“曾在官府任职者不收,因为官府多油滑之人,也不可用。”

“哈哈哈!”原来一桌子人就没有一个能进戚家军,谢霄觉得好受多了,啧啧叹道,“戚将军招兵还真是严厉,难怪戚家军这般大名鼎鼎。”

今夏朝陆绎投去钦佩的一瞥,又殷勤地给他挟了好些菜。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又过了几日;期间除了戚将军将陆绎请去坐了半日,便再无旁的事情;直到岑福风尘仆仆地赶来的。他这些日子也甚是不容易;辗转数地;好不容易赶回岑港;才得知陆绎已经往新河城来,他连忙再赶到新河城,到官驿中找不到他们,只得到淳于府中打听;徐伯这才将他引到别院来。

“哥!你总算来了!”岑寿迎上前;立时发觉岑福面色凝重;“怎么;京城里头出了事。”

岑福把行装一股脑交给他,问道:“大公子在何处?”

“我带你去!”

恐有大事,岑寿不敢多问,以免耽搁时候,快步将岑福带往陆绎所住的屋子,途中在廊上遇见今夏与杨岳,岑福也只是微一颔首,便错身而过。

今夏看他面色不对,心中略略一沉,揣测莫非京城里出了什么事对陆绎不利?以陆绎的性情,不愿让她忧虑,有事多半会隐瞒不说。故而当下今夏不动声色,避在墙角处,眼见岑福进了屋子,岑寿拿着哥哥的行装去安置,这才蹑手蹑脚地潜到窗下。

屋内,岑福正朝陆绎禀道:“……十年前,杨程万被关入诏狱的罪名,卷宗上已查不到,我打听过,与一名人犯有关,但说法不一,也没个准,叫人也琢磨不透。”

“都有什么说法?”

“说他是因为玩忽职守,押解时让人犯跑了;还有说是他收受贿赂,故意放走了一名人犯;还有说他勾结山匪,纵放人犯。他入诏狱后,刑也受了,腿也断了。后来不知怎得,又说他是被冤枉的,又给放出来了。”

“那名人犯……”陆绎正欲问下去,忽察觉到屋外动静,凝神细听片刻,朝岑福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才接着问道,“那名人犯是谁?”

岑福会意,知晓外间有人偷听,遂道:“只是个市井之徒而已,入狱前与杨程万颇有些往来,谁知晓他还勾结了山匪。”既有了偷听,他便未说真话。

“想来杨捕头确是被冤枉的,这事不提也罢了。”陆绎笑了笑道,“你这趟回京,我爹爹身子可还好?”

“老爷身子骨挺好的,精神头儿也好,二公子说要您赶紧回去,要不这一日三顿骂全让他一人挨着。”岑福故作轻松笑道,双目却紧盯着门外,不知究竟何人在外头。

陆绎笑道:“我久未回去,确是难为他了。来,咱们边喝茶边慢慢聊……对了,茶水怕是冷了,你再去冲壶热茶吧。”说着,他往门口使了个眼色。

岑福会意,端起茶壶就往门口行去。

外间的今夏听声不对,赶紧避到墙角,就听岑福拉开门,高声把岑寿唤来,让他去煮壶茶再送过来。担心被岑寿看出破绽,今夏也不好再听墙角,只得讪讪走了。

“大公子,您知晓外头是谁?”岑福问道。

陆绎轻叹口气:“我让你查的这些事,你千万莫在今夏或是其他人面前走漏了消息,岑寿不如你稳重,便是他,你也莫说。”

“卑职知晓。”

“那名人犯是谁?”陆绎复问道。

“此事怪就怪在这里,那名人犯原是山匪,大概是来京城找些营生,也是个不开眼的,绑了大理寺右少卿董栋的夫人和儿子,收到赎金之后撕票,是杨程万抓他入狱。后来此人也不知怎么就失踪了,罪名便推在杨程万身上,再后来又说是冤枉了他,所以把人又给放了,白白打折了一条腿。这整件事都古怪的。”岑福顿了顿,谨慎地压低嗓音道,“最奇怪的是,当年杨程万与沈鍊都颇受老爷的重用,可他们两人出了事,老爷都未曾拉上一把,不知又是为何。”

陆绎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去:爹爹当年便已经是锦衣卫最高指挥使,朝中能让他忌惮的,就是严嵩。难道杨程万入狱一事,也与严嵩有关?

“南京的事查得如何?”他接着问道。

“夏长青家当年被抄,剩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但凡沾点亲的都避之不及。我只找一位在夏家洗过衣衫的老嬷嬷。夏家那年是真倒了霉,祸不单行啊,夏长青有一女,就在那年的上元灯节,在看花灯的时候丢了。”

闻言,陆绎面色骤然凝固住,足足过了好半晌,才问道:“上元灯节?”

“是,听那位婆子说,上元灯节丢了女儿。大家都猜是被人牙子拐去了,夏家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没过多久,夏氏夫妇就遣散了好些丫鬟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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