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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江却没理会,径自翻身下床,一边往后退一边点着头说:“我懂了,你今天说得我都懂了……”
退到门边,他伸手去拧门把,拧了好几次居然都没拧开,自己反而笑了起来,转身走回床边,指着田苗的手在半空抖个不停:“最高明的医生能治好我的心病,能治好它爱犯贱的毛病么?除了你,除了你田苗,这世界上谁都不能,可我把心捧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丫根本就连看一眼不稀罕!……要是可以自己选,我他妈真希望搭在你身上的是这条命,而不是我的心!”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走出房间。
……
魏晋把一伙人尽数送走之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赶紧跟过来看情况。来到走廊另一端时,打远儿就看见谢清江比锅底还黑的脸,心里登时敞亮了七八分,走过来搓着手不知道该安慰点什么好,老半天才开口:“哥们儿对不起你,说到底今天都怨我,把好好的局给搅了。”
谢清江认命地笑笑,说:“早晚的事儿,还得谢谢你帮我提前看清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她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魏晋错愕不已。
谢清江摇摇头,说:“都过去了,你就别管了。帮我个忙,等会儿你开车把她送回去,看见我妈记得跟她解释一声,就说我喝太多走不了在酒店房间先住下了,明儿一早就回去,要不到时候妈问起来我怕她没法儿交待。”
“没问题,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魏晋一口答应下来,又说,“外面天儿都这么晚了,你自个儿心里有打算没?”
谢清江抿着嘴没说话。[517z小说网·。517z。]
魏晋又说:“我看你刚才酒也没少喝,要不还是上我那将就一晚上保准点儿,你嫂子反正不在家,正好方便咱哥俩挤一条大棉被里头促膝长谈。”
谢清江一乐,说:“也成,那就这么定了。我到大桥那边儿去吹吹风,你把人送到家后过去找我就行。”
两人说定以后就道别分了手,魏晋沿着走廊往前找到谢清江指的房间,进去以后发现田苗还坐在床上发呆。
他走到床边,拍拍田苗肩膀,说:“走吧,哥们儿送你回家。”
田苗神经恍惚地抬头,看见是魏晋,下意识就问:“他呢?”
魏晋说:“出去溜儿风去了,晚点儿才能回去。”
田苗点点头,刚要下床,脚落地时传来一阵麻痛,差点摔跤。
魏晋赶紧走过来扶她,田苗摆摆手:“我自己能行。”结果走到床尾时,重心不稳的往边上崴了一下,整个人都顺势跌坐到了地板上。
田苗没有马上站起来。魏晋一回头,她已经抱着床腿大声号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前一会儿还麻木得一滴泪都流不出来,这一下却又好像要把积蓄了好几年的眼泪留到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大概是哭得太用力的缘故,连揣在胸口里的五脏六腑都逐渐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魏晋看得直皱眉,蹲下来用手给她胡乱的擦着脸上的眼泪,说:“后悔了吧,要不我现在去给你把人追回来?”
田苗抓着他的手使劲摇头,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魏晋憋火的揪了两把头发,特不解地问:“我就不懂了,他一门心思扑你身上这么多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化了吧,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老这样儿,我就是想帮你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田苗努力让自己从哽咽中平静下来,说,“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你放心,我没后悔,因为这事儿我本来就没做错。”
“闹半天你还觉得自己挺对的,你知道谢三儿他现在心里得有多难受么,作为兄弟我看了都觉得揪心!”
“他难受是他现在还喜欢我,但是魏晋,一个人能喜欢另一个人多久你清楚么,不是谁都有一时冲动的资本,苦果总要有人去承受。也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我,觉得我很自私,但是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他,早晚他自己会明白,我今天所做的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挺不理解的,不理解你哪来那么多复杂的想法,我能看到的就是你们俩谁也没比谁好过到哪去,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没做错,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面对魏晋疑问的目光,田苗心里一阵刺痛,她茫然地摇着头说:“别问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你先别管我好么,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魏晋站起来,走到门边回头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之后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他靠着走廊的墙壁点了一根烟,缓缓抽着。
也许田苗说的没错,有些事儿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上谁,就像他跟何璐也是同个道理。
陷进感情里的人都得经历这么一个盲目过程,可时间迟早会帮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一切还都还来得及。
● ̄ε ̄●
魏晋把田苗送到谢宅门口,跟在她后面走下车。
“别送了,回去吧,我这就进去了。”一直沉默着的田苗忽然开口。
“不碍事儿,挺久都没见谢叔跟章姨了,顺便问候一下他两位老人家。”魏晋无所谓的笑笑。
门开了,大厅里还开着灯,章宛听见动静,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看见魏晋有点儿惊讶。
“苗苗回来了……哟,这不是那个谁,是叫什么来着?”
“阿姨,我是魏晋啊,您应该认识我爸,我爸叫魏国鹏。”
“对对,你是老魏的儿子,看我这记性,差点儿连你都给忘了……对了,清江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嗨,您不知道,今晚这桌饭是我们几个弟兄为了给谢清江接风洗尘特意凑份子摆的,大家兴致一高就轮流上去多灌了他几杯,哪知道他那小子酒量忒差,现在还在酒店住间儿里躺着睡得正沉呢。”
章宛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你说说这孩子越来越能胡闹了,大晚上的住外面儿多不安全哪,在哪家酒店,苗苗怎么也没留在那儿照应一下?”
魏晋抢在田苗开口前笑着说:“您甭担心,还有俩朋友没回家也跟那呆着呢,一晚指定出不了什么岔子,明儿上午我就把人给平安送回来。”
章宛点点头,说:“那成,有你我就放心了,苗苗也该累了吧,赶紧上去休息吧。”
魏晋扭头对田苗说:“回去就什么也别想了,早点睡。”又向章宛道别,“那我就先走了章姨,不打扰你们休息,替我跟谢叔问好,改天找个时间再来拜访你们。”
送走魏晋,田苗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海里装满了之前跟谢清江在酒店里发生的种种情形。
她打开床头灯,从枕头底下拿出护身符,放在掌心慢慢的端详。这个阴差阳错没能送出去的礼物在过去的七年中一直跟在她身边,不知道倾注了多少隐秘的心思和牵挂。而现在,田苗紧紧将它握在手里,在心中一遍遍反复的告诉自己:自己做得没有错。
谢清江现在正处在盲目冲动追求爱情的阶段,她不能顶着家庭反对的压力陪他一起胡闹下去。及早让他醒悟过来,明白章姨对他的用心良苦,走上作为高干子弟的光明正轨,这才是她最应该做的。
关灯准备睡下的时候,田苗想,等以后谢清江有了一个美好前程,并且找到真正适合他的那个人,就会明白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而爱情,在她自己的生活中从来都扮演着最无足轻重的角色。就算以后要结婚,她也只会找一个老实长情的男人,过那种平淡却安稳的生活。
……
凌晨三点多,魏晋打来手机:“苗子你听我说,你现在赶紧来我家,谢三儿在我这儿发烧发得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是死活不肯去医院……”
田苗从床上跳起来,披着衣服往楼下走,跟章宛解释了声东西落在酒店就匆匆出门,冲到大路上拦了辆出租直奔魏晋的住处。
北京入冬的夜晚寒意袭人,却比不上她此刻如堕冰窖的心。她知道谢清江的感冒一直没好利索,却不敢去想他这次病情加重是否跟自己有关,因为答案十有八九是肯定的。
天空忽然下起雪,无穷无尽的雪花从穹窿纷纷飘落下来。田苗扒着车窗往外望,她想起自己曾经偶尔读到过一首诗: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凉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怅,飞飏,飞飏,飞飏,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每朵雪花有它自己要飞的方向,所以它是自由的,也是快乐的。在这一刻,田苗忽然产生了强烈逃避现实的愿望,她希望自己也变成飘在空中的一朵雪花,或许这样就不会再被错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