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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仿佛是晚上八点的光景,我才从思想深处浮出来,听见调度室的门被人优雅的敲了几下。我去开门,敲门人是辛子轩,他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脸上没有半点疲倦的气色,跟他今天中午出现时看起来一模一样,令我产生一种时空倒转的错觉,以为他几分钟前出去了,现在又折返回来。
辛子轩很自然地把手臂绕在我的腰际,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问我饿不饿,我被他这么一问,方才想起今天自己忙得晕头转向,一直没有时间吃东西,一时间,感到胃里空荡荡的直打鼓。
辛子轩听说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会所,到了停车场,我猛然发现他今天开了一辆古董车来,是一辆银色的JAGUAR,在银白的月光下,在鹅黄的路灯下,银色的车身显得铮铮发亮,每个细微的地方都有讲究,都有韵味,都有浓浓的怀旧气息,我的情绪被激活了,一边欣赏,一边尖叫。
辛子轩拉开车门让我上了车,然后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道:〃这辆车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本身是个穷教书先生,我买不起这种车。〃
这位举止优雅,衣着考究,浑身散发着〃英伦绅士〃气质的辛子轩常常自嘲为〃穷教书先生〃。我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揶揄道:〃你不用解释了,解释等于掩饰!〃说着,我又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他全身的衣服鞋袜都是低调而奢华的名牌,他全身加起来甚至比今天的一等奖山景洋房还要贵,看官们试想一下,把一套山景洋房穿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在一家以〃松露〃为噱头的意式餐厅里,在一间可以饱览全城璀璨夜景的情侣包厢中,我津津有味的吃着黑松露海鲜意粉,还有迷迭香风干火腿片,辛子轩反而没怎么动过刀叉,他只是坐在那里,一边安静地抽烟,一边用莫测高深的目光注视着我,我吃完意粉,再要了一份香草圣代,还有一杯香草伏特加,然后,一边舔着雪糕,一边问辛子轩为什么只抽烟不吃东西。
他淡淡地笑了笑,几秒后,他熄灭了手上的烟,然后缓缓地说道:〃小诺,今天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你,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原来你在工作的时候很专注,很投入,而且很有领袖风范!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咽了回去,在喉咙里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在幽暗的光线下,我默默的看着他,他的眉头微微地蹙着,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仿佛满怀心事。我感到一阵脸热,心里惭愧地想道:大概是我今天的一举一动全被辛子轩看在眼里,我今天下午当众接受了高泽的鲜花,一转眼就和江宇打情骂俏,好不亲热,估计辛子轩的心底里是想问我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但他又开不了这个口。
我低着头,喝了一口水,然后自嘲似的问了一句:〃子轩,你是不是想问我究竟有多少个男朋友?〃说完,我用淡然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同时无意识地把玩面前的小花瓶。
辛子轩听了我的话,轻轻地笑了一笑,顺势握住我的手,说道:〃我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了解你心里的感受?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快乐吗?〃
我扑哧一笑,接着故作轻松地答道:〃我很快乐!〃
〃是吗?〃他冲口而出地问,清澈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却透出一丝怀疑。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是的!〃
他失声笑了一下,片刻,微微地垂下眼帘,像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眼睛看着我,说道:〃小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在你的快乐面孔背后有着不欲对外人说的压抑和苦恼!〃说时,他对我怜爱地微笑,看起来多么亲切,多么贴心,多么善解人意。
我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几千种思绪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几千种感触在我的心头翻涌,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我避开他的注视,把视线聚焦在面前的香草伏特加上,不知为什么,一看见这杯香草伏特加,我蓦然想起了韩晨!想起了〃日落探戈〃咖啡酒馆!想起那次我和高亮在韩晨的面前接吻,把韩晨气得七窍生烟……我一边回忆着,一边努力控制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儿,然而,还是有一滴不听话的泪珠儿滑落下来。
辛子轩突然捏紧了我的手,声音震颤地问道:〃小诺,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说着,他用颤抖的手为我轻轻地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儿。
我心痛得不能呼吸,顷刻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迷糊了视线。辛子轩立刻坐过来,坐在我的身旁,用温存而抖颤的手臂紧紧地搂着我,安慰我:〃小诺,我向你道歉,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我从迷糊的泪眼里看着他,他的眼光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得使我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了,我的眼泪像喷涌的泉水,我的凄酸像翻滚的怒潮,是说不完的惆怅,是说不尽的懊悔。
他俯下头,吻住我的嘴唇,他的嘴唇温暖而潮润,他的牙齿还在发抖,接下来,我像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游荡着,心里患得患失的,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记起了那一次在朝鲜餐厅里,高泽指使三个保镖联合掐住江宇的脖子!那惊险的一幕历历在目,当时连身强力壮的江宇都失去反抗的能力,更何况辛子轩只是个文弱书生!
我犹豫着该不该停止这个吻,然而,我的心脏在不规律的狂跳着,我的脑子昏昏沉沉,昏沉得无法转动我的舌头,他吮吸着我的舌头,渐渐地,他把手探进我的衣服,探进了胸衣,在我的乳房上抚摸起来,他的手是火烫的,带着狂热的情欲意味。
我心慌意乱,我想,他的身体已经燃烧起来了。可是,我竟然害怕起来,我突然间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享受与他神交,却不愿意与他发生亲密关系,或许,我一厢情愿地把他想象为二十八岁时的〃韩晨〃。
我轻轻地推开了辛子轩,在迷离的烛光下,我看见他的双眸里似乎在冒火,是那种熊熊燃烧的情欲火焰,片刻,他又抱紧了我,在我的耳畔热烈地说道:〃小诺,今晚去我家好吗?!我买了好多你最爱看的僵尸电影!我还买了好多你最爱吃的零食!〃
我假装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避重就轻地说道:〃改天吧,我今天很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仿佛愣了一下,嘴角颤抖着,好半天,才一脸失望地点一点头。
走出了意大利餐厅,走进了冷清的观光电梯,电梯在徐徐降落,隔着通透晶莹的玻璃,醉人的繁华夜色尽收眼底,我伫立在玻璃前,呆呆的,傻傻的看着夜空中的一钩新月,思绪不受约束地飞翔,不知何时,辛子轩轻轻地搂着我,他的嘴唇触到我的脸颊,他的声音如痴入迷:〃小诺,我爱你!〃
我一怔,傻傻地反问道:〃我们才认识十几天,你怎么会爱上我呢?〃我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他的眼睛里迸发着狂热的火星,他紧紧地捏住我的手臂,焦急地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爱情的分量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我无言以对,我怔怔地注视着他,他的爱意和欲望都流露在眼底,我的心里在骚动,我犹豫着该不该用冷淡的态度疏远他,可是,我一会儿纵容他走近我,一会儿又竭力躲开他,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时间像是凝固了不流动,观光电梯也仿佛停在半空中,他的眸子里蒙上一层倔强的雾气,闪动着诚恳而渴望的光芒,这是一个坦白而露骨的眼神!我的心脏又开始乱跳了,颤抖着嘴唇,想要对他说出我心底里的话,可是,我的喉咙像是哽住了,半天组织不了一句完整的话,只口齿不清地说:〃我,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还没说完,辛子轩突然失声笑了出来,他捧起我的手,激动地说道:〃小诺,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其余的一切就静待时间的考验吧!〃说着,他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澈和纯净,看来,他的理智战胜了他的欲望。
看见他的情欲〃偃旗息鼓〃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观光电梯到了负二楼停车场,刚上车,忽然,我的手机响起来,听铃声是高泽打来的,不知怎的,平日里听着很悠扬的音乐声,这时候听起来有点儿刺耳,令人心慌意乱,我犹豫了一下,接听了手机,电话里头传来高泽的醉醺醺的声音:〃宝贝儿,你在哪儿?你吃饭没有?我在给你暖被窝呢!你快点回来吧……〃高泽在电话里头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哈哈傻笑,我越来越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