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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你久等了,喝咖啡还是红酒?”王练之敞着睡袍,胸口洁白如玉,真有几分动人。君羽移开视线,装着翻阅杂志说:“随便吧,我很好打发的。”
王练之笑了笑,不久从厨室里出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这个更适合你。”
温热的奶香升腾,君羽略有些感动,想不到他这么细心。自从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已经很少有人关心她的饮食了。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工作?”他在她对面坐下。
君羽扬起唇角,笑容里有不易察觉的悲伤。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遭遇有多荒谬。甚至每天醒来,她都会以为自己沉浸在永不复醒的噩梦中。自从去酒吧上班,被顾客揩油、刁难都是常事,可她要养活自己,在这个冷酷的时代存活下去。
对,她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回去,回到朝思暮想的晋朝。
王练之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自顾自地说:“我问你是谁,你不肯回答,因为你是真正的司马君羽,公主对吗?”
公主?竟然还有人记得她的身份。昔日尊贵无比的晋陵公主,今日沦落到饱偿冷暖,算不算一场莫大讽刺。君羽望着他一双眼睛,收敛了笑容:“能看穿我身世的人,想必也不简单。那么你呢,究竟是谁?”
水晶壁灯下,投射出淡褐色的阴影。茶几两端的人,彼此屏息凝视,都不肯卸下防备。
王练之起身从壁橱里选了一瓶伏特加,用唇齿撬开,取过两只高脚杯。这是纯正的俄国货,无色近乎透明,不甜不涩,只有烈焰般的刺激。清澈的液体灌进杯子,倒影着橘色灯光。
“这酒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醉。”王练之晃动着玻璃杯,迷失在那一片艳丽浮华的酒光中。“我生在王家,后来又在御医院当值,公主患病那年,还是我来治的。你可能对我没印象,不过‘谢混’这个人,你总应该记得。”
那两个字像是玫瑰的毒刺,毫无防备扎进心脏。君羽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她不停咳嗽:“记得又怎样?”
“他成亲了,娶了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隐居太湖,有了自己的孩子……”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是想嘲讽我吗?”君羽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烁着愤怒,“不错,我是爱过谢混,来这里是为他,得这身病也是为他。我喜欢他五年,知道他对我没半分心意,也从敢表露出来。我不明白为何要这样残忍,这样残忍又何必活着?”
如果没有那场大雨,是否就不会邂逅山□上的少年。她坐在辇车里,掀开茧绿色的绢帘,看他策马驰过,浓墨般的发挽在身后。恍然一刹之间,人已经走远了。那时她是当真年轻,一旦爱了,便如万浪决堤的洪水,除了爱就是死,没有第三条可走。
“五年前,我在山□上遇见他,他当时和桓玄在一起。我问别人,那是谁。也许是弄错了,她们说他是大司马宣武公桓温之子……”
那年十六岁的她,上紫漪殿请旨,意欲与桓氏缔结姻缡。可当真看清桓玄面容的一刻,她才知道将共赴此生的人,不是他。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轩然大波,公主下降桓玄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婚龄将至,却一延再延,她以为有些错误、有些悔恨,只要视而不见,就能继续欺瞒下去。
王练之摇着杯中的酒,啜了一口,姿态雍容典雅。蜷在沙发上的人,早已经泣不成声。
他沉默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得知了自己的病情,把煎好的药倒掉,故意不吃。直到病情恶化,自暴自弃差点丢了性命。”
是的,从当年到现在,她一直恨自己,恨自己卤莽,恨自己愚蠢,恨自己故作聪明。即便错了也拼命骄傲,以至不愿开口承认,她想要的那个人就是谢混。
一天天,一年年,那么多滚烫的药汁,被她浇进杜鹃盆里。看着孱弱的花朵枯萎凋尽,不愿留给它们半点生机。归根结底,她不肯原谅自己。
如此倔犟的女子,该有副怎样狠硬的心肠。王练之纠结起眉头,等她举起酒瓶,喝干最后一口伏特加,然后倒在他怀里埋头昏睡。
酒品真是差。他意味深长地叹气,又笑了笑。拉过沙发上的羊绒薄毯,盖到她身上。等君羽彻底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抱她进卧室。雪片拍打着玻璃,像是漫天飘浮的洁白樱花,他站在窗户前,眺望着三十公里外的山脉,然后拉拢帘子,将黎明阻挡在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隔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哈练之GG现在来说,真是一个绝种好男人,有能力人帅家世好,最重要性格温驯,对老婆更是没话说。
这样的好男人,没理由得不到幸福。祝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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