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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 花厅
一身蟒袍的楚钺,匆匆行进王府花厅。看面色,似是不悦。管事张琉接过摘下的王冠,瞥一眼主子黑着的额线,捧着王冠低着头,不敢搭话。
楚钺气哼一声,走到书案后一屁股坐下。端起案上的茶盏,灌下一口,开口道:“禁在各院,勿近生人。放出话去,就说本王极为宠幸,夜夜流连。”
“是。”张琉恭声应答,知道又是宫里那位赏了新人。
楚钺喝下一碗茶水,顺了些气。搁下茶盏,挥手命张琉退下。张琉知他不悦,张了张嘴,恭敬的放好王冠,躬身退出门去。
“有什么话就说,期期艾艾像个什么?”张琉走到门口,座上的楚钺忽然开口。
张琉连忙转身,躬身道:“王爷,如今已经有五百多位美人了,各院似已安置不下。”
“再修。”楚钺望着门口的一地艳阳,轻描淡写。
“……依属下之见,不如赏下去吧!里头那位,怕是早记不住了。”张琉见他恍惚神色,连忙出声建议。
座上的楚钺闻言一冷,盯了张琉一眼。张琉一愣,额上泛汗脚底生寒,硬着头皮道:“属下多嘴。”低着头,躬身退出门口。
不怪张琉会说,只怪天子赏的太过。前前后后五百美人,个个分开禁足,一人一院,就是再大些的王府,怕也是装不下的。张琉站在王府楼檐下,眯眼望了望台阶下站着的十位美人,摇了摇头。
“出来吧。”楚钺倚着木榻,闭了眼。
屏风后转出一人,银质的面具遮住了眼鼻,只露出菱形薄唇。
“王爷。”嗓音沉浑,黑衣俊挺,年岁不高。
“嗯。”座上的楚钺轻声应了,把玩着右手上的白玉扳指,缓缓道:“为何投靠本王?”
“赤鸟甘愿效命,只为一朝荣华。”黑衣的面具男子沉声出口,内力雄厚。抱着的双拳,青筋暴起,骨节粗大,依稀可见磨出的老茧。
“哼……哼……”楚钺冷冷一笑,虎目睁开来:“很好,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爽快之人!他日问鼎,定兑你愿。”这番话说完,宝座上的男子似乎已经累了,挥了挥手,又闭上了眼。方才的精光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座下的面具男子,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躬身一礼,悄无声息的隐进了屏风后。
皇城 沐阳殿
“娘娘,该用饭了。”一个青衣宫人,提着旧食盒,推开了沐阳殿老旧的宫门。
“吱……”
殿中空空如也,只有一榻一案一柜。
当中坐着个素颜妇人,容色清雅。乌发用褪色的方巾简单束在身后,眼角已有了老态。妇人抬头看着进门的宫人,淡淡道:“张公公。”
“娘娘。”青衣宫人躬身施了一礼,小心走到案边。将食盒中的碗碟摆置妥当,递上竹箸:“娘娘将就吃些吧,老奴只讨了这些来。”
妇人接过竹箸,望着案上的萝卜酱菜与清粥,笑了笑:“已经很好了,你不必难受。”
跪坐的青衣宫人揩了揩眼角清泪,点头道:“老奴不难受。娘娘且忍着吧,陛下一定会接您回去的。”
慕容雪笑了笑,摇头道:“这里挺好。”
“不,您才是后宫之主!陛下只是被梅妃暂时迷惑了心性。过不了多久,陛下一定会接您回去的。”青衣宫人抬头辩驳,鬓角的白霜有些扎眼。
“暂时……已经二十年了,要接,早接了。”慕容雪提箸拣起一箸酱菜,就着清粥静静的咽下。
沐阳殿门口的艳阳,洒在青石方砖上,泛起白晃晃的光芒。
☆、006 醉酒舞剑
满月清辉,临渊阁的风有些大。
叶倾城拖着长长的纱衣,一步一步走上揽月台。望着栏杆边的窄榻,陷入了沉思。昨日,家奴又送了她最爱的红灯果来。小叶子拣洗了一大盘,悄悄放在了台上。
夜夜起舞,叶倾城总是固执一人。
小叶子知她不喜打扰,只得留在楼中。可是,一应物件打理的皆是细致周到。台上未有一丝尘土,楼中难见半点蛛迹。日日的饭食变着花样,夜夜的浴桶水温正好。
六年了,也只有小叶子才会甘愿如此吧。
叶倾城摇摇头,轻轻走到窄榻边坐了。伸出细瘦的葱手,拣起一颗红润的果子来。
月色下,手中的红灯果晶莹剔透,泛着诱人的色泽。叶倾城静静的看着,良久,才将圆润的果子小心的搁进盘中。
他们不知,她不食红灯果,已经六年了。
叶倾城站起身来,褪下外罩的薄裘,搭在栏杆一侧。试了试水袖,清了清嗓音,轻轻的踩进台中。清如春水娇如黄莺的歌声缓缓响起: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水袖抛出又收回,纤足点地又跃起。曼妙的舞姿,清冷的曲子,迎风飞扬开来。
犹记得当年,一袭彩衣的上官解语,甩着长长的水袖,含笑歌舞。绝色的容貌有些枯黄,就像深秋的落叶。
叶倾城一袭粉色小袄,坐在窄榻上。她荡着两条小腿,一边吃着红灯果,一边脆生生的撒娇:“娘亲,您跳得真好!城儿以后也要跳得和您一样好!”
身旁的叶世锦抚着她小小的头,宠溺道:“城儿以后一定比娘亲跳得还要好!”
叶倾城甜甜点头:“嗯!”抬头望着慈父,大大的眼中满是疑惑。为何爹爹的笑容如此苍白?难道他不相信城儿么?
叶倾城还未想明白,台上“扑通”一声,上官解语像风中的落叶一般飘零坠地。她转过头,看见爹爹疯了一般冲上前去,抱着娘亲嘶哑着呼唤:“解语……解语……”
叶倾城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红灯果滚落了一地。
那一年,临渊阁前的迎春花刚刚绽放。
风,吹过发丝,有些冰凉。
……
夜离谷
一夜酒醉,一宿天明。
这几日展奕一直守在展鹏的坟边不肯挪步,谷中的藏酒被他几乎喝光。苏夜离日日陪伴,夜夜照看。此刻,安顿下酒醉胡话的展奕,毫无睡意。
抬头望望,满月银辉,月色正好。苏夜离心中一跳。不知,山顶悬崖边的女子是否又在清冷歌舞?苏夜离站在映雪楼前的空地上,胸口丝丝缕缕满是牵念。因喝了烈酒,刀削的俊颜上有些红润。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披上外衫,足不点地,悄悄掠出谷去。
苍莽山中,翠色环绕,花木匆匆,山泉潺潺。苏夜离一路飞掠,心思愈急。怎的迟迟无那墨色楼阁?他闭上双眼,吸一口气。耳中有一丝微弱的歌声,顺着风缓缓淌来。
苏夜离心中一喜,飞身急转,眼前豁然开朗。
高台楼阁,粼粼碧潭,纤瘦丽影。
到了……
这一路急掠,颇费内力。此时酒劲上涌,便有些昏涨。苏夜离脚步虚浮的掠到亭前老松上,定定望着台上的那抹纤影。
叶倾城并未察觉到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歌着: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她长长的青丝,随风飘扬,一丝一丝牵扯着苏夜离的心绪。
苏夜离足下一顿,跃进亭台。
叶倾城一惊,停住身形,转过头来。
“是你?”
“是我!”
一阵疾风,扑面酒气。
“苏公子喝酒了?”叶倾城清冷出声,抬头望着苏夜离有些发红的俊脸。
“嗯。”苏夜离点点头,眯了眯眼,长剑出鞘:“我来给你舞剑的!”
一朵剑花,迎风绽开,剑花密集,虚幻缥缈。揽月台宽有十丈,苏夜离游走其间。时而飞掠,时而回斩,在深渊两壁凌空舞剑,如鱼得水。
叶倾城望着他带着醉意的剑法,竟有些痴了。他的轻身功夫如此了得,竟能在虚空飞掠?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中人么?这就是小说中的绝世高手么?
苏夜离!雪白的丝袍,寒光冷剑,教人心悸。叶倾城抿着唇角,陷入了沉思。
一套朝阳映雪,苏夜离一连舞了两遍。一个时辰,叶倾城站在檐下不曾挪步。
剑花逐渐收拢,诤的一声归鞘。苏夜离昏沉沉的跃到叶倾城跟前,定定的望着她道:“舞完了。”额上泛出的细密汗渍,一沾风便没了。
叶倾城抬头望着他,点点头:“嗯。”不挪步,不离去,却带着小小的崇拜。
苏夜离打量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温暖异常。脑中昏沉沉似要睡着,忙抱拳道:“在下告辞了。”嘴角一勾,足下一点,迎风掠去。这一醉,剑法又有精进。这一来,心绪也被抚平。苏夜离胸中开阔,脑中虽昏沉身形却掠得飞快。
叶倾城不料他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微微一愕。仰头望着空中那抹虚幻的白影,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墨林深处。
风吹着他的袍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