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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存义终于不高兴了:“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当初贞贞和小封两个谈朋友,我不知道多开心。你和陈礼梅偏要耍心眼儿把他们拆开,要不是他们心里有疙瘩,至于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林芳菲最见不得老公提起这件事情:“利存义,说话要讲良心!当时贞贞和小封是早恋!早恋懂不懂?”
她不愿意利永贞早恋的心情可以理解。现在到了结婚年龄,天上明明掉下个林荫大道男,又无疾而终。再见封雅颂折堕至此,竟被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中,林芳菲心里不能不纠结。
“早恋?现在晚恋都来不及了。”利存义气呼呼地蒙头就睡,“明明好好的一对儿,被你们搞得四不像!”
林芳菲实在放心不下,又去女儿房间看她。
利永贞倚着床头轻轻地打着鼾,《万报拾萃》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林芳菲关上台灯,利永贞嗯了一声,蠕动着往被窝深处钻去。
“哎呀,我睡着了?还没看完呢。妈,快帮我定个闹钟,六点半。”
林芳菲本来想和女儿谈谈消费观以及楚求是,但现在全部都咽了回去。
利永贞感到有一双手帮她轻轻拉好被子。
“女儿呀,你知道的,贵人不顶重发。”
嗯,她安心地睡着了,突然又呢喃了一句:“她是钟晴啊!笨蛋!”
番外一
《枪与玫瑰》
后来,钟晴还是没有拗过当地华侨的盛情邀请,在母亲的陪伴下去了迈阿密做商演。他也难得有一个星期时间喘息,待她回来,重新开始补课,他才知道这妖女做了什么。
“我文身了!”她歪着头,跷着腿坐在桌前,浑身上下白得毫无瑕疵,又有隐隐的粉色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真是青春无敌!
他无比震惊,虽然知道迈阿密文身业发达,但没有想到她竟然敢:“钟晴,你未成年!”
“那又怎么样呢?”她仰着脸,眼神里全是与年龄不符的老练,“他们觉得东方人从十三岁到三十三岁,统统长着未成年的脸蛋。”
他大脑一片混乱,白长了她十年的岁数,实在跟不上这小丫头的思维速度:“你怎么骗得过你妈?”
“你不是说我最会撒谎了吗?”她哼了一声,显是对他大为不满。但毕竟是小孩子脾性,半节课未到,很快又高兴起来,“喂,想不想看?”
“不看。”他毫无兴趣。
“不看也得看!”她蛮起来像头横冲直撞的小牛,右脚踩上椅面,将短裙掀至大腿根,外侧赫然多了一大片文身,清清楚楚是一支左轮手枪的图案,扳机处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这文身师傅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乍一看,好像绑着一支真枪。
他只觉触目惊心,心跳得极厉害,将视线移开:“钟晴,你没救了。”
她不以为然地笑着,好像要将这一生的快乐、好运、得意都透支掉。她做出拔枪的手势,朝着他扣动扳机:“小心我爱的子弹!砰!砰!砰!”
一击即中。
番外二
《誓言症候群》
他发誓春节过后再也不去帮钟晴补习。
为何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因为人总免不了有开疆拓土的欲望,已有的成绩满足不了野心,就会想要走得更远。不错,给钟晴补习的报酬比市价高三倍,而且补习环境舒适,学生聪明,家长体贴——但一手创办出格陵第一家高校联合家教中心的他来给钟晴补习本来就是权宜之计,现在还要长久做下去,完全不符合市场经济。
大年初三,叶月宾打电话来问新学期的补习安排。
“钟太太,我们见面再谈。”
春节前后,钟晴照例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接见他,还是在晶颐广场三楼的贵宾厅。叶月宾拿一封红包给他,不能免俗地祝他鸿运当头。钟晴一见到他,即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喂,快看,我长高了!”
他冷眼看着她献媚。她上身裹着一件纯白兔毛短褛,雪球一样鼓鼓囊囊,露出的脖颈和手腕都是晶莹剔透,如玉雕成。下身穿着一条仅到大腿根的短裙,羊皮长靴又一直护到膝弯,质地柔软,将她腿部曲线完全凸显出来。
中间一段大腿毫不知羞耻地裸露着。
他想起某知名电台主持人在节目中大肆抨击现在的着衣怪状:“……城中掀起亮大腿的高潮,不分春夏秋冬。”
“你穿成这样,将来老了会得关节炎的,走都走不动。”
她弯起一边嘴角来笑:“你咒我不要紧,罚你将来老了帮我推轮椅。”
他气得一股火冲上脑门,真是小儿无赖!但和她一般计较,自己岂不是也变成孩子?只好铁青着脸生硬回应:“这种事,不要拿来开玩笑。”
她哼一声,兴致不减,找些见闻来充话题。对一个小姑娘来讲,在现场看晶颐广场放起三层楼高的烟火不知有多新鲜。她思想跳脱,又绕回到她“长高了”这件事情上来。
“其实这双鞋里面垫了五公分。哎呀,这种内增高将来一定大受欢迎!有些男孩子那么矮!尤其海缇,就没长高过……”
魔音灌脑,他不想回应。
“爸爸一米八三,妈妈一米六八。我怎么样也能长到一米七……”
他冷漠地预测:她眼皮底下总有黑眼圈。睡眠不够,经期紊乱,大脑不能分泌足够的生长激素,恐怕很难再长高。他懒得提醒她。善意的提醒对她来讲,统统是恶毒的诅咒,会反弹。全世界宠着她,看她诠释何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讲累了,拿起冰柠檬水来喝:“喂,你假期都在做什么呀?”
他说:“钟晴,我教不动你了。今年中心会给你另外配一名全职私人家教。”
终于讲出这句话,心里无比畅快!走出晶颐广场之前还特意买了块表犒赏自己。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摆脱魔爪,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业,又和一个柔软的舞蹈系女孩儿渐入佳境,这人生多么得意。
还不到两个月,叶月宾一个电话追过来,投诉新家教猥亵女儿,被她抓个正着,上警察局前知会他一声。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飞奔至她家,一把拎起小妖女,怒喝:“钟晴,你这次太过分了!”
本来哭得鼻涕乱流的钟晴,用手背擦了擦,不在乎地剥了颗糖丢进嘴里:“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他愈发觉得她野性难驯,一不如意就要天翻地覆:“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谎言,都在透支你的信用!”
“那你把我抓起来呀?”她像条蛇似的吐着舌头,咝咝地喷着毒汁,“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换谁来都一样,我不要别人帮我补习!要是找女老师——想想蔡娓娓的下场。”
他终于还是签下了那丧权辱国的条约。其实替钟晴补习很轻松,她是炙手可热的少女明星,工作已经安排至十八岁,每个星期也就那么两三个钟头可以用来补习。见面的时候记住不要去回应她拿他解闷逗趣儿,其实好过得很。
但这份工作,真是做得他万念俱灰。
“你又找了个女朋友是不是?”一日,钟晴突然竖起眉毛诘问他,“我看你最近很得意!你对着我从来不笑,现在天天笑容满面!那个女人很美吗?”
其实他和柔软的舞蹈家分手了。之所以得意,是因为中心实现了全电脑化操作,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之余,也增加了他和买家谈判的筹码。
但他就是不让她如愿:“是。”
她立刻赏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货真价实。
他震惊。从小到大受的教育是不可打女人,没人告诉他被女人赏了巴掌要怎么反应,或者应该不反应。那怎么甘心!
“我第一次就说过我喜欢你!还有,我第一次就说过,你可以叫我的真名钟有初,为什么一直叫我的艺名?”她的理直气壮,源于深度的人格缺失,“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还没有说结束就不准结束!什么时候结束,怎么样结束,也要我说了算!”
后来他一直很感谢这一巴掌。他慧眼独具,赤手空拳打一片江山下来,难免锋芒尽露。周遭人都非议他脾气暴躁,眼高于顶,他反而觉得这些人不是愚蠢,就是嚣张,或者既愚蠢又嚣张,实在难以忍受。但今天之后一切都不同,他竟也有被一个小姑娘一巴掌甩到脸上的时候。若这能忍,还有什么忍不得?
于是他客客气气地说:“钟小姐,今天的课什么时候结束?怎样结束?是我拿一张试卷给你做,还是将你上次写的作文拿出来点评,或者带你读一篇英文呢?”
下次上课之前叶月宾打电话来商量补习计划,他也很客气:“随便。”
叶月宾终于说了句公道话:“闻柏桢先生,我知道有初很任性,一定很不听话。她要是对你不尊敬,你告诉我,我教训她。”
他心里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