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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秦的络腮胡望着罗老爷:“老哥哥,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啊!”
罗老爷一点头:“好,搬家,下人只带几个走,其余的一概辞退。”
姓彭的小胡子目闪奇异精光:“再碰上姓李的,格杀勿论!”
罗姑娘一惊,忙道:“不能!”
姓彭的小胡子道:“不能?”
罗姑娘道:“秦叔、彭叔,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他自己承认要保护他们那个小皇帝,并且警告咱们,不许动他们那个小皇帝,这还不够清楚么?”
“可是他们的‘查缉营’却毁了‘白记骡马行’,到处贴告示缉拿他!”
“查缉营”贴告示以处缉拿他,他改名换姓投身罗家当护院,皇甫家来找事,他出面应付,或许,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咱们上了当,把咱们的底泄给了他。
罗老爷瞿然道:“梅影……”
罗姑娘忙道:“爹,秦叔、彭叔,要是,是我不好,您就让我找他,让我来求证,甚至让我来对付他,算我将功折罪!”
“行!”姓秦的络腮胡一点头道:“可是,贤侄女,做叔叔的要提醒你一句,一切以整个‘北京’分堂为重!”
罗姑娘神情一震,微微低头:“是,秦叔!”
下午。严四来到了罗家,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他来迟了一步,罗家已经人去宅空大门深锁,听不到一点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看看胡同里没人,他腾身而起,掠进了前院。
他还在半空中就看见了,大廊台阶上坐了个人,他也看出来了,那是赵奎。
他落进了院子里,赵奎也看见了他,立即窜了起来,扯着喉咙叫:“我没料错,可让我把你等回来了。”
严四道:“赵大哥,怎么回事?”
赵堂道:“罗老爷他们搬走了,说你不干了,昨天晚上来了个不辞而别,我不信,留在这儿等你,看,你不是让我等着了么?”
“罗老爷他们搬走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搬走了!”
“不知道!”
严四知道一定跟他有关,可是他一时想不出,究竟跟他那一点有关。
“搬那儿去了?”
“不知道,问了,人家没说,除了总管跟几个下人外,都辞退了,护院一个也没带。”
严四也知道,人家罗家父女,本来就不需要护院。
他没说话。
赵奎又道:“兄弟,你连他们搬走也不知道么?”
“事先赵大哥你知道么?”
“不知道呀!”
“这就是了。”
“你昨儿晚上做什么去了?”
“我有点儿私事,天亮了才出去的。”
“兄弟,罗老爷他们突然搬家,透着玄!”
“怎么说?”
“突然说搬就搬走了,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而且搬那儿去也不让人知道。”
还真是玄,但严四不能告诉赵奎,那跟他严四有关。
他只能这么说:“或许人家有人家的道理。”
“什么道理?”
“那谁知道?”
“他们有他们的道理,咱们的饭碗破了,你我还好,光杆一个,一人饱,一家饱,他们拖家带眷的,有老有小可惨了!”
这倒是!可是严四他有什么办法,他是爱莫能助,帮不上这个忙。
以前骡马行还在的时候还好,“骡马行”是个需要人手的地方,随便都能容纳几个人。如今骡马行没了,他自己都没地方吃饭了,还能帮谁?
只听赵奎又道:“兄弟,今后你打算怎么办?不过你是不愁没地方吃饭的。”
严四微一摇头:“现在还没打算,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就像赵大哥你说的,光杆儿一个,找个吃饭的地方,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
赵奎道:“兄弟,哥哥我帮不上你的忙!”
严四道:“赵大哥你别管我了,顾自己吧,只要都都还在北京城里,往后不愁没有见面的时候。”
“说的也是。”赵奎拍了拍严四:“那咱们各自珍重,后会有期了,我走了,待会儿你给闩上门吧。”
他走了,头都没回。
回头又能怎么样,徒增感伤而已。
严四望着赵奎的身影被影背墙挡住,然后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赵奎走了。
望着厢房门口,想想当日来应征的情景,恍如一场梦,这场梦也太短了。
正在这么想着,忽然有所觉,他觉出,如今罗家宅院之内,除了他还有别人。
那个别人,不在前院,在后院,而且正从后院往前院来了。
他转身望过去,一眼不看见了。
那不是别人,赫然竟是罗姑娘!严四心头震动了一下!罗姑娘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迳直向着他走了过来。
姑娘步履轻盈,走得不快不慢,但是很快的来近了。
“罗姑娘!”严四叫了一声。
罗姑娘停在近前,一双深邃、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赵师父要在这儿等你,他说一定会等到你,我就跟他一块儿在这儿等,果然!”
严四道:“姑娘等我有事?”
“你又到罗家来,想必也有事。”
“是的,姑娘请先说。”
“不,你先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严四话锋微顿,接道:“昨天夜里,我证实了贵会告诉我的,顾命大臣专权,居心叵测,我已经决心挺身护卫小皇帝,特来跟贵会情商,请贵会候我十年,十年之后我离开‘北京城’,撒手不管。”
“就是为这?”
“就是为这。”
“这跟他们撤销对你的缉拿有关系么?”
“现在掌权的仍是鳌拜一干人,他们不可能撤销对我的缉拿!”
“事实上‘查缉营’已经撤销对你的缉拿了。”
“他们不得不。”
“为什么?”
“罗姑娘,我有我的办法,否则,我怎么在京里待下去,又凭什么护卫那位小皇帝?”
第 八 章
“你既然有办法,为什么早不用?”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轻用那个办法。”
“你又为什么要护卫他们那个小皇帝?”
“罗姑娘,那是我的事。”
“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能勉强,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等你是为什么事了。”
“姑娘请说。”
“我要告诉你,我们搬家了。”
“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搬家。”
“姑娘要是不能说,我不敢勉强。”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姑娘请说,我洗耳恭听。”
“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你知道我们是‘汉留’,不愿加入我们,昨夜离去了,今天早上他们就撤销对你的缉拿,我两位叔叔,甚至我爹,都认为这是巧合。”严四双眉陡的一扬:“我明白了,我还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
“我干脆拿几位去交换,岂不是更好,凭我,还不是做不到。”
“我知道!”
严四忽一怔,凝目:“姑娘知道?”
“我是唯一不相信你会那么做的人。”
“谢谢姑娘!”
“汉留对你要格杀勿论,我是主张对你泄底,邀你加盟的人,所以由我来证实你不是那种人,没有那么做。”
“再次谢谢姑娘!”
“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要你谢我,只是要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都是你的朋友。”
严四暗暗一阵感动:“谢谢姑娘,我跟姑娘,也永远是友非敌!”
罗姑娘也为之一阵激动:“我相信,我绝对相信,有你这句话我感到安慰,你也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咱们本来就该是友非敌,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肯……”
“罗姑娘,别的不说,只拿眼前这一样,我必须护卫他们那位小皇帝,我能加入贵会么?”
“护卫他们的皇帝,他们不是没有人。”
“姑娘,护卫那位小皇帝,我不只是对贵会,对他们也是一样。”
罗姑娘为之一怔,讶然道:“对他们也是一样。”
“鳌拜居心叵测,我就不能坐视。”
“这么说,你为的只是他们那个小皇帝?”
“不错。”
“为什么?”
“姑娘原谅,那是我的事。”
“我真不明白——”
“姑娘,不能说不加盟贵会,就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可是你要护卫他们那个小皇帝,就是跟‘汉留’为敌,‘汉留’也认为那就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严四沉默了一下:“姑娘,那我就莫可奈何了。”
罗姑娘没说话,显然,她也很难过。
卢四道:“姑娘,我刚才说的……”
他没说下去。
可是罗姑娘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分堂主的女儿,做不了主,我可以把你的意思往上报,不过,我知道‘汉留’不可能接受,不可能答应。”
严四又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