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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岳赶紧一把拉着小淘的手,将她按坐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没事,那家伙回不来了,虽然那家伙职业道德不怎么样,可人家窦建德职业道德强着,直接埋伏到他的身边,目的就是他的人头,他哪还有命回来。”侯岳摇头晃脑的道。
这家伙心里感叹,这细节果然很重要啊,想当在网上看了许多隋末的网文,对窦建德这个人物挺好奇,便查了查百度,还正巧现在对上号了,那郭绚带兵去打高士达部,而窦诈降,将其引入长河县,然后大败郭绚军队,郭绚仅带十余骑逃走,又被窦追上,杀死,割了首级献给高士达。
“真的?”季小淘还有些狐疑,怕是侯岳编来安她的心的。
“比真金还真。”侯岳举了右手。
季小淘这才放下心来,果然十来天后,传来了郭绚大败,郭绚身死的消息。小夫妻俩这才算彻底的松了口气,而郭绚的死,也直接导致,郭家开始低调起来。
柳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城,并不大,那消息传的也快,而当日侯岳帮郭绚算卦的时候,正是在菜市口,那里是柳城人流最集中的地方,何况当时,郭绚又丢了一个金饼的重金,十分的惹人眼,算卦的事,在柳城知道的人不少,而随着郭绚的死一传开,侯三公子精算的名声也传来了,人人都道,侯家的侯三公子铁口直断。
而这时候,高兴之余侯岳也十分痛苦,以前他也帮人测字算卦,那报酬不过几颗野菜,两个芋头,或者是一个麦皮饼的,真不准,也没人再意,可现在,别人都是拿着金子银子上门求卦,这真不准了,那还不弄得天怒人怨哪,所以,侯岳是眼看着银子不敢收啊,同季小淘花了几天的功夫,弄了迷宫出来,算卦这活儿可是泄露天机的,而迷宫就找表了天意,只要你能走通迷宫,那么天意充许,那就可以算卦,否则,那便是有违天意,这个时代的小民很看重天意的,有违天意的事自然不能干。
而这迷宫,却是后世网上弄来整人的,根本就是无解,侯岳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即保证了他算卦的神秘感,又给自己的摊子增加了人气,每天乐滋滋的继续摆摊,代写书信的活儿也涨了不少。
而季家娘子,在出了月子之后,才知道侯家发生的事情,先是把季爹好一阵埋怨,说不该瞒着她,然后再抱着小锁儿,提着一小篮子窝窝头,跟水富娘子一起来侯家。
看着侯家空荡荡的屋子,不由一阵唏嘘,这乱事,一个家族的兴败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娘,你怎么来了,这才刚出月子呢。”季小淘看着季娘子有些心虚。
季娘子一惯的拿手指直戳着季小淘的额头:“你当不告诉娘,娘就不担心了啊,真是的,还有你爹也跟着瞎起哄,回去便宜不了他。”季小淘被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得又讨好卖乖,才平了季娘子的怨气。
一边的水富娘子在一边忍着笑。
随后,季小淘又带着季娘子去看了侯夫人,侯夫人靠在榻上,气色仍不太好,不过较前两天精神了点,那侯夫人见到季娘子,脸色有些悻悻,不过,季娘子是个活络的人,一张嘴也了得,只几句话,便把过去那一点点芥蒂给解了,最后还支开小淘,两个躲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那季娘子又告诫了小淘一翻,要孝敬公婆。
小淘自然点头,虽说以前侯夫人总是认为她身份低,但在大面子上倒也从没让她太难堪过,家里一应用度也没有任何偏颇,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了,何况现在落到如此境地,小淘自然是尽心侍候着。
送季娘子出门,走到院子里,此刻虽是春季,但却仍是百草调零。
“别送了,你现在身子也得注意,这可是第一胎,尤其要小心。”季娘子看着小淘已经出怀的肚子道。
“娘,我知道,平日小心着呢,不过送送你,走几步路又没什么关系,我身子骨壮,而且,每天多走几步,以后好生产呢。”季小淘笑着道。
这话倒是不错,季娘子点点头。
就在这时,西边的屋子传来一阵哭闹,五叔和五婶不知为什么吵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季小淘正要过去,却看五婶从屋子里冲出来,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件过年时穿过的火狐坎肩,嘴里哭着道:“不行,这个绝对不能给你,我要当了给路儿冶病,路儿已经发烧两天了,你行行好,就把它给我留下吧,千万别送到赌场里去了。”
五叔侯申礼显然急红了眼,走上前,一把抓住五婶,想从她怀里直接夺了火狐坎肩,可五婶紧紧的抱着,侯申礼一急,直接给了五婶一个巴掌,五婶呆了,任那侯申礼抢走火狐,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坐在地上,大哭大笑起来:“报应,真是报应啊,你这个黑心肠子,把大家要走的消息通给了郭家,可郭家呢,啥也没给你留下,侯家还在呢,可你却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病死饿死了才甘心哪。”
五婶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老五,你跟我进来。”侯老爷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显然也听到了五婶的话,他早就奇怪了,当日他们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郭家的人劫住了,这是他一直也想不通的事情,原来问题在这里。
侯申礼的脸一阵发白,这会儿知道事情已败落,狠狠的瞪了已经不知所措的五婶一眼,却是破罐子破摔道:“不错,那天晚上要走,是我去通知郭家的,就是你卖粮给燕王的事也是我跟郭家说的,只可惜,他们没本事,拿不到证据,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整个侯家已经满堂红了。”
“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侯老爷子气得全身发抖,季小淘连忙扶住,轻轻的拍着侯老爷的背心,又让小青草倒了水。
“哼,没什么好处,可我解恨了,自当年,我娘吊死在后院小楼的那一刻,我就恨侯家,恨不得侯家败了我才高兴,瞧瞧现在,多干净,没有绫罗,没有锦衣,没有玉食,没有钱,只有一栋破败的大屋,我娘若地下有知,也会笑的。”侯申礼咬牙切齿的道,那脸上的恨意让人心寒。
“你……”侯老爷气的举起手想打,可举到一半却又放下,重重的叹口气,整个人瞬间似乎就老了,长叹一声道:“你好自为知吧,翠姨娘在地下不会笑,她只会哭……”说完侯老爷子便转身离去,季娘子也连忙告辞,小淘又让小青草去唤了侯岳回来,这个打击对于侯老爷来说比家毁的打击还大。
“夫君,我们回屋吧。”五婶此刻心中怯怯,她十分后悔,自己气急把这事情说出来,这可是捅了天的事。
侯申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其实他心里早就后悔了,之前仇恨一直压在他的心底,便他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似乎是给娘报仇了,可这结果,娘真的会笑吗,或者象大哥说的那样会哭,他不知道。
看了看身边的娘子,然后将火狐坎肩塞进她怀里:“当了吧,当了给路儿冶病。”说完就要离开。
“夫君,你要去哪里?”五婶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别管,以后照顾好路儿,把路儿养大成人。”侯申礼说完,就大步离开了侯府。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乱象四起
大业十二年的年初,随着朝廷清剿令四起,整个河北全被卷入战火之中,城市虽然大多还在隋军的手中,可义军深懂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战策,四乡四野大多都落入了义军的手里,于是城只是一个孤立的存在。
而侯家各处的农庄也在战火中失去了控制而被迫抛荒。
就这样,老天爷似乎还不过瘾,也来凑热闹,从正月到三月,愣是一滴雨也不下,老农们急白了头,四处请道士求雨,可道士们的符同了一扎又一扎,什么雷公,电母,龙王的供奉上了一桌又一桌,可金乌仍是天天高挂,吸收着土里仅有的水份。绝望的老农便咒着老天瞎了眼。原来奔腾的柳河,如今变成浅浅的河沟,好在,还有点水,使得柳城人不至于绝望。
转眼进入了四月,四月初一这一天,本来烈日当空的天突然聚起了几朵黑云,农民们看着这些黑云,欣喜万分,都说要下雨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可老天爷似乎只是想过一把西方的愚人节,一阵风过后,黑云散去,不多久,金乌又重新高挂,人们失望之余便又咒着老天,可老天爷他老人家仍然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可柳城里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天天都有人饿死在路边,收尸的老姜头常常哀声叹气的对人说:“今日我帮你收尸,他日何人为我们收尸。”听者也只能无奈的摇头,那心里都难免涌起悲意,也许,他日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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