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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默然无语。
他起了身,捧着她面颊,细细的一个吻落在她眉心,姜姒想要避开,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她背贴着椅背,僵硬得厉害,傅臣的嘴唇是颤抖的,带着凉意的,贴在她眉心,又顺着下移,擦着她琼鼻鼻尖,转眼便落在她微微分开的粉唇之上。
唇与唇相贴合,姜姒手抖了一下,抠紧了扶手。
少有这样贴近的时候,傅臣也少有这样心情难以平静的时候。
兴许是姜姒方才遇到的危急,让他忘记了自己应该是老成冷静的,他一尝到那唇瓣美好的味道,便似着魔一样停不下来。
舌头描绘着她的唇形,一手落在她耳后,另一手则压在她放在扶手的手背上。
姜姒坐在圈椅内,被他团团困锁在其中。
她像是猎物,无法逃脱。
兴许,此时此刻,郎才女貌,看上去又是情投意合,再没有比这合适的了。
只可惜,煞风景的人永远来得很快。
外头有人问话,是谢银瓶有些焦急的声音:“姜四姑娘今可还好?”
一听见这声音,姜姒便缩了一下,傅臣也醒悟过来,他退了开,撤了手,也慢慢直起了身子,不过还是站在姜姒椅子前面。
回头望去的时候,谢银瓶已经撩开了帘子,后面还跟着似乎有些头疼的谢方知。
谢银瓶进来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姒儿妹妹可还好?听说出了事,所以我来……”
傅臣已起身,拿起了药瓶,他自己手上也有伤,此刻还没处理,随口回道:“太医说没大碍,皮肉伤。”
谢方知也进来了,只是他比谢银瓶更敏锐,或者说……
他对这些事更熟悉。
比如,姜姒的嘴唇。
一堆狗男女!
手里掐了一根不知哪里来的树枝,谢方知“啪”地一声掰断了,忽然觉得这一句更适合用来骂自己,心里更是暗恨。
姜姒此刻已经波澜不惊地垂下了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弯唇,看谢银瓶道:“劳瓶儿姐姐挂心了,只是受了些惊吓。”
“还说没什么,看这白生生的一双手都成什么样了……”
姜姒自己不心疼,却不知旁人看着她这一双近乎完美的手伤成这样,有多碍眼,多叫人心里不舒坦。
谢银瓶暗自叹了一口气,看她低眉顺眼地坐着,更心疼她几分,拿了旁边的白缎将她手掌心给裹了起来。
这边,傅臣也没处理自己手上的伤,与谢方知一块儿退出去说话。
帐外风很大,吹得呼啦啦地。
傅臣道:“和靖公主太让人不省心了,姒儿不喜欢她。”
两手各拿了半截枯枝,扔了右手那根,又“啪”地一声,再掰断一回,谢方知道:“那……送她去和亲怎样?”
“……好主意。”
最近刚刚与北域那边平定了战事,谢乙这脑子转得也真快。
傅臣已经点了点头,显然就是这样定了。
谢方知看着手里两截枯枝,又扔了一根,留在手里的那一根,再次被他轻轻掰断。
啪。
他看谢银瓶出来了,自然不好再留,姜姒的丫鬟们这会儿也进去了,谢方知便告辞离开。
一转过身,他整个人便是面沉如水。
入了自己帐中,谢方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去端了一壶酒来就喝。
谢银瓶就在后头看他,还没说话,便听见谢方知咬牙切齿道:“男女授受不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就不知道自己走吗?!还做成那样,两个人必定已经卿卿我我,败坏自己名节,以后看谁还娶她!”
“……”
这一瞬间,谢银瓶忽然觉得谢乙很欠抽。
她道:“世子自会娶她,全京城都没人敢说闲话。姒儿名节好不好,与你有什么相关?她嫁了人,你还能抢不成?”
谢方知喝下去的酒都在烧他心烧他肺烧着他五脏六腑不得安生,听见谢银瓶这话,他提着酒壶的那一只手,分了一个手指头出来,指着她道:“即便她声名狼藉我也要,便是嫁上千回百回我也爱。谁娶了她,我就拆散他们,她能一嫁二嫁三嫁四嫁,我就能一拆二拆三拆四拆!我拆散他们拆散他们拆散他们拆散他们拆散不死他们!”
“……你……”
作为谢方知的妹妹,谢银瓶头一回有一种转身就走的羞耻感。
谢方知浑然不觉,说完了,他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真是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又喝一口酒,谢方知道:“等她什么时候嫁给我了,我也就不拆散了。”
“难怪姒儿这样厌恶你。”
能不厌恶吗?
就谢乙这样子,简直让人想把他按在地上打!
谢银瓶扶额,过了很久才道:“我看世子对她情深意重,大哥,别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
谢乙将酒壶一扔,冷笑:“这便是他傅如一最令人作呕之处。”
第五十七章 裂痕
帐子里,谢方知心里不舒坦,傅臣等人也未必就舒坦了。
这一回和靖公主此举,堪称胆大妄为,已是犯了傅臣的忌讳,姜姒既然受了伤,也就不便再留下,所以傅臣很快便派人送她回去。
好好一趟游春,闹成这样,谢银瓶也是挺不好意思,她也不多留,只像是来时一样,陪着姜姒回去了。
赵百那边张罗了人手护送,皇爷这边也射猎几日,起驾回銮。
傅臣回侯府的时候,赵百那边便来报:“世子爷,人已到府上,一路平安。倒是您这伤……”
“我自己来便是。”
傅臣不喜欢假手他人,尤其是这些事。
脸上表情有些沉,他还在琢磨之前谢乙给出的主意,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五公主乃是九皇子的姐姐,生母温淑妃也算是有圣宠,要将和靖公主用来和亲,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不过一眨眼,他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回头为我找礼部张尚书与钦天监,另一则唤了问道子来,我有些事与他们说。”
赵百连忙躬身:“属下记着了。”
“世子爷伤怎样了?”
外头的声音很熟悉,一听就知道乃是宁南侯夫人。
侯夫人一身紫金撒花孔雀纹十二幅百褶裙,头上金簪流苏缀着,华贵异常,威重满身,进来时候便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赵百身为傅臣近侍,连忙上前道:“回夫人话,伤了手心,并无大碍。”
傅臣起了身:“母亲怎么过来了?”
“来瞧瞧你,也是个不走心的,为了个女子,何必这样?你也不瞧瞧,旁边那些个官员们怎么说你。便是你自个儿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好歹想想人家姑娘家……姜四姑娘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呢,现在你就如此了,以后不怕出事?”
侯夫人坐了下来,闻着屋里的妙法莲花香,眼底便多了几分平和。
傅臣原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她喜欢香,便时常去万和斋买香,侯夫人也一直觉得傅臣这样孝顺的人会很听话,今天她来,就是想好好跟自己这个儿子谈谈。
这一番话原本再正常不过,可是今日的傅臣似乎不很愿意听,只道:“她是我认定的妻子,不必在乎旁人言语。”
侯夫人眉头一皱,她出身名门,生得美丽,如今更是端方大气又雍容华贵,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天下之事,哪里又有个什么认定?凡事不可太自信,你这自负的毛病,是该改改。”
自负的毛病……
傅臣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孩儿谨记,母亲还有何要事?”
原本都说得好好的,听见这一句,侯夫人终于不大高兴了:“你这是不耐烦我?”
傅臣淡淡道:“孩儿不敢。”
“记恨我不让你落了画棋腹中的孩子吗?”侯夫人见他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终于怒了,她起了身,在屋内踱步,“你看看京中显贵,除了你那个不务正业的好友谢乙,如今谁不是妻妾盈门,儿女一茬儿?谢乙风流多情,我原以为能带着你也这样,谁知你偏要当个痴情种!女人与男儿大业相比,有何足道?如今你这样,未免太叫我失望!”
“母亲误会了。”
傅臣轻轻一摆手,却一句没解释。
到底侯夫人误会了什么?还是侯夫人根本什么也没误会?傅臣不说清楚,这话里终究是透着敷衍的味道了。
往日都是母慈子孝,从来没有红过脸的时候,可自打那侍妾画棋求到侯夫人跟前儿,母子两人的嫌隙,便渐渐出来了。宁南侯是个英勇仗义的汉子,早年率军征战过漠北辽河的,如今褪去一身戎装,还能回来享着高官厚禄,傅臣一向敬重自己的父亲,他不想因为些许小事,闹得家宅不宁,让旁人看了笑话去。可侯夫人,偏偏要与他闹。
傅臣这种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难免叫侯夫人无法接受。
她冷了脸:“画棋腹中的孩子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