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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说一个字,全场就这么一个娇俏姑娘站起来,再蠢也知道至福之人只有这一个了。
这不是……
姜四姑娘?!
无数人又是一阵感叹,这一位都算不上是至福之人,谁还能算?
世子爷拒绝了公主,独独为她留了正妻之位,何等的情深意重?这一位,果真有福啊。
问道子看见姜姒站起来,袅娜地朝着他这边走来,看似一副恭谨模样,也不知怎么想起了当初自己签下那契约时候的凄凉境况。
这姜四姑娘,也就看着是个面善的。
哎哟,想想当初悲惨遭遇,问道子都是一把辛酸泪。
他心里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见姜姒上来了,差点吓得拔腿就跑。
姜姒眯眼,微微朝他一笑:“信女问国师安好。”
“安、安好……”
问道子只觉得方才姜姒那一笑,叫他从脚趾到头发丝儿都发凉,跟被北域的雪风吹得发白发脆一摸全是冰渣子一样!
这姑奶奶,真是吓死个人了!
嘴角抽搐,问道子抖着手摆了个请的姿势,让姜姒来花缸前站着:“请姑娘将手放入花缸水中,若姑娘乃是至福之人,此花得天感应,自会绽放。”
闻言,下面已经有不少人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看。
姜姒迟疑了一下,看向问道子,问道子不敢说什么,只递了个眼色。
于是姜姒半信半疑伸出自己的手掌来,纤指素白袖长,尖溜溜的指头才碰着水面,便荡起了一圈波纹,翠色的莲叶与浅青色的莲花,在姜姒手掌上映出漂亮的浅淡绿影,更让她那一只手忽然具有了妖邪般的美感。
波纹浅浅荡漾开,水面的青莲也跟着浮动起来,然后就在水面晃动的那一刻,原本菡萏的莲花,忽然轻颤起来。
接着,令人惊愕乃至于震撼的一幕,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所有人看见的,只是姜姒那漂亮的手往花缸水面上一碰,甚至只是指尖轻点一下,那一朵菡萏不开的太清真莲,竟霎时间打开自己层叠的莲瓣,次第舒展开,轻柔摇曳,雅致清高……
太清真莲,开了……
开了!
竟然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
姜姒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这样奇异的景象,若说谁的震撼最大,自是非她莫属。
虽早已料到这惊喜很独特,可真正见着,却叫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问道子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一位姑娘果真至福之人,至福之人,上苍庇佑啊!”
下面不管是顾芝还是谢银瓶,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姜媚,这会儿全都看愣了,也看傻了。
谢方知便与傅臣站在最后面,看着前面耍把戏一样的太清真莲开放之景,半含酸道:“你对女人上心起来,一点也不输给街头巷尾那些个风流浪客……”
真是个美人如花隔云端,早知如此,不如不看。
他一回过眼,便忽然瞥见了姜妩的影子。
这姜家三姑娘跑到半道上,便停下脚步,在一片惊叹声中看向了前面姜姒,眼底怨毒的一片。
谢方知就这么轻轻把眉头一拧,已是寒光闪烁,刀剑铮鸣。
第三十五章 谢银瓶
按着问道子所言,她现在是至福之人。
今日道观上给三清老祖的头柱香,应该由姜姒供奉进去,旁边小道童便捧上一炷香来,问道子接过了,亲手递给姜姒,以示自己赐福。
太清真莲还在摇曳之中,姜姒却已经在思索其中的关窍,不过斜了问道子一眼,姜姒便接过了香。
问道子顿时高喝一声:“三清赐福!”
于是,姜姒持香进殿,身影一下隐没到大殿浓重的阴影之中,便看不见了。
三清老祖像立于正殿之中,姜姒根本懒得看一眼,进了殿后,方才在外的端方舒雅乃至于对太清真莲开放的惊诧全部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平静,超乎寻常的冷静。
看似恭恭敬敬地朝着三清老祖像拜了拜,姜姒便转头道:“信女得天官赐福,不过本是凡夫俗子,尚不能窥破天机……不知今日,是否能得国师大人指教,使信女得窥三清之道?”
大殿之中伺候的诸位小道童,都忍不住夸赞姜姒聪明,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与国师套近乎才是。
他们国师,乃是神灵降世,厉害至极,天夷道观谁人不敬?
天知道这会儿问道子看着姜姒那笑意清浅,似乎虔诚的模样,已然在内心狂擦冷汗:姑奶奶!姑奶奶啊您饶了我王老虎成不!
可是面上,他已对上了姜姒那诚心求教的表情,心下狠狠一抽,心里一把血泪接着一把血泪地流,嘴上却依旧带着飘飘仙气道:“既然这一位姑娘有意向道,便请随贫道前来,贫道当为姑娘单独开设道场。”
小道童们惊讶地睁大了眼,万万没想到啊,国师一向是懒得搭理人,竟然对这一位“至福之人”这样宽仁厚道?
难不成,真是福运之体?
眼见着问道子前去引路,众位小道童这才反应过来,头柱香上过之后,剩下的香就要外面的人来上,这可是得钱的好时候。
一时间,众人都忙碌去了。
而那边的姜姒,一出了前殿,朝着后殿走,之前脸上的虔诚、惊讶、欣喜等等表情,全部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
她双手交叠放在腰间,一面朝前走,一面轻声笑:“道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问道子听见这一句,再看她脸上的表情,差点吓得直接趴到地上去!
“贫、贫道再厉害也赶不上四姑娘,贫道能有今天多亏了四姑娘抬举……”
这会儿问道子瞬间化身狗腿子,脸上表情变幻之快。
可心里,他实则在疯狂呐喊:哎哟喂,贫道那个姑奶奶,您这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天底下最虚伪的果真是女人!
前面还一副善男信女模样,甚至在被选中了之后露出几分惊讶,在见到太清真莲时候更是有些惊喜表情,结果呢……
她要不是装出来的,问道子能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后殿里静寂无人,靠南设着几张方几,两边墙角上摆着酸枝梨木雕道祖像花几,上面摆着两盆兰,中间设着两张太师椅。
姜姒走过去,便很自然地坐在了左边太师椅上,问道子看着右边那一张椅子,本来想走过去,觉得自己如今是国师了,怎么也有资格过去坐着吧?可他心里这样想,腿却不听使唤,哆嗦个不停。
姜姒坐着,他哪里敢坐着?
问道子涎着脸上去,讨好地笑了一下:“今儿能瞧见四姑娘,也叫小人高兴,许久不见您,您真是越来越漂亮,的确是个大福气之人……”
姜姒端了茶,抽了自己袖中的绣帕将方才指尖上残留的水渍给擦干净。
她并不言语,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变戏法的本事,姜姒并不在意,只是对傅臣有些讶异。她现在还离不得他,可偏偏她不会选他。傅臣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本以为这一世会是她折磨着他,未料想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相互磋磨。
看问道子战战兢兢模样,姜姒只问:“世子爷叫你做的?”
“戏法是小人变的,那莲花却是真的北域圣品,不过无伽罗不开花……”
问道子满嘴胡言,他就靠这些神神叨叨的本事吃饭,断不能透了全部的底儿。
不过在对傅臣这个话题上,他还算老实:“正是世子爷,世子爷对您也是真好,一心一意地。反正贫道也不知道世子爷是什么意思,说是把风头给您补回来。”
风头给她补回来?
这一回还真是补回来了。
姜姒心底真是复杂,傅臣的确聪明,之前小瑶池会的风头,她出不得,如今这赐福的风头,她却是能出,并且毫无坏处。
“瞧你如今在皇上跟前儿混得如鱼得水,哪里还需要敬着我?”
笑话,这一位姑奶奶还捏着契纸呢,若她拿着那上了官府,或者公之于天下,那他王老虎……啊不,问道子,还能在大晋朝继续堂而皇之地招摇撞骗吗?
显然不能啊!
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又知道姜姒看似一个单纯小姑娘,实则心机深重一头狡猾狐狸。
到现在,问道子都后悔当日按下一个手印,若没那一出,他自己出去说自己能炼制火药,约莫也不会死吧?
不过,也不一定。
若没姜姒的镯子,他能不能见到傅臣还两说,是不是会想起这一茬更难说,谁能想到炼丹炼出来的东西,竟然能在战场上制敌呢?
也就四姑娘有这个脑子了。
一念及此,问道子又开始擦冷汗:“即便没有那一张契纸,小的对四姑娘也是忠心耿耿,只听您跟傅世子的!”
一挑眉,姜姒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放轻了语调,笑道:“听道长这话的意思,是埋怨我如今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