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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凌厉叫喊，任是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发出这叫喊声的人，定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此时此刻，谁也不能体会到玉然烟的感觉。百鸟嗜心的感觉，她尝过；归命散发作时的感觉，她记得；在幻境之中，心上滴血一般的剧痛，她也领会了……但此时此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她都在遭受着一种常人所不能体会的痛苦。
如同每一条经脉都被打断，身上每一处肌肤和血肉被细小而锋利的刀片切割成越来越小的碎片，脑中如同涌进了千万只蚂蚁一般，它们在蚕食她的脑……不逐渐模糊起来的意识里，却是闪掠过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影，百晓生、陌笙、宇文乐、宇文亮、宇文浩、慕容锦衣、瑾儿、唐掌柜、罗皖煜、罗承渊、司马封雍……死去的人面止狰狞，活着的人却是满脸冷漠，越来越多复杂的情绪汇聚在脑海中，愧疚、自责、怨怼、憎恨、不安、痛苦、挣扎……
比撕裂更加让人觉得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啊——”像是终于负担不了这般双重折磨，玉然烟腾地一下站起来，双目紧闭，看不到其中是怎么样的痛。她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双脚渐渐离地，漂浮到半空中，周身也迅速环线起红色的细小血球，这情形，和当日与慕容锦衣对战时一模一样……
她依旧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周身悬浮的血珠越发显出浓郁的血色来，石室里，竟然突然起了风一般，阴寒至极。
原本一直目光空洞的玉晚镜、雅儿和苏墨寒三人在这样的厉喝之下，几乎就在同时，猛地睁开眼来，一丝疑惑和茫然还未散去，就在目光触及半空中的玉然烟时，三个人的身体已经被弹飞出去，各自撞在身后的墙上。
“噗——”雅儿是从未练过武的人，这样重重地撞在墙上，立即便吐出血来。
玉晚镜连忙跑过来将雅儿抱在怀里，一边抬头看着再度出现异常的玉然烟，茫然地问道：“怎么回事？”
苏墨寒也是很快跑到他们身边去，从身上取出一枚药丸塞进雅儿口中，一边凛声道：“不知。”
“啊——啊——”玉然烟口中仍是不断地发生这般凄厉叫声，嘴角已经涌出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滑下来。她看上去极度痛苦，几乎是浑身都在颤抖，好像每一处都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苏墨寒看着半空中失控了一般的玉然烟，几乎要将自己的唇给咬破，他无法像平时那样淡然，低声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能做什么！”
“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玉晚镜心里不比苏墨寒好受，一直以来，他把玉然烟捧在手心里，唯恐她受一点点委屈。因为玉家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所以他将她当成生命的全部来疼惜，尽量什么都给她最好的。然则现在，看着玉然烟身受这般巨大的痛苦，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发生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为什么，怎能叫他不痛心！
此时，玉然烟发出的喊声似乎已经不再如同先前那般郑娅凄厉，那是一种受到巨大的折磨之后，再无任何力气来**的无力感。玉晚镜和苏墨寒都听得出她此时叫声中的挣扎，如同低低的呜咽，在向他们诉说着她身受痛苦而没人可以帮忙分担的委屈。
苏墨寒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径直冲玉然烟飞过去，就要将她抱在怀里。
“墨寒！”玉晚镜脱口而出的制止没能拉住苏墨寒，虽然知道现在玉然烟这样的状态，很像当初宇文亮施展化生大法和九天往生阵时一样，随意靠近的人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扑向了她。
没有被弹飞，也没有预想之中的痛苦感觉，只有一种极端炽热的感觉一下子点燃了他的全身，好像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可以将他化为灰烬。没有痛感，完全不是被火炙烤的感觉。只是觉得热，一种由内自外燃烧的感觉，没有痛感，只是莫名的炙热。
苏墨寒强忍着不让自己去在意身上的炽热感觉，手中聚起冰蓝之气，扶在玉然烟腰间，温润如水的内力立即源源不断地自他手中涌进玉然烟体内。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有没有用，只知道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玉然烟身处这样的巨大的痛苦当中。如果有人能够告诉他现在该做什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愿意去做！
只是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他心中的祈祷，原本凄厉叫喊声渐弱的玉然烟，忽然又爆发出来：“啊——”这喊声较之先前任何一声都更令人惊心，几乎是生不如死。与此同时，抱着玉然烟的苏墨寒也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149章 身心皆脱胎换骨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蹲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的玉晚镜，已是迅速飞出，将苏墨寒接了下来，以免他再度受创。
“没事吧？”玉晚镜问道。
苏墨寒点了点头，看着半空中越来越让人感觉难以接近的玉然烟，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玉然烟凄厉的叫喊声渐渐地又弱下去，变成了哀嚎，变成了呜咽，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身受的痛苦。苏墨寒听着她一声声叫喊如同绝望的求助，心里忽的被揪紧了一般，生疼。
“烟儿。”他口中不自觉地吐出这两个字来，语气无限温情，只是当中夹带的辛酸和自责，任谁听了也不会觉得好过。
玉晚镜此刻的心情也是一样如同煎熬，玉然烟的嗓音渐渐变沙哑，又从沙哑，变成嘶哑，最后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便那绝望的悲鸣，依旧在石室内回荡。
渐渐的，那悬浮在玉然烟周围的红色血珠，颜色渐渐淡去，越来越淡，好像要褪成寻常水珠一般。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玉然烟身上发生的这一切，他们从来就不知道可以作何解释，也完全没有对策可以借鉴。他们只能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看着她的痛不欲生，看着越来越低的呼唤。也许，这也是在看着她死去……苏墨寒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止不住地痛。
外围的血珠渐渐淡去，当中包围的玉然烟，也就更加清晰地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她整个人都是红的，血红的颜色。不，这样的形容并不准确，和魔神宗那些嗜血的武功不同，和宇文浩的血块不同，这是一种整个身体血脉喷张，深刻的血红要从身体里印出来一般。
“烟儿！”苏墨寒忍不住叫道，控制不住地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她，被玉晚镜一手拽住，拉在了原地，“不要过去。”
苏墨寒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眉心紧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为他抚平。
玉晚镜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右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几乎一滴滴地落下来。
雅儿无力地靠在墙边，一直仰头看着玉然烟，她什么也做不了，对于苏墨寒和玉晚镜的心痛也没有那么深刻的感受。但这这些日子以来，她真心实意地将玉然烟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两个人相亲相爱，也来龙陵府的路上同生死共患难，此时玉然烟的痛苦，也令她十分难过。
三个无能为力的人站在原地，各自感受着这番心疼。
那低低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完全听不到了。不知过了多久，玉然烟身上也渐渐褪去，整个人似乎有所恢复。就在三人的万般期待中，终于听到一声低喃：“哥哥……哥哥……”嘶哑的嗓音让她这话听起来更加叫人心疼，好像还是多年前，他还年少，她也还小，她便整天缠着他，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但现在，她只叫了那么两句，便弱不可闻了。
然而，这对于旁边的三个人来说，却是一场救赎！玉晚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脚下一踏，便飞身上前将玉然烟抱在怀里。这一次，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玉然烟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两个人渐渐落了地。
玉晚镜立刻蹲下身来，抱着玉然烟，口中唤道：“烟儿，烟儿。”
“烟儿……”立刻也赶到他们身边的苏墨寒只那么轻轻一句，就好像全世界的重压都担了下来，心情依旧沉重，疼惜、愧疚、自责，或许还有几分坚定，他心中放着来然类图的位置，好像重新修筑了一道围栏，那围栏如此坚固，又如此稳妥。只是他总还觉得不够。
“烟儿妹妹……”雅儿看着被抱下来的玉然烟，也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