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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子心中大感奇怪,低声说道:“道兄,那毒蛇似乎是不咬江烟霞。”
上清道长道:“她身上已经是蛇伤处处,只是她忍耐着没有出声罢了。”
赤松子道:“这件事不容易啊!”说话之间,江烟霞已然行近两人身前,伸出手去,道:“拉我上去。”
上清道长伸出手去,抓住江烟霞的右腕,用力向上一拖,把两人拉了上来。
赤松子低声说道:“姑娘的伤势如何?”
江烟霞道:“还没有死。”上清道长道:“姑娘受了很重蛇伤。”江烟霞道:“那不要紧,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语声一顿,接道:“容郎,把解药给他们。
容哥儿轻轻叹息一声,把手中一个大包裹交给了上清道长,道:“两位快拿解药,救天下英雄,在下留在这里陪江姑娘。”
赤松子心中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想到救人的事,更为重大,只好强自忍下,低声对上清道长道:“咱们走吧。”两人转过身子联抉而去。
容哥儿目睹两人背影远去,才回头对江烟霞道:“霞妹,王子方也已经死于你的剑下,武林道上,受此巨创,只怕要有一段平静的日子,而且,你也将因此受到天下武林道上无比敬重……”
江烟霞苦笑道:“容郎,解药是你交给他们的,这些荣誉,都是容郎所有。”
容哥儿道:“你认为我会掠美吗?我要把个中经过之情,很详细地告诉他们。”
江烟霞道:“何苦呢?事实上,你是我的丈夫,妻的荣辱,丈夫为什么不能承受呢?”
容哥儿淡淡一笑道:“你如真是我的妻子,你就应该活下去。”
江烟霞道:“我身心都受了无与伦比的巨创,实已无法活下去了。”举手一掠长发,接道:“过去,有一股力量支持着我,那就是杀死王子方,取得解药,完成我救世之愿,如今,此愿我已得偿,实也无意再活下去。”
容哥儿道:“我呢?你如是死去,我一个人如何活下去呢?”
江烟霞双目凝注在容哥儿的脸上,瞧了一阵,突然流下泪来,道:“容郎,你说这些舌,可是由衷之言吗?…
容哥儿道:“句句出自内心,发于肺腑。”
江烟霞淡淡一笑,道:“谢谢你,就是今生我不能为容郎之妇,愿来世仍是女儿之自荐枕席。”
容哥儿摇摇头,道:“来生太遥长,我要你现在好好地活下去,你一定知道自救之法。”
江烟霞答非所问地道:“你知道我早已非女儿之身吗?”
容哥儿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江烟霞凄然地笑了,道:“残花败柳之身,怎可与天下盟主匹配?”
容哥儿呆了一呆,道:“什么天下盟主?”
江烟霞道:“你不知道吗!”
容哥儿突然脸色微变,急急接道:“你几时和一位天下盟主有了婚约,你……怎地早不对我说出来……”惶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江烟霞瞧着他那等神情,心中大大一震,两颗泪珠,顺腮滴落!容哥儿见她没有答话,却是流泪,越发地大为不安,急急问道:“霞妹,那天下盟主是哪一位啊……”容哥儿话声一落,江烟霞忍不住噗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只把容哥儿笑的楞了。
江烟霞长长吁一口气,道:“容郎,那天下盟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容哥儿悚然一惊,转向身后望了过去,只见来处一片漆黑,哪里有半丝人影!
他剑眉耸动,怒道:“他在哪里?”
江烟霞微微一笑道:“哪一个?”
容哥儿道:“天下盟主啊!你不是说……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那自然是隐身在我们一处。”
江烟霞见他当了真,不由得芳心甚是喜悦,但口中却道:“容郎,这百洞之中,除了蛇阵,只有你我夫妻两人,你还想是谁呢?”
容哥儿怔了一怔道:“霞妹,你……”敢情此刻他已然有些明白!
江烟霞淡淡一笑道:“不错,那天下盟主是容郎你啊!”
容哥儿被她说得满头雾水,急道:“霞妹,你觉得怎样,可是毒性发作了?”
江烟霞道:“没有!妾身清醒得很!”
容哥儿道:“那……你怎他说我是天下盟主。”
江烟霞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容郎,你不是取了解药,给那赤松子、上清道长两位去救天下苍生了吗?”
容哥儿道:“这个,我不敢掠人之美……”
江烟霞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掠人之美,妾身一死,那取药之功,自然是归在你的名TT!何况,那解药本是你亲手交给他们两位,以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道长心性,他们必然会推举你做那武林盟主的了!”
容哥儿道:“我不信!”
江烟霞笑道:“你不相信,何妨拭目以待呢!”语声一顿,接道:“容郎,你心里应该明白,妾身实在是不能做你之妇,为你操持家务的了。”
容哥儿失声道:“只是为了这个?”
江烟霞道:“很够了!容郎,你不能让武林同道,不齿于你啊!”
容哥儿摇头道:“我不要再见他们,我只要和你找一处名山胜水,结庐隐居,斯守一生。”
江烟霞道:“不可能,你如不见他们,他们定会找你,天下武林同道,部动员找你,不论躲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他们寻找,所以,你无法……”举手理一理乱发,接道:
“何况,我已经被剧毒浸人内腑,就算容郎你大度海涵,不嫌我残花败柳,我也是无法操持箕帚,伴你终生了。”
容哥儿略一沉吟,神情严肃他说道:“霞妹,听我几句由衷的肺腑之言好吗?”伸出手去,搅住了江烟霞的柳腰,和他并肩而坐,接道:“我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我父非我父,母非我母,生母一念失足,自忏悔恨,故意去尝试那些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折磨,她觉得多受一分痛苦,就可能减少一份内心的愧疚,养我之母,却是我们中原武林道上的公敌,我和养母作对,虽是大义所在,但却负了她十余年养育之思,不管她用心何在,但她却是养我长大成人的……”说至此处,不禁黯然长叹,泪滚腮边。
江烟霞伸出手去,拭了容哥儿脸上的泪痕,道:“这些事怎么怪你,你没有错。”
容哥儿道:“贤妻也许不会怪我,但我每忆及此,总觉着自己是一个件逆不孝的人,我愈是有名气,这身世之谜,也愈难保密,一旦宣扬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之上立足。”
江烟霞道:“大丈夫岂可自轻,这些往事,都无损你救世功勋,和我又大不相同了,容郎,我如还是清白女儿身……”
容哥儿摇摇头,接道:“我初闻二妹说出内情时,确有着无比的激动,我也曾反反复复,思索此事,现在,已被我想通了。”
江烟霞道:“怎么样?”
容哥儿道:“如若我为了大义救世,负了养我之人的恩情,不能算伶逆不孝,你也是为了解救天下武林同道,那又何失谓节呢。”
江烟霞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你……”
容哥儿接道:“听我说,他们只不过是伤害了你的躯体,却无损你贞洁的灵魂,我亲眼看到了风妹的际遇,那些被药毒逼失人性的人,已不能称为人了。”
江烟霞道:“唉,这话能出你之口,纵要我立刻死去,我也感觉到、心满意足了。”
容哥儿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有着自救之能,只是不肯自救罢了。”
江烟霞道:“你要我活下去?”
容哥儿道:“我求你活下去,好吗?”
江烟霞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可知道,我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容哥儿道:“什么机会。”
江烟霞道:“那是很凄惨的求生之法,而且,死与活各占一半。”
容哥儿道:“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活下去就行。”
江烟霞道:“那很苦,而且我也将变为残废之人。”
容哥儿道:“不论你如何残废,我都会尽我心力的照顾你。”
江烟霞道:“我要斩下两条腿。”
容哥儿道:“斩下两条腿?”
江烟霞道:“不错。”
容哥儿道:“斩下两条腿一定能够话下去吗?”
江烟霞道:“也许不能,但却有活下去的机会。”
容哥儿略一沉思,道:“如你斩下两条腿,即有活下去的机会,那就不妨试试。”
江烟霞道:“你知道我斩下两条腿,会变成什么样子?”
容哥儿道:“我自然知道。”
江烟霞道:“什么样子?”
容哥儿道:“那是缺憾美,一种光荣的标志。”
江烟霞道:“你不觉着那很难看吗?”
容哥儿道:“但你有一颗美丽的心。”语声一顿,接道:“而且也可以给我多些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