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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她悄悄松了气,将视线移向窗外。
今天是,四月十七么?
四月十七日。
她咬着下唇,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似乎是一阵空空的乏,无端端的散开,弥漫到她全身。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推开了窗,晨间的空气里有露水清新的甜味,还有自澄空而来的徐徐清风。
刚才的感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的未来,正开始变得温馨而和谐。
他和她,会幸福么?
她在柔和晨光中缓缓阖上眼。
会的,他和她,会幸福的。
【酒宴】
下午,她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紫色的晚礼服,削肩收腰的设计,正好能显出她纤细的身材。
薛之彬回别墅的时候,她已换上晚礼服,正对着镜子看。
暗紫色的细软短发,搭配银紫色的真丝面料,衬出通透安静的静婉气息,这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看来非常适合她。
他告诉她,今晚对他而言,是个重要日子,他并购了Z城和S城的两家五星级大酒店,今晚是新酒店开幕酒会,他会带她出席,让她以未婚妻的身份,亮相在所有人面前。
其实去年订婚之后,他从来没让她在公开场合亮相过,一来是他不希望媒体过多打扰她,二来,也是因为她自己没有提。
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别的女人总希望他去到哪里都会带上她们,她们可以穿上昂贵的衣饰,去炫耀去攀比。
但她,只喜欢安静一个人。
弹钢琴、听音乐、看书,或者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喝茶喝咖啡。她喜欢的东西,总是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就如同一池安静清澈的水,温婉安宁,在阳光下静静散发着和谐光泽。而这样一个普通清瘦的女子,却偏偏又拥有坚忍的个性。
那年冬天,年轻苍白的她,在无人的桥下拉着忧伤的音乐。他被她的音乐所吸引,领她回家,然后看到,她在不支昏倒后再次站起强撑着完成她的音乐。
那清瘦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支持着。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对她有了兴趣。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后来的后来,他会喜欢上她,爱上她,因她嫉妒,甚至还……不惜为她做任何事。
俊冷的脸上线条一一硬朗起来,他看着她的侧脸,从口袋里拿出丝绒小盒,递到她面前。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她与他都熟悉的一枚钻戒——他们的订婚戒指,她在独自离开巴黎时,留下给他的。
当时,她没有带走任何他买给她的东西,哪怕是这枚对他们来说如此重要的戒指。
在她的视线下,他将戒指套上她左手无名指,然后低头亲吻了她光洁的前额。
“别再留下这个戒指给我,它是你的,是我薛之彬送给你的订婚戒指,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该取下来。之前的,我可以谅解,但以后,你绝对不能再取下来——”顿了顿,他说下去,“你要记得,覃南,如果再取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他瞳底有一闪而过的冰冷犀利。然而,那感觉却只是一瞬,短暂微弱到她都未曾注意。她点点头,上前抱住了他。
酒会在五星级大酒店的二楼宴会厅举行。
放眼而去,会场里名流济济,更有不少媒体现身,杯斛交错,流光溢彩。对她来说,这是个遥远的世界,从来都只是徘徊在外,从未真正踏入。
而今天,薛之彬却在如此盛大的场合,公开带她亮相。
在酒会之前,他有个简短的发言,然后便会在媒体前公开介绍她。
此刻,名流尚未到齐,薛之彬周旋其间,她则避开人群,在宴会厅旁侧的房间里稍作休息。
将手里盛着香槟的水晶杯放下,她的视线落在左手无名指的钻戒上。
硕大而质地晶莹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梦幻般的流光。当初摘下它的时候,她不会想到有一天还可以重新戴上它。
——你要记得,覃南,如果再取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想着他的话,她轻轻勾起唇角。
不会了,再也不会取下了。
他和她之间,再没有任何问题。她的那些误会,他的那些生气,统统都远去了。现在开始,她会幸福的。
一定,会的。
房门外,是热闹的宴会厅,她的未婚夫就在其中。四月尚凉,为了配合出席者单薄的衣着,宴会厅内打着暖暖的空调,房间里也不例外,也许因为这样,她开始觉得有些闷。
片刻后,她穿越房间,推开另一侧掩在落地窗帘后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外面个是半圆形的露台,刚一踏出,便感觉一阵骤冷。她抚抚光裸的双臂,决定缓缓气就回去。
房间的大门开了又关,有人一前一后进入,因为遮挡着玻璃门的落地窗帘,来人并没注意到阳台上有人。
覃南听到了薛之彬的声音,她想走出去,却在听清他们的对话后,凝住了脚步。
他说:不,这还不够。我要的,是让他消失在娱乐界!
无力而空乏的凉意,慢慢的,自她心底深处渗了出来。
是她听错了么?
薛之彬,他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没有弄清楚我的意思。我要的是,从此后,都不会再任何屏幕上、海报上、广告里、电视电影、报刊杂志以及网络上看到他那张脸!”
他的口气,是冰凉的,比以往她所听到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冰凉一百倍。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看过薛之彬在商场上与敌手交锋的模样,但她相信,那时的他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冷酷。
虽然他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除了凌旼基,还有谁会令他不择手段到如此!
不择手段?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个多强烈的字眼。微冷的风一阵阵吹来,她却不再感觉冷,这一刻,她的感官陷入麻木。
房间的门再度开了又关,房内再无声音。
又是许久,她低着头,缓慢自露台上走入房间。她垂着眼,想着纤纤说的那些话。
——覃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固执!
——这世界上的人,并不只活在你的想法中,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藏起来的一面,并不是你说不会,就真的不会的!
并不是她说不会,就不会的。
最后,果然,还是被她说中了么?
【唯一无法答应的事】
“覃南?”薛之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声音里,带着意外和疑问,以及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慌。
她太专注思考,并没发觉其实薛之彬未曾离开房间。他就坐在旁侧的沙发上,手里甚至还端着红酒。
那意外、疑问和慌的语气,只是一瞬。他平静下来,淡定的傲然脸孔上看不到丝毫情绪,“你一直在?”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那么,你都听到了。”
她的沉默注视,令他眉头逐渐拢起,“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几时允许你用这种目光看我!”他走到她面前,扳起她的下颚,“覃南,在我生气之前,你最好快点收起为那个家伙出现的表情!”
她的下颚被捏痛,可她却忘记去挣开。苍白的唇颤了颤,她听到自己开口,“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
“这是两回事,我信任你,但我不信任他!更加不信任你们过去的记忆!”要他在亲耳听到凌旼基的宣告后倘若未闻是不可能的!战争早已开始。
“我认识的薛之彬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她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他停下来,这一刻,她慌了乱了,一切都崩塌了!
“幼稚?”他神色一变,“听好!这是男人的战争,我并不认为幼稚!”
“可你没有权力毁了他的梦想!”
“他会反击,他不是脆弱的人。所以不需要你为他担心,我也不允许你担心他!”他眯起眼,放冷了语调,“身为我的女人,你最好牢记这一点!所以现在不要和我谈他,我不喜欢!”
薛之彬啊,这就是薛之彬所会做的事。冷酷无情,一旦认定了认准了便无人能改变。
“薛之彬,你真的爱我么?”只是她,真的难以理解他这样的个性。
他注视她片刻,放开了手,静静的立在她面前,“……我说过,那话我只会说一次。”
“薛之彬……”她不要看到他傲然俊冷的脸,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只是那个会带着温柔笑意的薛之彬。她上前拉着他,轻轻靠在他胸前,“……薛之彬,不要这样了,我们——回巴黎去吧。你和我,我们回去巴黎,然后安静的生活,好不好?”如果他不肯让步,那唯有她退一步。
这一刻,她在乞求,乞求他不要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她已经够累,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以后的日子,她都会与他生活在一起,两个人,安宁和谐的到老。她几乎都可以预见到那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