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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哈旺虎头燕颔,威风凛凛,肌肉呈现出古铜色,身边紧随着十二个身材伟岸的侍卫,这些侍卫虽然穿着回人装束,却是高鼻子、白皮肤、头发卷曲,史存明十分诧异,间身边一个战士道:“伊犁回王身边的侍卫是什么人?”那战士道:“哦!那些是俄国人,咱们叫他做老毛子哩!”
正说话间,孟丝伦和亚图特兄妹并马而出,沙哈旺看见金弓郡主艳光照人,不禁目眩神夺,痴呆呆的望着她,孟丝伦看见对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非常不悦,小和卓木高声叫道:“沙王爷,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沙哈旺才如梦初觉,连声说道:“失礼失礼!贵我两邦天南地北,多年没有来往,现在清兵入犯贵部,孤王感到唇亡齿寒,特地带几千人马到来助阵,不知道大汗兄妹可接纳么?”孟丝伦听说沙哈旺带伊犁部人马来帮助自己抵抗清兵,不禁大喜,刚才那一点不愉快,已经去得干干净净。含笑说道:“邻里有难,当披发缨冠往救之,沙王爷可说隆情厚谊,就请进草寨吧!”沙哈旺道:“且慢!我们大山南北各族连合抗清,首先要推出一个盟主来,后天是七月十五,我们各旗首领在白熊谷会盟,请小和卓木和郡主亲自主持,未知贤兄妹意下怎样?”亚图特略一犹豫,孟丝伦不假思索回答道:“很好,我们赞成沙王爷的主意!”
沙哈旺喜上眉梢,说道:“好极,后天再在白熊谷见面便了!”他说罢在马上一拱手,勒转坐骑,阵内吹起号角来,伊犁兵似风卷残云一般,向古特山东麓退去,孟丝伦等一厅返回自己营寨去了。
再说金弓郡主这一行人,回到中军帐落坐之后,亚图待道:“妹子,你怎的这样大意,一口答允沙哈旺到白熊谷大会盟,人心隔着肚皮,你怎知他一心一意来帮助我们呢?”孟丝伦笑说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哪有大意之埋、如果他真正弄诡,我自然有方法应付他,哪里会上他的当呢?”她向兄长和史存明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吩咐依计行事不提。
过了两天,七月十五到了,正值民间中元佳节,孟丝沦清早起来,祷告了穆圣真神,方才梳洗,和史存明各人用了早膳,她把智禅上人请到中军帐里,说道:“晚辈今天和令徒一同到白熊谷去会盟,这件事向好处看,是联络南疆各族部民,对抗满洲靴子,如果向坏处看,等如汉高祖赴鸿门之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过晚辈为了团结南疆各族,明知处境危险,也要到龙潭虎穴去走一趟,我现在把兵符印信交给老禅师,如果到了午牌时分,仍然不见我孟丝伦回转,老禅师便可以指挥军队杀向白熊谷,绝不用犹豫,这里的事完全拜托上人!”智禅上人本想推辞,可是回心一想,这件事非常重大,关系到整个回疆的安危,只好毅然点头答应。
孟丝伦交了兵符印信之后,返入内帐,取出两件毛织背心来,这两件背心不知是用什么鲁毛织成的,呈现出金黄的光彩,非常悦目,她把一件背心交给史存明道:“明兄,这件背心是用天山异兽金丝火猴毛织成的,穿在身上,刀枪不入,还有一宗异处,就是穿着这件背心,向火光里一滚,非但火焚不伤,还有灭火的奇效,这是咱们回疆世代相传之宝,穿在身上,一同到自熊谷去吧!”史存明估不到孟丝伦把这件旷世奇珍给自己穿着,不禁十分感激,他立即把背心穿了,外边罩上长袍,孟丝伦这次除了史存明之外,还有小和卓木酋长和四百名战士一同到白熊谷去,在沿路上,史存明再三暗示孟丝伦到了白熊谷之后,得要小心,孟丝伦笑说道:“不用多说废话了!凭你一柄宝剑和我一把弹九,难道还怕沙哈旺捣鬼吗?伊犁部一向跟满清分庭抗礼,我看他未必一定怀抱恶意!”
由古特山到白熊谷,不过三十里路,刚才到达谷口,便看见山谷里人山人海,中心搭了一座高台,这显然是会盟的准备,孟丝伦暗里直入谷口,伊犁兵立即列队迎接,各族战士欢声如雷,史存明心中暗想,回疆各部落的族长完全集中这儿,可见他们对满清入侵都是同仇敌汽,在这个场面下,桑昆即使要想捣鬼,恐怕也不容易哩!他正在这样想,人群里一阵骚动,走出两个人来,正是伊犁回王沙哈旺和白熊谷族长桑达,向小和卓木兄妹打招呼,各族回人也蜂拥而前,欢声如雷,沙哈旺拉住亚图特的手,一同到了盟誓台下,高声叫道:“各位肃静,我有几句话说!”
南疆各部的族长,约莫有五十多人,有些是天山里的土著居民,有的是草原上的牧民,居无定处,并不固定属哪一个酋长的统辖,总而言之,这几十个族长,代表了天山几万名牧民土著,伊犁回王一高声叫喊,广场上的人立时沉静了下来,肃静无声,沙哈旺一个人走到盟誓台上,高声叫道:“各位听了!”史存明留心台下,只见广场的四面完全布满了伊犁兵,那一十二个俄罗斯的卫士,紧紧贴在台下,桑昆却站在桑达的身边,神色冷峭,史存明心中一凛,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沙哈旺说了头一句话,略为一顿,眼光环视全场,突然说道:“满清在中原定鼎已经有百多年,乾坤浩荡,四海臣服,回疆一隅之地,哪里能够抵挡天朝大军?孤王今日邀请各位到来,就是要向各位晓以利害,不要跟天朝作对,以免五石俱焚,遭了丧家亡国的惨祸……”伊犁回王这一番话,出乎小和卓木兄妹意料之外!孟丝沦勃然大怒,骂道:“沙哈旺,你说的是什么话?”
她霍地伸手拔剑,各族长也哗然叫了起来,史存明怒火冲天,就要抽出断虹剑跳到台上,冷不防背后伸过一只瘦手来,向少年壮士的肩头一按,冷峭的道:“青年人,不要乱来!”这一按的力量十分强大,史存明当堂一个踉跄,他连忙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背后站了一个年老牧民,这牧民黑布包头,斗篷缠身,一张面孔十分熟悉,两只眸子精光四射,史存明猛醒起来,这老年牧民竟是飞龙师太!
就在史存明扭头后望的刹那,盟台下已经起了变化,孟丝伦和同来的维族战士,正要扑上台去,沙哈旺一声冷笑,左手向外一摆,台下那十二个俄罗斯侍卫,突然取出火铳来,一十二支塞满了火药铅子的毛瑟枪,高高举起,瞄准了小和卓木兄妹和各族长的胸膛,手牵火绳,作势欲放,这一下出其不意,孟丝伦和一班族长,登时被它镇住,丝毫不敢动弹!
原来沙哈旺已经受了兆惠使者的收买,自愿替满清收拾回部,首先勾结了桑昆,假借会盟名目,把南疆各部牧民的族长,和孟丝伦兄妹一并引诱到白熊谷来,桑昆因为失意情场,得不到牧羊女伊丽娜的青睐,把心一横,居然投清,和沙哈旺合作,布下天罢地网,这十二支毛瑟枪的威力非同小可,一轰开来,在场这一班人,个个都要血溅当堂,丧命无情火药铁弹之下!
桑达估不到沙哈旺假借自己的白熊谷做诱陷金弓郡主的陷阶,不禁羞愤交迸,正要扑上前去,冷不防肋下一痛,一支冰冷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肋骨,老族长回头一望,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桑昆,把匕首抵住自己要害,桑昆狞笑道:“爹爹,今日我要猎得功名富贵,如果你叫喊半声,不服从沙王爷的命令,我这一支匕首便不认得你是父亲了!”桑达几乎把胸膛气破,可是被自己儿子要挟住,台前有俄罗斯兵的毛瑟枪,四面的伊犁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整个局面被敌人控制了!自己只要稍作反抗,将立即丧命在儿子的手上,桑达不由打个寒噤!
沙哈旺再向台后打个呼哨,刷刷两声,跳上两个人来,这两个全是满洲人,穿着侍卫装束,一个是塔洛布,还有一个兆惠身边的侍卫长,叫做勒尔哈纳,也是满洲有名武师,伊犁回王狞笑道:“各位得要明白,现在南疆各族一意要跟天朝作对的,只有亚图特孟丝伦兄妹两人,今天只要拿他两个,其他人等只要降顺,决不加害,还可以得到功名富贵,这两位天朝使者就是现成的见证!”
伊犁回王的本来面目,到这时暴露无遗,史存明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正要冒着毛瑟枪轰击的危险,飞身上台,手刃了沙哈旺,假扮牧民的飞龙师太突然由斗篷下伸出手来,反腕一扬,二十几颗精铁念珠,分做十几个不同的方向直打出去,飞龙师太这些铁念珠不打别人,齐齐打在俄罗斯兵持枪的臂弯腕时上“当当当……”几声响,十二支毛瑟枪跌在地上,史存明一声大喝,寒光闪处,连人带剑跳上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