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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像裴炎他就是自己想做皇帝的,你知道吗?”李逸道:“我早已知道,所以我现在
亦已心灰意冷。嗯,咱们不谈这些争权夺位的事情,我只想听听婉儿的消息。”
长孙泰极力压抑自己,但仍然不免显露出一点痛苦的神情,歇了一会,继续说道:
“你是知道的,婉儿她七岁之时来到我家,十四岁离开,我看着她长大,我一直是将她
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的。”李逸道:“我听婉儿说过,她对你也很尊敬,当如兄长一般。”
长孙泰道:“我做了天后的卫土,又与她相处了八年。我发现她心中爱慕的另有其人,
那就是你。”李逸沓笑道:“是我?”其实这也是他早已知道的了。长孙泰道:“她说
你是一个有本领的人,她天天在盼望你回去。她还想听你的琴音,读你的诗句。”李逸
又苦笑道:“她知道我是不会回去的。”长孙泰道:“可是为了她的终身着想,我劝你
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她一面。”
李逸脸色苍白,颠声说道:“不,不,泰兄,你听我说,我不,不……”他隐忍不
住,正要向长孙泰吐露,他已与长孙壁成婚,不可能与上官婉儿结合了。长孙泰却抢着
说道:“请你别先拒绝,先让我说!”声音突然提高,显见甚为激动,李逸怔了一怔,
只听得长孙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实在是喜欢婉儿的,但因为她做了武则天的记室,
你又恨极了她。”李逸摇摇头道:“不,不是。”他最初确是恨婉儿的,但经过了这么
多年,这怨恨也的确消减了。”长孙泰道:“我不是劝你娶她,但你要知道她是在等着
你,你看这是她托我捎给你的一封信,她说她有一首诗是你以前很喜欢念的,她现在亲
笔再写给你,问你还记得吗?
李逸打开了信,轻轻念道:“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调,贫封蓟北诗。书中无别意,但怅久离盾。”他当然记得,这是他和婉儿在
江湖上重逢之后,婉儿曾经给他念过的那一首诗,这些年来,他一直压在心底,即在无
人之处,也不敢拿来背诵。如今重读,回忆前情,禁不住一片怅悯。这一首诗是上官婉
儿以前写来怀念他的,现在读来,更觉切合,“但怅久离居!”是的,分离之后,不知
不觉之间,一晃就八年了呵!
长孙泰缓缓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她一直在等着你呵!她若得不到你确实的消
息,她是不会再嫁人的。纵算你不能与她结合,也该让她知道,好死了这条心。你永世
不回去见她,那不是累了她的终身吗?”长孙泰性情坦率,想到什么就毫无顾忌的说了
出来,李逸心中一动,他以前听上官婉儿说过,隐约知道长孙泰对婉儿情有所钟,心道:
“原来他自愿请求武则天派他出塞,不但是为了婉儿,也是为他自己。”于是说道:
“我是不会回长安去了,你回去告诉她吧,她若是有了合适的人,我也盼望她早日终身
有托。你说,她有要紧的事情找我,就是要等我为她决定吗?好吧,那你就告诉她,早
在八年之前,我就祷告苍天,保佑她能够找到另一个称心如意的人了!”
长孙泰一片迷茫,叫道:“我不懂你的意思,她那样渴望见你,为什么你不愿见她?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要紧事情是指什么,但我知道的是她一天比一天慌悻!”
李逸喃喃说道:“为什么我不愿见她,为甚么我不愿见她?”忽地跨上一步,紧握
着长孙泰的双手,说道:“有一件事情你未知道,我们以前又不知道你的音讯,没法禀
告,我和壁妹成为夫妇,至今已有八年了!”长孙泰身躯一颤,道:“什么,你和壁妹
早已成亲了。”李逸道:“不错,我们是禀承令尊大人的遗命,不待服满,便成亲的,
现在我们的孩子也已有七岁了!”
长孙泰惊喜交杂,却又有点难以为情,心道:“我只道他喜欢婉儿,原来早已是我
的妹夫。”当下重新见过娘舅之礼,彼此祝贺。
李逸笑道:“你与婉儿相处的日子比我长得多,你当然知道得比我清楚,她确实是
个好姑娘。我愿望你们也成为夫妇。”长孙泰有点尴尬,说道:“不瞒你说,我是喜欢
她的,只怕配不上她。大约在半年之前,有一次我见她的神情忧郁,曾悄悄去问过武郡
主,就是你认识的那位武玄霜姑娘,问婉儿到底为了何事。郁郁寡欢?她笑说女儿大了,
当然会想到终身的问题,她心中委决不下,正自烦恼,你不要惹她。”
李逸突然从长孙泰的口中听到“武玄霜”的名字,不觉又是心头一震,要知武玄霜
是和他有过恩怨纠缠,而又是他最佩服的一个女子,当年他曾经想过在婉儿与武玄霜之
中选择一人,那时,他的心上压根儿还未有长孙壁的影子呢,长孙壁后来突然闯入,实
是他始料之所不及。虽然他现在很爱妻子,但有时也会暗中想想,是不是当年因为自己
委决不下,而这两个人又都没有和自己结合的可能,为了摆脱烦恼,这才心灰意冷,遂
和长孙壁结了婚呢?而并不是单单为了她父亲临死嘱托的原故?每当想到这个问题,他
就觉得有点愧对妻子。
幸而他不知道武玄霜也到了塞外,要不他恐怕更要心绪不宁了。当下定了定神,说
道:“那么,听这位武姑娘的话,婉儿她已在思量她的婚嫁问题了,虽然委决不下倒底
是件好事,你正应该欢喜呢!”长孙泰的心思不如李逸灵敏,想了一会,方始明白他话
中的含意,心道:“不错。婉儿既在为婚事思量,而又委决不下,那么,纵使她仍然欢
喜李逸,最少心中也有我,他一厢情愿,以为婉儿是要在李逸与他之中选择一人,现在
李逸既已成亲,那当然非他莫属,这祥一想,心上愁云尽去,不觉喜上眉梢。
李逸问道:“那位武姑娘怎么样,结了婚没有?”他本来是怕提起武玄霜的,却又
禁不住不问,长孙泰道:“未听说过,大约未曾结婚吧。她在外面的时候多,虽是天后
的侄女,一年却难得有几次进宫。”李逸不觉又是心头一震,想道:“玄霜的年纪比婉
儿还要大好几年,尚未结婚,难道,难道,她也是像婉儿那样在等待我吗?”
长孙泰道:“我听婉儿说,天后己有意思在百年之后,将帝位传给卢陵王,仍然是
你们李家的天下,你可以回去了吧?”这个消息虽然颇出李逸意外,但他想一想,仍然
说道:“还是不回去的好。”
长孙泰道:“你不回去,我也不敢勉强你。但你为什么与这个程老贼一道,难道也
是想去投奔突厥么?”
李逸道:“我虽反对伪周武氏,却还不至于投奔突厥。我和程达苏他们一道,乃是
想借助他们之力,潜入突厥王廷!”长孙泰道:“这却为何?”李逸:“这是为了你外
甥的原故。”当下,将武士掳走他的儿子,威胁他投顺突厥大汗等事情对长孙泰说了。
长孙泰心中想道:“怪不得婉儿会欢喜他,原来他与婉儿,除了性情相投之外,对于大
是大非,也还分得清楚。”
长孙泰道:“这次突厥准备兴兵入寇,天后早已得知风声,边关防卫森严,可以无
虑。所可虑者,有一班武林败类,和一些不明大义的皇唐,大臣也纷纷投奔突厥,却是
不可不防。我这次就是奉了天后之命,专为缉捕程达苏与南宫尚来的,现在你既然还有
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我就让他们多活一时吧。”李逸道:“听你刚才所说,天恶道人和
灭度神君等人,也都投到突厥来了,据我所知,这些人的武功实是不可小视,只怕武则
天神武营中那三大高手,也还比不上他们。”长孙泰道:“天后是否另外派有能人,我
不知道。和我同来的则只有白元化一人。”李逸本来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下,问问武玄霜
是否会来,见长孙泰并不知情,不便再问下去。
长孙泰道:“壁妹呢?”李逸道:“我不愿意令她冒险,所以让她围在天山。”长
孙泰问了一些他八年来的生活情形,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妹子的情况,从李逸的口中可以
听出,他们夫妇之间甚为思爱,长孙泰也就放下了心。
天将破晓,早起觅食的兀鹰,已在帐幕上振翼飞腾,飞过之时,带起了一股风声,
草原上的人家,听到这种声音,就像中原的人家听到鸡鸣一样,知道黑夜将逝了。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