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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将这件事情当真的。但求你把我爹爹的遗体掩埋,从今之后,
我就不会再拖累你了。”李逸握着她的双手,但觉她的手心炽热,脉象不宁,双颊火红,
病容显露,李逸心情激动,深深觉得对不起她,不由自己的将她搂入怀中,说道:“壁
妹,你切莫胡思乱想,今生今世,咱们已是同命相依,纵是地覆天翻,咱们也不会分开
的了。你要自己保重,不可令岳父在九泉之下,还要为你我担心。”这几句话乃是出于
他的至诚,长孙壁以袖拭泪,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庙中的主持古道热肠,听说客人病死,进来慰问,帮着李逸收殓,并差遣那个烧火
和尚,到附近的小镇去买棺材。并且自愿替长孙均量做一场法事,超度亡灵,老主持临
走时问起死者的姓名,准备做法事的时候给他念“往生咒”,李逸方自踌躇,长孙壁已
先说了。李逸一想,这老和尚相貌慈祥,而且他也未必知道长孙均量是什么人,既已说
出,也就算了。
谁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长孙均量的遗体未曾收殓,长孙壁就病起来,那老和尚
将自己做功课的、寺中唯一的一间静室,也让了出来,给病人住。李逸感激得很,签了
一百两银子的“香油”,老主持恐怕他们在旅途中不够用,不肯收受,迫得李逸说出身
上还有余钱,他才肯收下。
小镇离山脚不过十多里路,那烧火和尚直到傍晚时分才把棺材搬回寺中,李逸收殓
完毕,最后瞻仰了一下遗容,把棺盖慢慢盖上,心中悲痛无限,想起她们两父女的生死
恩情,自己也只有死心塌地的爱护长孙壁才能够报答了。
李逸回转静室,长孙壁还在昏昏迷迷,不断的发出梦语,叫了两声“爹爹”,跟着
又叫李逸的名字,李逸坐在她的身边。低声说道:“壁妹,我就在你的身边,你放心吧。”
长孙壁道:“是谁来了?”李逸道:“是我啊!”房外忽然了有人接声应道:“是我啊!”
李逸怔了一怔,只见那个烧火和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茶,揭帘而入。原来李逸全心
全意放在长孙壁身上,反而是长孙壁先听到那小和尚的脚步声。
那小和尚端着茶碗道:“这是培元健脾的香甘露茶,病人喝了可以宁神静气,好人
喝了可以增长精神,两位贵客光临小寺,咱们什么都没有招待,很是过意不去。师父说
请你们先喝了这碗甘露茶,明儿赶早再请一位大夫给这位姑娘看病。”李逸觉得这个小
和尚有点油嘴滑舌,和老和尚的朴直不大相同,但以为这是性情使然,却也不以为意,
当下说道:“多谢两位师傅盛情。在下感激得很。”正想伸手接那碗药茶,忽听得一阵
急促的脚步声,那老和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劈头骂道:“孽畜,你在这里干什么?”
长袖一拂,当的一声,茶碗坠地,裂为四片。那小和尚大叫一声,忽地一招“陆地行舟”,
双掌平出,向那老和尚推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到李逸大吃一惊,更想不到的是这小和尚居然懂得武功,而
且这一招“陆地行舟”的掌法,竟然是陕北伏虎帮的镇帮掌法,伏虎帮的帮主是一个极
厉害的大盗,他的掌法只传本帮弟子,绝不会传及外人,难道这小和尚竟是盗帮中人。
这一串疑问倏地从李逸心中掠过,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和尚的双掌已推到他师父
的胸前,李逸何等武功,焉能让这老和尚给他打中,他心念一动,手腕一翻,一招“弯
月射虎”。掌势后发先至,“砰”的一声,将那小和尚震得翻了一个筋斗,那小和尚趁
势一个“金鲤穿波”,一个筋斗翻出门外,哼也不哼一声,跳起来就走了。李逸这一掌
虽然只用了五成为道,武功平常之士已是绝对接受不起,这小和尚居然没有受伤,而且
还能够如飞逃走,显见武功造诣已是相当不弱。
那老和尚面色大变,连骂了两声“孽畜”,跟着说道:“居士快走了吧,我这孽徒
贼性不改,只怕还要再来伤害你们。”李逸道:“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和尚叹了口气,
说道:“五年前的一个雪夜,我听得寺外有呻吟之声,开门一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
年人卧在雪地上,身上还受了伤,是我将他救了起来,给他调治。他自己说是途中遇盗,
父母双亡,我怜悯他是个孤儿,就将他收为徒弟,让他留在寺中做个烧火和尚。后来我
出去打听,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客商在途中迫害,回来再盘问他,他才说出实话。原
来他自己才是盗帮中人,他那一党以前劫镖,曾杀了晋阳镖的大镖头,大镖头的家人请
了一位极有本领的人出来追捕他们,将他这个盗帮弟杀了十之七人,他好在逃得快,幸
得不死。我见他肯说实话,而且发誓改过自新,心念度化恶人,乃是佛门要义。因此仍
然将他收留下来,哪知经过五年的熏陶。他仍是贼性不改。好在老僧发觉得早,要不然
就害了你们了。居士,时机紧迫,你们还是先逃开吧。”
李逸道:“我等与令徒无冤无仇,不知他何故加害?若然他还要回来,那是最好不
过,我正想问他呢!”那老和尚似乎甚是怕事,不想李逸再留,说道:“死的是你的老
丈人吗?”李逸道:“不错。”那老和尚道:“我替令岳念往生咒,他听到令岳的名字,
曾问我道:“这人是不是做过大官的那个长孙均量?我说我不知道,他嘀咕了一阵,便
往镇上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可能他以为是做过大官的人,必有钱财遗下,故此想要
谋财害命。只怕他还要串同盗党再来,你们还是先逃吧。”
李逸心头一震,想道,“只是想抢劫钱财,倒还不俱,但他知道了我岳父的身份,
若然惊动了官府中人,却是麻烦。”长孙壁在病榻上翻转身子,低声说道:“逸哥哥,
咱们还是走开的好,免得连累了寺中的主持。”李逸沉吟半晌,那老和尚猜到他的心意,
说道:“居士是怕孽徒回来,加害老僧么?老僧对他有几年养育之恩,谅他还不敢下毒
手。若是在寺中闹出命案,那却是,却是有些不便!老僧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护居士,
请居土走开,实是惭愧得很。”那老和尚坦白的说出心中顾虑,李逸一想果然,即使自
己守在寺中,等那些盗党来时,杀尽他们,那时自己一走了之,这老和尚却要见官面府,
而且事情揭发,人人知道他的徒弟乃是强盗,纵然免受株连,也会败坏名声。
李逸考虑再三,终于接受了主持的劝告,先把棺材抬上骡车,再把长孙壁在车厢安
顿好了,然后向老和尚道谢,便即驱车夜走。
这时已是三更时分,一弯冷月,数点寒星,李逸仓皇奔命,无限辛酸。他倒不是怕
盗徒拦劫,而是怕长孙壁的病加重。走了一程,但听得长孙壁时不时发出呻吟之声,摸
摸她的额角,烫得怕人,李逸毫无办法,身体灵枢,独对病人,缅怀身世,飘零无依,
但觉平生遭遇之惨,莫此为甚。
山路崎岖,骡车动荡,长孙壁侧转身子,硬咽说道:“逸哥哥,我拖累你了。”李
逸紧抱着她,说道:“咱们同命鸳鸯,生死与共,你千万不可胡思乱想。”长孙壁丧父
丧兄,身在病中,却还处处以他为念,李逸极为感动。对长孙壁的爱意,不觉油然而生,
这时婉儿和武玄霜和影子都在长孙壁的泪光中溶化了。李逸但盼快快天明,好去求取茶
水,并让病人歇息。
漫漫长夜,好不容易等到东方发白,这时大约走了三十多里,到了一个林子旁边,
李逸刚刚吁了一口气,忽听得林中一声呐喊,跳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人,便是那个和尚。
李逸恐防扰及病人,不待他们走近。立即从骡车上飞身跃起,半空中一个“鹞子翻
身”,轻轻巧巧的落在那两个大汉面前,那两个大汉见他轻功超卓,微微吃惊!当前的
那个豹子头粗毫汉子说道:“你是长孙均量的什么人?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门人?”
李逸抱拳说道:“这位可是伏虎帮的程少帮主么?我护送岳父灵车回故里,不知有什么
事情得罪了贵帮?”这豹子头粗豪汉子拿着的是一对点穴撅,武林中有句话说:“一寸
短,一寸险”,各派点穴名家,所用的点穴就最多不过是二尺一寸,这是因为用作点穴
的兵器,越短就越显得功夫的高强;只有伏虎帮用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