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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兵继续冷笑:“你那条贱命,配让我打吗?”
“我这可是让你打,是你不敢的?”
赵红兵说:“我哪敢打你啊!”
赵红兵转过身要走。腾越说:“真识相……”
腾越的话说到一半,就觉得肚子被重重地一击,身子一下飞了出去,幸亏被身后的老曾和三林抱住,否则非摔出去三五米不可。
赵红兵这招后踹窝心腿已经二十多年没用过了,这是沈公子教他的绝技,出腿前毫无征兆,但势大力沉。他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对付腾越。腾越看样子也会些拳脚,硬打硬拼有风险,就这么猝不及防来一下,几分钟之内,腾越肯定没有还手之力。
腾越被这一脚剜得喘不上气,太阳穴又被赵红兵的回手拳重重地一击,彻底地瘫软了。
赵红兵说:“讨钱的讨饭的我都见过,讨打的,你是第一个。”
老曾和三林都想冲上前去,被腾越拉住了。
老曾和三林搀扶着腾越勉强站直。腾越说:“姓赵的,这事没完。”
赵红兵又是同样毫无征兆地一记后踹窝心脚,又踹在了腾越的肚子上,腾越又瘫软了。
赵红兵轻轻松松地说:“我觉得也没完。”
赵红兵回到床上,又老僧入定似的盘腿坐着。他不时地用余光看着腾越他们。腾越身体素质的确不是盖的,吐了几口酸水以后,似乎能直起腰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得在床上躺个一天半天的。
赵红兵想起了张岳收拾三愣子时候说的话:“有些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还真以为你怕了他。”赵红兵越想这句话越正确。要是腾越刚进来的时候,赵红兵就采取强硬手段,恐怕腾越不会像现在这么扎刺。这次赵红兵胜在了出其不意,沈公子教他这一招已经二十多年了,可赵红兵却从没用过。因为赵红兵以前从来没必要以这种半偷袭的方式取胜。
不过赵红兵也看出了腾越的身手,就打架而言,腾越最多也就是个三流高手。可能有人会问,你写武侠小说呢?混子打架还能分出几流?答案是肯定的:无论干任何事,都有天才,都有庸才。
比如说踢足球,很多球员身体素质、技术都差不多,可是有些人就是有天分,总能在最需要的地方出现,例如前锋因扎吉。再比如说画画,有些人画一辈子画,无比努力,到老了也只能在街头作画,可有些人三十来岁,已经是享誉全球的大画家了。再比如说厨师,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工具,可就是有人能烧出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有些人做出的菜让人难以下咽。再比如写小说,有些人写的文章虽然文字优美,却无法读得下去,可是孔二狗的文章却……
总之,每个行业真正的杰出者,几乎都是天才,这不是后天努力就能达到的。我们经常能读到一句话:“天才就是99%的汗水加上1%的灵感。”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如果没了那1%的灵感,就什么都不是。”
赵红兵认识的人里,能称之为打架天才的,只有沈公子,连赵山河和刘海柱都只能算二流。沈公子总是能把部队里学到的三拳两脚给无穷地演绎,并且充分运用到实战中去,如果是一对一的对打,沈公子不可能输给任何一个人。沈公子如果不去做生意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开创一套拳法,成为像叶问似的一代宗师。赵山河其实是所有人中最接近天才的,可是他过于莽撞而且匪气外露,使他不能称之为天才。打架是体力、耐力、注意力、意志力等高度综合的运动,有一项是短板,那么就不能称之为绝顶高手。比如说历史上的名将,身经百战杀敌上千,刀枪剑雨中混一生,最后还能颐养天年,他们不是天才,谁是天才?赵红兵打架也绝对是个高手,但他自认稍逊沈公子一筹,因为他在实战中缺乏灵感,比沈公子少点机灵劲。或许,赵红兵和赵山河是同一级别的选手。
腾越一出手,赵红兵就明了,腾越是个会些拳脚的庸才,跟自己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但确实还不能小视。因为看守所里的空间实在太局促,如果几个人一起围上来,那么很有可能自己施展不开拳脚。赵红兵对号子里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从第一次出手揍老曾到第二次出手揍腾越,赵红兵全都巧妙地利用了地形。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只要在狭窄的过道上正面开战,那么必胜无疑。因为过道只有不到两米宽,对方最多并排站两个人,而且并排站两个人打架已经束手束脚相互制约了,所以,在过道上多数时候只能一对一。而一对一,赵红兵必胜无疑。
想到这,赵红兵忽然觉得激情澎湃。自己确实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当年青春年少闯荡社会时意气风发,屡挫强敌。可近些年的生活太安逸,挑战太少,自己已经活得索然无味。
在这小小的看守所里,终于,又遇上了对手,人生,就应该时不时地来点刺激;生活,才能重新变得激情四射。
【二、装死,强势反击】
这天,又湿又闷,赵红兵觉得自己的后脑隐隐作痛。赵红兵知道,可能一会儿,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就要下了。这么多年来,每逢下雨阴天,赵红兵的脑袋必疼。只要这雨下来,赵红兵的头疼就会明显减轻。
虽然还是春天,可看守所里通风太差,特别闷热。赵红兵的脑子昏昏沉沉。近些天来,赵红兵一直没太睡好,始终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因为他时刻防着腾越、老曾等人的袭击,他知道他们的袭击很可能是在晚上,趁自己睡着的时候下手。所以,赵红兵每天都等腾越睡着了以后再休息。赵红兵已经总结出了腾越的规律,腾越大概是每天躺下后半小时入睡,他睡觉时总是打着微鼾。这微鼾,对于赵红兵来说,就是安全的信号。
赵红兵知道,这样的事,根本马虎不得,在腾越被判死刑砸上手铐脚镣前,必须得慎之又慎。腾越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是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因为他手上已经有了一条人命,再多一条人命,也不会被处决两次。
按规矩,号子里每天都安排两个人值班,以防意外发生,可是赵红兵却一点都不放心。就值班的这些人,或许两包方便面就能收买。指望着他们当警卫,完全不靠谱。这天放风的时候,姚千里走了过来。现在赵红兵并不像以前那么烦姚千里了,因为他觉得整个号子里,真正值得信任的,似乎只有姚千里一人。姚千里走过来时扭扭捏捏的,看样子欲言又止。
赵红兵给他塞了根烟:“想说啥,说。”
“红兵大哥,你给我的签名……没了。”
“不是不让你洗澡吗?”赵红兵说。
“我是个挺爱干净的人,但是你也看见了,过去的十多天,我真没洗澡,我已经忍不了啦。但我还是坚持着没洗。”
“坚持着吧,多好,一直留到下劳改队的时候。”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确实是没了。”
“咋没的?”
“今天下午天太热,我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后背!我忘了背后有字。”
“搓掉了?”
“嗯……不过,还剩点,那个赵字基本还看得出来,可是红兵看不出来了。”
赵红兵乐了:“赵字既然还有,那就留着。哪天赵也没了,再洗吧!”
“这……”姚千里也看出来赵红兵在跟他开玩笑呢,可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
赵红兵笑得很开心,姚千里也跟着笑。赵红兵在过去这些年里总跟一些心机特重、特别复杂的人在一起,遇上了姚千里这么个像纯净水一样的小伙儿,还是觉得很有趣的。
张国庆看见赵红兵和姚千里俩人聊得很开心,也凑了过来。在张国庆刚进来的时候,赵红兵对他很照顾,赵红兵也看得出来,张国庆对他很感激。可是后来腾越进来以后,他和张国庆俩人在仇富这一问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基本接手了赵红兵对张国庆的照顾。所以,赵红兵和张国庆多少疏远了点。
张国庆看见赵红兵不住地用手指捏自己的头,就问:“怎么了?头疼啊?”
赵红兵苦笑:“快20年了,一下雨阴天的就这样。”
“注意身体啊!”张国庆说。
“嗯,不过这是老毛病了。”
“保重身体啊!”张国庆继续说。
“嗯?”赵红兵有点蒙,同样一句话说这么久干吗?
“你还年轻,注意身体啊!”张国庆朝赵红兵点了点头。
“也不年轻了。”
“保重啊!”张国庆又唠叨了一句。
姚千里笑骂:“老张你今天没喝吧?怎么这么磨叽?”
姚千里是个愣头青,没懂张国庆的意思。赵红兵现在可是明明白白了: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