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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沈静初不曾告知宁氏关于沈静秋的那些事儿,所以宁氏对沈静秋内里毫不知情。基本上,她认为沈静秋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而且长房出了这么一件丑事,可是不是什么好事情,更何况还不是第一次。于是她也开口劝道:“母亲。儿媳瞧着秋姐儿平日里颇为乖巧,对母亲也是孝顺的。不如查清楚了再说。”
老夫人“哼哼”了两声却不予置评。但脸色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的难看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紫鹃带着珍珠回来了。珍珠眉目间仍有些惑色,显然她不是很明白,为何她不过去了采买滑石粉,九小姐就被老夫人亲自带走,而本在屋子里的紫鹃竟在客栈等她。
紫鹃也不曾将事实告知。她认为这两主仆在互相包庇。九小姐做出这般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丫鬟给她打掩护。而如今看来,先前珍珠时时外出,怕且就是在给九小姐的情郎送信罢了。
紫鹃进了东次间便上前禀道:“奴婢在客栈等了许久,直到珍珠来了,也不曾见得有任何男子上楼。”
没人任何男子上楼,就是说,沈静秋的情郎不曾出现,或者,沈静秋根本就没有情郎,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或者是陷害。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珍珠。那闪着寒光的眸子让珍珠心中陡然一惊。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感到有一股危机感渐渐迫近。她听得老夫人开口说话,但目光不曾从自己身上移开:“丁嬷嬷,你将珍珠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教她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丁嬷嬷低头答应着,很快将珍珠拖了下去。
姜姨娘暗暗松了半口气。根据方才沈静秋所言,而紫鹃又道不曾见过任何男子,这般的话,很有可能,沈静秋的确是被冤枉的。那背主的珍珠,很有可能便是其中的参与者。可是更多疑惑接踵而至。珍珠为何要背叛沈静秋,这般的陷害她?又是谁,想要在背后陷害沈静秋?告密的人又是谁?若那人真想陷害沈静秋,为何不见有男子出现?即便沈静秋果真没有与男子私通,他们也可随随便便寻了个人,假装是沈静秋的情郎,这般,沈静秋所有的辩解都将变得苍白。到底是谁在后面策划这一切?
若说沈静秋是冤枉的,又有很多事情解释不通。但老夫人如今明显有了几分松动,想要或者是试图去相信沈静秋所言为真。
珍珠凄厉的尖叫声在外头响起。断断续续。屋子里头的人当作听而不闻。她们都知道丁嬷嬷在对珍珠用刑。老夫人不想见着这些污秽的事情,更不想听见那些声音,所以才遣了丁嬷嬷去外头处理这些事情的。老夫人只需要知道结果便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丁嬷嬷入内。她恭敬的禀道:“老夫人,珍珠什么都招了。”
老夫人的眼睛盯着手中的茶盏,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说。”
“珍珠说,前些日子她的确有替九小姐送信收信,所以才时常外出。那信,便是送去悦来客栈的。”丁嬷嬷说到“悦来客栈”时顿了顿,见老夫人沉默着没反应,继续道:“昨日九小姐自请安后便心神不宁,假意打碎了妆粉让她外出购置,实质是让她去悦来客栈,珍珠说她带了一封信回来。但不管怎么用刑,珍珠坚持说她不知与九小姐通信之人是谁。也不肯承认今日是她撺掇九小姐在悦来客栈歇脚,她道是九小姐经过悦来客栈说要停下来,又道忘了买滑石粉,特地让她去了东郊。”
静默了片刻,老夫人终于开口问道:“还有么?”
丁嬷嬷知晓老夫人的意思,只道:“珍珠已被打的奄奄一息,可是她只是反复叙述上面的话,再也没说出别的什么来。”
就是说,珍珠不认怂恿沈静秋在悦来客栈歇脚一事,更不招她后面有什么人指使她做今日之事。
主仆俩各执一词。一个说丫鬟怂恿主子歇脚,故意设了陷阱给主子往里头跳,一个说主子让丫鬟去送信,今日是主子吩咐歇脚的,还故意支开了丫鬟。
两份供词里头都有漏洞,不管信谁,另外一人的说辞中都有难以解释之处。真相有几分扑朔迷离。但不管真相是什么,关键的是,老夫人选择相信谁。
老夫人认为谁说的是真话,那便是真话,认为谁说的是谎言,那便是谎言。
丁嬷嬷站着等待着老夫人的下一句吩咐。
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落山,屋子里头的光线开始晦涩不明。昏暗的落日余光落在老夫人的阴晴不定的脸上,让老夫人原本就阴沉的脸显得更为晦暗。在这晦暗的光线以及静默的气氛里,丁嬷嬷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老夫人已经睡着了。但她清楚看见老夫人眸中闪着寒光。
许久,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道:“珍珠留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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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不瞑目
姜姨娘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老夫人这般说来,便就是选择相信沈静秋的话,要将珍珠置死。确实,选择相信沈静秋的话,置死珍珠,这是对于老夫人来说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老夫人没有理由不去这么做。
沈家的家声比什么都重要。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沈静秋撒谎,沈静秋的确与人私通。身为贴身的大丫鬟,不但隐瞒不报,还帮着送信,老夫人如何容得?更莫说若是沈静秋撒谎,珍珠如今受了冤屈,一定会将沈静秋的事情对外大肆宣扬以报复的。所以不管如何,珍珠必死无疑。
而珍珠既死,老夫人便顺理成章的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丁嬷嬷领命退下。
过了约莫三刻钟不到半个时辰,丁嬷嬷回来禀道:“已经将珍珠处理干净了。丫鬟婆子的嘴巴紧的很,应是不会胡说。只不过……”
老夫人抬起了头。丁嬷嬷犹豫该不该说。
“说。”老夫人简洁而有力的命令。
“……珍珠一直叫喊着冤枉,说九小姐污蔑她……老奴命人堵了她的嘴……她死后眼睛仍是睁的很大,不愿阖上……那些丫鬟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好用了帕子蒙住她的脸……”
死不瞑目。这是含冤莫白之时才会有的症状。丁嬷嬷不敢去描述珍珠瞳孔里的痛苦、委屈、愤怒。她很难去相信珍珠在撒谎。但是这一切都由不得她做主。她只能遵照老夫人的命令行事。当然,方才她私下多给了丫鬟们几个银子,命她们给珍珠多烧些银子,让珍珠在冥间不至于清苦受欺。关键是,让珍珠的冤魂不要来找她索命。
老夫人沉默着。其实,两人的供词,她觉得沈静秋的话疑点更多。沈静秋信誓旦旦的时候眼睛在闪烁。老夫人多年的火眼金睛怎能看不出。但是她只能这般去做。没有更好的选择。但老夫人同时在想,若沈静秋果真是在撒谎,今日她的所言所行,昭示着她这个孙女到底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
片刻,老夫人才开口道:“秋姐儿从今以后禁足在梨苑,不得外出。严嬷嬷,你从荣苑选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婆子在旁守着她。梨苑先前服伺秋姐儿的丫鬟婆子,一律打发买了。”
严嬷嬷领命退下。
姜姨娘紧绷的脸微松。她可以感觉到,老夫人那一刻是相信了沈静秋不是无辜的。可是她只有一个选择。她只能让整件事看起来是珍珠背主,企图与外人合伙陷害沈静秋。但这并不代表老夫人认同了此事。老夫人最后的命令。代表此事已经揭过一页,她没有再去追究那些千丝万缕的头绪,也没有去深思沈静秋话中的漏洞。甚至连梨苑的丫鬟婆子也不曾捉去拷问。
沈静秋度过了这一劫。代价是禁足。这已经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只要沈静秋不死,始终是安远侯府长房庶女,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以后便能好了起来。当然,姜姨娘不能再指望老夫人会给沈静秋寻一门好亲事了。
老夫人将脸转向宁氏。“大媳妇,若非你管教不当。大房又怎么会屡次三番的出现了这般的丑事。你如今怀着身子骨不免辛苦了些,我想着待你生产过后,岚姐儿交由你来管教,你可要好好管教着,不可让她也生了什么事端出来。”
沈静岚虽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可是性子却是难管的很。加上有沈弘渊的溺爱。宁氏觉得自己很难下手。可是长房庶女的乌烟瘴气与她的管教无方脱不了干系,宁氏理应担起这个责任。
于是宁氏低低的应了一声:“儿媳遵命。”
老夫人说完便道:“你先回去吧。”
宁氏退下,回了锦苑。
屋子里头只剩下老夫人姜姨娘以及丁嬷嬷。
姜姨娘抬头看向老夫人。她知晓老夫人留了她。是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