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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勋贵平日跟秦堪关系不错,秦堪也偶尔和他们一起青楼邀妓买醉寻欢算是应酬,天津新开市舶司打造海船准备出海走私,这几位勋贵也出了份子,被秦堪绑到一条船上。
一码归一码,秦堪敬李东阳是长辈,刚才一直忍着没吱声儿,这几个不长眼的勋贵既然主动凑上脸来,不扇不合适。天大的利益关系此刻都扔一边去,抽了再说。
安安静静的朝臣队伍刚进了午门,队伍便非常罕见地大乱起来。
山阴侯秦堪不知何故忽然夺过队伍旁边禁宫武士的金瓜锤,朝着几位勋贵没头没脑打去。朝臣大惊,位首的杨廷和厉喝了好几次都无效,几位勋贵被秦堪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颇有当初李梦阳执金瓜追打寿宁侯之赫赫威势。
宫中大汉将军见形势不对,又不敢得罪权势如日中天的秦堪,于是陪着笑脸拦在秦堪和勋贵之间,混乱中被秦堪的金瓜锤击了好几下,秦堪这才喘着粗气作罢。
队伍内外数十位监察御史气得浑身直颤,指着秦堪大骂权奸张狂,扬言必上殿参他云云。
秦堪扔了金瓜锤,若无其事地站回了朝班,对御史们的大骂仿若不闻。目光横扫过去,总觉得今日的大臣全长着一副欠抽的嘴脸,面目分外可憎。
※※※
小风波过去,百官依次入殿站好。
奉天殿内,宦官尖着嗓子喝一声皇帝视朝,没过多久,头戴金冠的身穿龙袍的朱厚照一步一步走进殿内。
今日的朱厚照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在百官的目光注视下,朱厚照走得很慢,很小心,两腿夹得很紧,走起来一扭一扭的,殿门至龙椅这一小段路朱厚照走得极其艰辛,皱着眉每走几步便停一下,然后龇牙咧嘴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接着继续走,大腿夹得紧紧的,小腿却分得很开,标准的外八字步,难看极了,偏偏朱厚照上身却保持着威仪挺得笔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神态非常诡异。
大臣们不高兴了,皇帝走路竟然这幅鬼样子,看起来就跟刚被阉了的太监似的,这成何体统!
原本满腹怒火的秦堪见朱厚照这模样,不由勾起了嘴角,想笑又不敢。
很显然,跟唐寅打架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唐寅的抓鸡龙爪手对朱厚照的伤害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
大臣们忍住气静静等朱厚照艰难坐上龙椅,值日宦官还没开口,便有义愤填膺的大臣走出朝班。
“陛下三不五时罢朝偷懒也就罢了,离宫擅居豹房暂且不提了,亲小人远贤臣终日与佞臣为伍只顾嬉戏取乐臣也不说了,陛下今日岂可越来越过分!从奉天殿门到龙椅陛下一共走了一百三十步,臣敢问陛下,这一百三十步哪一步的姿态像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工部给事中宋扬出班愤而奏禀,话刚说完,眨眼间数十名大臣站出朝班同声附和。
朱厚照正忍受着下体传来的阵阵痛苦,昨日与唐寅那番打斗太过猥琐,痛得他一夜没睡好觉,天没亮顶着一对黑眼圈艰难上殿,谁知屁股还没坐稳下面的大臣便拿他走路的姿势挑刺儿。
“宋卿退下,朕,嘶——”朱厚照说了半句便忽然圆睁双眼,极其痛苦地倒吸一口凉气,下面的大臣们朱厚照这突然变化的表情吓了一跳,不少人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注视着他。
顾不得朝堂仪态,朱厚照龇牙咧嘴将手放在裆部揉了两下,动作猥琐得跟饥渴痴汉似的,片刻之后才把手挪开。
这个非常不雅大失皇帝仪态的动作显然激起了大臣们更大的愤怒。
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最气愤,没别的原因,只因他曾是詹事府詹事,左春坊大学士,名副其实的帝师。朱厚照的每一个失当的言语和动作,都等于在直接抽他杨廷和的脸。
杨廷和出班沉声道:“陛下,老臣忝为帝师,敢问陛下,臣当年为左春坊大学士时教陛下读书,学孔孟之道,明帝王礼仪,便是这般教你的么?周公建成周洛邑,始成礼制典章,天下莫此为庆,故以成法传延千年,陛下乃天之贵子,当言如龙吟在天,行如猛虎巡山,龙行虎步方显帝王威仪,陛下今日行走姿态如此不堪入目,沉稳俱无,猥琐之极,敢问陛下此为何故?”
一番责问训斥令朱厚照脸色青红不定,旁人参劾或许朱厚照不当一回事,但杨廷和却是教他多年的老师,朱厚照不敢不听。
嘴巴无声张合几下,朱厚照想解释一下自己身体有伤,然而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说实话吧,委实没脸开口,总不能说昨天跟某个风流才子为了抢女人而恶战一场,而且恶战的招式比他刚才走路的姿势更猥琐……这话能说吗?开不了口啊,说出来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朕……错了。”朱厚照有口难言,只好瘪着嘴委委屈屈道歉。这一刻他有些淡淡的后悔,昨日为何不下令把唐寅一刀剁了。
人群中的秦堪差点笑出声来。
今日他和朱厚照可算是难兄难弟,都遇上了倒霉事,而且同样的有口难辩。
杨廷和见朱厚照认了错,虽然态度不诚恳,但对一贯在朝堂上无理取闹的厚照式作风来说,今日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杨廷和也不忍心太过苛责,于是退回了朝班。
……
因为皇帝走路姿势的问题,朝会上便耗了小半个时辰,几名御史正待出班参劾秦堪午门施暴之事,无奈内阁大学士李东阳却领头开始禀奏国事。
朝会有朝会的规矩,一旦说到正经国事,御史们也不便拿这点小事参劾别人了。
朱厚照忍着痛,强打起精神听内阁诸学士发起一项又一项的廷议,农桑商贾赋税边军……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政事,自刘瑾被诛之后张永掌了司礼监大权,张永可比刘瑾聪明多了,一上任便亲自拜访了内阁三位大学士,言语谦和,态度恭敬,很快博得三位大学士的好感。
不仅如此,张永也吸取了刘瑾的教训,不敢擅权专断,哪怕朱厚照再不耐烦,张永也风雨无阻地事事禀奏请示,这样一来朱厚照可就累苦了,每天他要批阅的奏本尽管筛选再筛选,堆在案头仍像小山一般高。
一件件国事奏毕,朱厚照宽袖捂嘴,隐晦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道:“你们的事都说完了,没解决的交给内阁三位大学士再行商议定夺,但有件事情朕却很奇怪……”
朱厚照直起身板朝殿中众臣扫视一圈,拧眉道:“数月前霸州民乱,反贼声势壮大,逆首唐子禾分兵而击北直隶,河南和山东,致使三省生灵涂炭,百姓陷于战火,全托山阴侯秦堪平乱有方,一举收复霸州,并分兵击溃三省反贼,历时半年终平此乱,昨日秦卿终于班师回京……朕很奇怪啊,如此大的事情,尔等为何提也不提一句呢?”
都察院右都御史屠滽出班道:“山阴侯秦堪收复霸州,陛下当赏赐金银布帛,以彰其功。”
朱厚照眉头皱得更深了:“屠卿,秦堪收复的可不止是霸州,而是北直隶,河南,山东数十个城池失地,只赐金银布帛,天下人岂不笑朕刻薄寡恩?”
话刚说完,朝班中有人重重一哼,监察御史李襦走出朝班,大声道:“陛下且慢赏赐,臣参劾山阴侯秦堪挟功自大,飞扬跋扈,禁宫之内夺锤追打勋贵,山阴侯虽有功,但无德,我大明素以孝德治化天下,无德之人怎可论功?”
说完十余名言官御史同时站出班,一脸愤怒齐声附和。
朱厚照的耳朵里显然长了筛子,不想听的话自动忽略,所谓无德云云根本没在意,反倒对秦堪夺锤打人一事饶有兴致。
“秦堪夺锤追打勋贵?说说,怎么回事?”朱厚照兴奋劲儿一上来,连下体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屁股在龙椅上扭动几下,就差当众盘起腿再叫包瓜子边嗑边听故事了。
秦堪是满朝公认的奸佞,对奸佞落井下石的机会御史们怎会错过?于是十几名御史七嘴八舌把前因后果一说,特别添油加醋将秦堪与白发老妪漫步夕阳下山盟海誓等等说了一遍,尽管满朝皆知这件事,御史们说完后还是引来满殿笑声,有几个素来看秦堪不顺眼的家伙笑得特别大声,非常的幸灾乐祸。
“哈哈……”朱厚照也大笑,笑着笑着发现朝班里秦堪的脸色十分阴沉,朱厚照立马止住笑,憋红了脸肃然道:“太不像话了,老牛虽可吃嫩草,海棠怎能压梨花?此事大大不妥,咳,秦堪,白发老妪莫非有何不为人知的妙处吗?”
杨廷和怒哼道:“此乃金殿,请陛下庄重!”
朱厚照急忙敛了笑,正色道:“大臣家的私事你们不要拿到金殿上来说,至于所谓挟功自大,飞扬跋扈云云,皆不足信,……无缘无故把你跟别人家孤寡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