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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够了。
丁总旗这边喜滋滋的领着银子,涂总旗手下的五十多名兄弟却沉默了,他们的表情很复杂,有愤怒,也有羡慕。
再高的威望,再深的交情,家里老小还饿着肚子,威望和交情这时候能有什么用?
秦堪盯着涂总旗,冷笑道:“涂总旗真有骨气,还不过来拿银子,你打算靠骨气填兄弟们的肚子么?”
涂总旗阴沉的脸色时青时白,比扇了耳光还难看。
身后兄弟们渴望的目光如芒刺背,令涂总旗浑身冰冷。
终于,涂总旗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垂头道:“秦大人,属下知罪了。”
秦堪冷着脸道:“以后大家在一个锅里舀饭吃,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是兄弟?那就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你们都可以毫无防备地把背后交给彼此的人,这才是兄弟!五根手指攥紧才是拳头,像你们这样简直是一盘散沙,迟早让人欺负死!”
涂总旗忽然抬头,目注秦堪,显然还有些不服气。
“秦大人,魏国公府的小公爷把咱们的上一任百户打残了,他若再来欺负咱们,你敢帮兄弟们出头么?”
秦堪两眼一瞪,杀气毕露:“他若敢来,我就敢打!”
这句话秦堪倒是说得颇有底气,别的权贵他真不敢惹,但是徐鹏举嘛……
“好,属下记住这句话了。”涂总旗再不多言,却恭恭敬敬地朝秦堪磕了个响头。
秦堪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将来他不能帮兄弟们出头,这个响头他得加倍还回去,那时他在百户所里的威望算是扔地上了。
秦堪微微舒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烂摊子,总算暂时理顺了,转眼一瞥,那个装满了银子的包袱已完全空了,瘪瘪的躺在地上,不知怎的,秦堪的眼眶忽然泛红,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一边擦着眼泪,秦堪一边哽咽说着场面话:“兄弟们,拿了银子回家给老小买米做饭去……一定要省着,省着点花呀……”
该死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挥了挥手,秦堪转身一言不发回了内室。
丁总旗满头雾水:“秦大人好好的,怎么哭了?”
王司吏目注秦堪的背影,充满了唏嘘和感慨:“男儿一哭仍英雄,大人这是为兄弟们坎坷窘迫的境遇而垂泪呀!”
丁总旗愣了片刻,五尺高的汉子眼眶竟也泛了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秦堪的内室磕拜,大声道:“大人仁心,兄弟们有福,我丁顺在此发誓,愿为秦大人效死!”
扑通扑通!
院子里零零落落跪满了一地。
众人散去之后,内室才传来秦堪痛不欲生的挠墙声。
“我的血汗……银子!妈的……”
第051章 故人相见
穿越至今,秦堪千辛万苦骗唐寅出诗集,编西游记,为了银子无所不用其极,辛苦赚来的几百两银子,眨眼的工夫便消耗一空,此刻那块包银子的包袱皮比秦堪的脸还干净。
秦堪心都碎了。
原来豢养国家机器竟如此耗钱,这还只是大明官军里最基层的一个百户,想想其实大明历代皇帝都挺可怜的,当皇帝不容易啊,那些憋着劲儿一门心思谋朝篡位的野心家们实在应该清醒一下,好好想想谋朝篡位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划算,原本可以扔给别人的责任,一股脑儿全抢过来摊自己头上,傻不傻?
整整一下午,秦堪呆呆坐在内室里,手里紧紧攥着空荡荡的包袱皮,双目呆滞无神,仿似在哀悼流逝的青春,和……银子?
内部整顿了,几百两银子换来了手下兄弟们的忠诚,秦堪很清楚,这种忠诚只是暂时的,它的有效期在银子花完之前。
更何况还有一个涂总旗在旁边虎视眈眈,若秦堪有什么差池,这个野心勃勃的涂总旗会毫不犹豫地煽动兄弟们闹事,把他架空起来,秦堪若想再扇他的耳光,恐怕也不容易服众了。
摸着下巴,秦堪在思考,必须要给涂总旗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是,否则身边总有一个刺头冒出来扎他的眼,他这个百户会当得很郁闷。
收买几个心腹兄弟,半夜套他麻袋敲闷棍?
可取,不过,秦百户大人现在没钱收买兄弟了……
换了别人落到这般境地,秦堪会很好心的劝他一头撞死算了。
※※※
宁静日子没过两天,麻烦又来了。
这回麻烦来得很蹊跷。
傍晚时分,秦堪召集兄弟们在院子里,正说着“报效皇恩,死而后已”之类的套话的时候,脆弱的院门被人狠狠撞开,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传来。
“哪个混蛋说小爷敢来,他便敢打?给小爷滚出来受死!”
话音落,一大群家仆护院打扮的人手执棍棒涌进院子。
凶神恶煞的人群团团簇拥着一位手摇折扇,一身月白长衫,腰系玉带的富贵公子,鼻孔朝天的走进来。
秦堪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徐鹏举这家伙,到哪儿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样,自己实在深深低估了小公爷在南京城里的跋扈程度。
满院子愕然的锦衣卫属下里,涂总旗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正好被秦堪捕捉到了。
秦堪心头怒火直冲,他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放出风声激怒小公爷,激他上门寻衅,来个借刀杀人。
很好,算计上司不说,还窝里反……
远远的,小公爷徐鹏举仍嚣张得像一只鸭群里的天鹅,鼻孔总朝着天,嘴里叫嚣不停。
“你们那个破千户所,小爷说拆便拆了,雷洪连个屁都不敢放,怎么?觉得小爷没胆子拆你们这个百户所?实在是天大的笑……咦?那个,那个不是……啊!”
徐鹏举看着前方面带微笑不语的秦堪,不由呆愣片刻,接着惊喜地叫出声来:“……披萨兄!”
秦堪:“……”
瞧瞧说的这混帐话,有正经名字不叫,居然叫……披萨兄。
无视热情得不像话的小公爷,秦堪板着脸大喝道:“锦衣卫乃皇家鹰犬,怎能畏惧一群纨绔权贵豢养的家仆恶奴?兄弟们,给我打!”
刚刚还呆愣不敢动的锦衣卫们听到秦堪这句话,纷纷扭头惊异地盯着秦堪。
从他们的眼神里,秦堪看得出,这是一种看着疯子的目光。
寂静沉默之时,涂总旗眼中喜色一闪,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要闹就把事情闹大,只要让这新来的百户大人彻底得罪小公爷,那么他的下场……
涂总旗忽然扬起手中的绣春刀鞘,大喝道:“百户大人让我们打,兄弟们,我等当奉命而行!小公爷,对不住了,军令难违……”
轰!
涂总旗手下兄弟毫不犹豫地扬着刀鞘跟魏国公府的家仆护院们冲撞在一起。
丁总旗犹豫地看了看秦堪的脸色,见秦百户脚下不丁不八,如泰山岿立,渊渟岳峙,满脸自信的样子,发誓效死的丁总旗也不再犹疑,挥着刀鞘带领兄弟们冲进了人群中。
徐鹏举显然没料到秦堪突然下这道命令,不由一愣,接着大急:“喂,披萨兄,这是何意?你不认识我……啊!他娘的,谁打我?”
趁着徐鹏举失神,躲在暗处的涂总旗抽冷子一刀鞘狠狠拍在徐鹏举胳膊上。
徐鹏举的脾气本来不怎么好,这下终于暴怒。
“给小爷打!狠狠地打!”
一场混战开始。
小小院子内,两百多号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痛嚎不绝,无数流弹口水掠过,激起的烟尘里杀气盈天,场面乱得一塌糊涂……
混乱中,一身狼狈的徐鹏举历经艰苦,终于奋力挤到内室门口气定神闲观战的秦堪身边。
“喂,姓秦的,你疯了!熟人你也打?不认识我了么?”徐鹏举怒道。
秦堪悠悠道:“不好意思,现在才认出你……”
“你……绍兴打我一次不够,这里又打?”徐鹏举捂着胳膊惊怒交加。
秦堪瞟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又没打你……”
“你手下打我了!”
“谁打你你还回去呀,小公爷难道突然吃斋念佛了?”仍旧不咸不淡的语气。
徐鹏举疑惑地盯着他:“我打你手下,你不记恨我?”
当初说过认秦堪这个朋友,徐鹏举对朋友还是很义气的。
秦堪微笑道:“你打我别的手下我肯定记恨,不过,刚才那个除外。”
徐鹏举愣了,定定瞧着他半晌,接着幽幽一叹:“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你算计了……”
扭过脸时,徐鹏举的表情已变得格外狰狞可怖,指着场中上蹿下跳,表现分外活泼的涂总旗,徐鹏举大喝道:“来人,给小爷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是!”众恶仆轰然应命。
紧接着,一群人锁定目标,团团围了上去,对涂总旗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痛殴……
混战中,涂总旗又急又气:“你们凭什么只打我一个……”
抗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