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与秦府前院的喧嚣不同,内院东厢房里虽然也摆了一桌酒宴,但酒宴上的气氛却分外沉默。
沉默是因为这桌酒宴上的客人发现事不寻常,他们落座酒宴后,东厢房已被丁顺带领着一帮心腹锦衣卫将东厢房团团围住,正是刀出鞘箭上弦,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任何人都不准接近东厢房,连府里下人上菜上酒都只能走到月亮门外,由里面的锦衣校尉接手。
东厢房的客人慌了,他们搞不清秦侯爷摆出这副阵仗到底有何目的,明明是庆贺秦府千金出生之喜,眼下这副情景却好像秦侯爷给他们摆了一桌断头饭似的。
客人都是老熟人,张永,戴义,严嵩,牟斌,离开京师多日的杨一清不知何时也秘密回了京,此刻赫然在座。
外面的锦衣卫团团包围,刀剑出鞘,如此肃杀的气氛下喝酒自然心情不会太好,众人也没有喝酒谈乐的心思,于是厢房内一直保持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秦堪招呼完外面的宾客后不急不徐地走进了内院东厢房。
厢房内,张永戴义等人纷纷站起身拱手道贺,秦堪笑着回礼。
落座之后,秦堪先敬了大家一杯酒,吃了两口菜,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张永等人皆是手握重权之人,也养出了涵养气度,耐心地等着秦堪直奔主题。
放下象牙筷,秦堪用净帕擦了擦嘴,这才缓缓道:“今日在座者皆是秦某的老熟人老朋友,小女出生劳动大家记挂,秦某感激在心。”
众人纷纷笑着连道侯爷客气,对外面锦衣卫严阵以待的场面却提也不提,等着侯爷主动开口。
秦堪笑了笑,继续道:“趁着众多宾客上门,秦某特意将各位请到内院,一则为了掩人耳目,二则事涉机密,不得不小心行事……”
张永城府最浅,此时忍不住道:“侯爷有何吩咐尽管直言便是,杂家虽是太监,却也自认不输豪迈磊落汉子。”
秦堪点点头,张永不愧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性格磊落豪迈,从不忸忸怩怩,难怪朱厚照常以“壮士张”称之,虽然太监骨子里都有卑贱的一面,不过张永贱得不是那么明显。
再看看张永身旁面带谄笑,连坐着的姿势都哈着腰的戴义,秦堪叹了口气,对张永的观感愈发好多了。
在众人等待的目光里,秦堪缓缓道:“权阉刘瑾,倒行逆施,倚天子之幸独揽朝纲,从正德元年以来,刘瑾残害朝廷忠良,广植党羽,圈占土地,大索贿赂,其误国误君之甚,古来奸佞权阉未及,实为我大明跗骨之祸……”
随着秦堪字句铿锵的述说,席间众人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眼中散发出兴奋激动的光芒。
张永再也忍不住了,率先腾地一下站起身,重重道:“侯爷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秦堪沉默片刻,目光缓缓环视众人,一字一字道:“肃宫室,清朝堂,整朝纲,为臣之道也,我欲与各位定计……诛杀刘瑾!”
※※※
朱厚照回到乾清宫后忙活不停,虽然离豹房完工还有一两个月,可他却迫不及待想离开皇宫,早早便命宦官打包东西,准备搬家事宜。
刘瑾任由这小昏君胡闹,自己回了司礼监,独坐在屋子里拧眉沉思许久,命人请来了他的幕僚,如今已是吏部尚书的张彩,以及数月前投靠他的张文冕。
不得不说,刘瑾经历过几年的朝堂风雨,一大把年纪毕竟没有活到狗肚子里,这几日来他总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却常令他心悸惊恐,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何处。
刘瑾的政治嗅觉是敏锐的,他隐隐觉得朝中有股逆流,这股逆流针对的人是他。至于推动这股逆流的人,除了秦堪应该不会是别人,放眼天下,敢跟刘瑾对着干的人不是没有,不过都被刘公公安排到阎王那里告状去了,如今刘瑾权倾天下,独揽朝纲,一言而定万千人之生死,敢跟刘瑾作对的人实在不多了。
除了秦堪。
秦堪,是刘瑾的肉中毒刺,他深深扎在刘瑾的心里,欲拔而不能,今日亲眼见到朱厚照与秦堪的谈笑,以及朱厚照对秦堪新出生的女儿如何宠溺,刘瑾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再不除掉秦堪,或许这辈子就真的除不掉他了。
张彩和张文冕来到司礼监的时候,刘瑾仍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向刘瑾见了礼,然后各自落座。
张彩和张文冕虽说都是刘瑾的幕僚,但幕僚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的,他们也常有争宠之事发生,而且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只是碍于同处刘瑾阵营,不便将这种争宠表现得太直白。
若拿二人相比,无论是学识还是品性,张彩都要比张文冕更为出色,张彩是胸怀大志之人,只是以前报国无门,遂将满腔抱负寄托在刘瑾身上,而张文冕却不一样了,他虽也有文才学识,可目的却是为了显赫官位,志向影响性格,相比之下,张文冕的心胸便狭隘多了,二人在刘瑾常有争宠之事,多数也是张文冕先挑起的。
二人坐在司礼监许久,刘瑾这才悠悠回过神来,朝二人笑着点头招呼。
不得不说,刘瑾对投靠他的文化人还是非常尊敬的,他深知自己文化不高的缺点,国事上对张彩张文冕等人的建议非常看重,刘瑾如今推行的各种新政,很大一部分便出自张彩的手笔,只不过张彩这人虽然学问不俗,但在国事上的见识却太过天真,也没有深刻思考过会不会触及权贵地主卫所将领们的利益,新政的本意是好的,然而终究太过理想,根本不可能推行下去。
今日刘瑾叫张彩和张文冕过来,却非商议国事。
简单的寒暄过后,刘瑾缓缓道:“尚质(张彩字),弘治十三年的科考舞弊案你可知道?”
张彩点头:“下官是弘治三年的二甲进士,翰林院里熬了几年后初授吏部主事,对弘治十三年的舞弊案却是很清楚。”
刘瑾挑了挑白眉,道:“哦?尚质给杂家仔细说说。”
“这个案子当时已被定为铁案,吴中举子唐寅和徐经事涉贿赂主考官程敏政,后被户部给事中华眿参劾,唐寅和徐经被削去功名,程敏政被迫上疏致仕,先帝下旨对唐寅和徐经永不录用,此案由此而定。”
刘瑾饶有兴致道:“这案子真相如何?真如先帝旨意所言吗?”
张彩苦笑道:“刘公,事情的真相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得利者,也有被牺牲者,朝事莫不如是……”
张彩说得隐晦,但刘瑾却听出了意思,这件案子果然是冤案。
刘瑾眼睛眯了眯,尖声笑道:“秦侯爷倒是心怀正义,竟欲重审此案,不过此事既被杂家知道,怕是这位侯爷的算盘要落空,不仅洗刷不了唐寅的冤屈,连他自己也要栽进去脱不得身呢……”
第471章 侯府定计(中)
秦堪欲重审弘治十三年科考舞弊案,这事朝中早有风声,张彩并不奇怪。
张彩奇怪的是,刘瑾说这次秦堪栽进去脱不得身是什么意思?
“下官请教刘公,刘公何出此言?”张彩恭谨拱手问道。
张文冕总算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于是冷笑着插言道:“尚质心思玲珑之人,莫非没看出刘公的意思么?刘公这是打算以此案为由头,找机会杀了秦堪。”
张彩见刘瑾含笑不语故作高深的样子,不由惊了一下。
措辞半晌,张彩小心道:“刘公,请恕下官直言,刘公掌司礼监已两年余,如今内外廷皆畏刘公如虎,刘公的声望在朝中已是极尽显赫,如此时势刘公正当大展宏图,一力推行新政,新政见了成效之后,必令陛下和满朝文武对刘公刮目相看,那时刘公在朝中的地位才真正算是无可撼动,这么多大事可为,而刘公却要针对秦堪,似乎……似乎有本末倒置之嫌,还请刘公三思。”
张彩的意思很清楚,如今正是刘瑾和秦堪难得的相安无事之期,大家彼此互不招惹,对刘瑾来说是一桩好事,刘瑾若将心思用在推行新政上,将来有了成效,朝中地位愈发巩固,那时区区一个秦堪有何惧哉?
不过显然张彩的这番话没有获得刘瑾的认同,刘瑾皱了皱眉,他虽然尊重张彩,但毕竟心眼太小,宰相肚里撑不了船,顶多只能飘几块肥肉,张彩的这番话有道理是有道理,却已惹他不快。
刘瑾还没出声,张文冕察言观色,立时冷笑道:“尚质兄倒是菩萨心肠,你难道不知秦堪是刘公的心头大患,如跗骨之蛆,如鲠喉之刺,秦堪一直以来与刘公处处为难,多次坏了刘公的大事,此人不除,刘公何以施展抱负?”
刘瑾淡淡扫了张彩一眼,点头道:“文冕所言不错,圣人说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