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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堪!
连他都出面了,到底哪个天杀的混帐得罪了这尊凶神?今日西厂怕是凶多吉少……
西厂的众人绝不会忘记,当初门外这位秦侯爷下令血洗东厂,逼得老王岳在东厂大堂不得不拔剑自戕时是怎样的威风凛凛,怎样的心狠手辣,数千番子人头落地,东厂大堂血流成河,据说直到今日东厂仍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不曾散去,夜里更有人听到厉鬼尖啸,彻夜不休,连如今的东厂督公戴义也嫌东厂大堂晦气,若非必要原因,戴义根本不进东厂,这一切,只因门外那位下凡的凶神一道淡淡的命令!
今日这尊凶神又站在西厂大门外……
扑通!
门内一名大档头双膝一软,脸色惨白地跪在门槛后,几名番子急忙将他架起,另外几名大档头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彼此无助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绝望气息。
“秦……秦堪不会这么大胆的,西厂不是东厂,西厂是刘公公所辖……”一名大档头颤声安慰自己。
另一名大档头显然悲观多了:“你觉得……秦堪会怕刘公公吗?”
“他……他若敢大开杀戒,就不怕满朝文武大臣参劾,不怕陛下降罪吗?”
“咱们西厂的刀,杀那些文臣武将还不够多吗?你觉得满朝文武谁会为咱们说话?”
大档头闻言一滞,接着重重跺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死也要让咱们死个明白吧,到底谁得罪了秦堪,自己光棍一点站出来给他请罪,别害了大家啊!……派去给刘公公送信的人回来没有?”
※※※
西厂大堂外,戴义的腿也软了。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面带杀气的锦衣校尉,似乎秦堪一声令下,起码调了半个城的锦衣卫围住了西厂……他难道真要对西厂下杀手?
上回血洗东厂是奉了陛下的圣旨,以平叛之名屠戮东厂番子,所以尽管杀了几千人,事后也没闹出太大的风波,毕竟师出有名,然而今日……
戴义忽然一怔,接着满怀希望地瞧着秦堪:“侯爷,你告诉杂家一句实话,今日你是不是奉了陛下的密旨,所以对西厂下手?”
谁知秦堪迅速摇头:“本侯未得圣旨。”
“内阁授意?”
“亦没有内阁授意。”
戴义的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绿,颤声道:“没有圣旨,也没有内阁授意,侯爷调锦衣卫围攻西厂,不怕惹下泼天大祸吗?”
秦堪淡淡道:“我当然怕惹祸,但我更不喜欢做人做得太憋屈,人有所赐,我必有所还,无论是恩还是仇。”
戴义呆呆看着秦堪散发着森然寒光的眼睛,心中不由一凛,想问却不敢问。
不过以戴公公的聪明睿智早就察觉事非寻常,否则秦侯爷不会刚回到京师连家都没回,便直接调集人马兵围西厂,——所谓刘瑾欠钱不还这个扯淡的理由戴义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可以肯定,刘瑾必然在某件事上招惹了秦侯爷,而且很有可能是在天津招惹他的,至于到底因何事招惹了他,却非戴义所能知道的,他麾下的东厂掌班聂高等人或许知道真相,可惜这些人一直到被杀,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
一身戎装的李二匆匆走来,抱拳兴奋道:“禀侯爷,锦衣卫弟兄已点齐三个满编千户,将西厂团团围住,只等侯爷一声令下。”
秦堪抿了抿唇,沉默着朝李二点点头。
李二意会,转身蹬蹬蹬走到西厂正门前,扯开嗓子吼道:“查,西厂所属多行不法事,掠民物,敛民财,杀百姓,祸乡邻,锦衣卫指挥使秦侯爷为民请愿,里面所有人给老子滚出来给百姓请罪!”
大门内传出一道又惊又怒的声音:“你放屁!”
平心而论,李二的这些理由确实是放屁,纯粹是红口白牙胡扯,刘瑾勾结白莲教一事虽然秦堪心知肚明,但这大庭广众之下委实不宜公开,于是只好胡乱找个开战的借口。
门内传出的声音正中李二下怀:“他娘的,敢骂人 ?'…'弟兄们,给老子攻进去,鸡犬不留!”
刷!
锦衣校尉们刀剑纷纷出鞘,久抑的沉默被打破,西厂大门前沸反盈天,一根早已备好的粗大木桩被数十人合力抬着,眼看便待撞门而入。
秦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名校尉匆匆跑来,抱拳禀道:“侯爷,保国公朱老公爷带着十二团营的人马来了,被弟兄们拦在外面,朱老公爷大怒,在外面叫骂不休,恐要下令十二团营打进来了……”
秦堪眉头一拧,喃喃道:“保国公朱晖?没事他跑来干嘛?”
戴义一旁听了泪如雨下,十二团营负责拱卫京师,天子皇城里,你调集了几千人马包围西厂大堂,摆出血洗西厂的架势,这能叫没事吗?这分明是有事啊,有大事啊!
第443章 剑指西厂(下)
大杀西厂是秦堪在回京的路上便计划好的。
按佛家的说法,这叫一啄一饮,按民间的说法,这叫以牙还牙。
刘瑾太膨胀了,膨胀得有点忘形,他真的以为天下除了朱厚照就数他最大,做人做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朝堂上的大臣被他找各种理由杀了一个又一个,众臣敢怒不敢言,甚至连呈上去的奏疏都必须准备两份,即所谓的“红白二本”,一份送呈内阁通政司,一份单独呈给刘瑾。
权势走到巅峰只不过一年时间,巅峰似乎仍在继续,朝堂民间对刘公公又恨又惧,刘瑾执掌的司礼监实权再加上对朝臣们惯以的雷霆手段,满朝大臣敢怒不敢言,愈发助长了刘瑾的嚣张气焰。
然而刘瑾却忘了,天下之大,并非所有人都能被他任意拿捏的,也并非所有人都惧怕刘瑾的权势,比如秦堪……
天津被刘瑾设计伏击的怒火,秦堪一直憋到今日才爆发出来。
秦堪发泄怒火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保国公也不行。
“把朱老公爷拦在外面,转告老公爷,今日是锦衣卫与西厂的恩怨,请老公爷不要插手。”秦堪冷冷吩咐道。
校尉抱拳领命转身。
戴义脸皮又开始抽抽……
满天下敢冲着西厂捅刀的,怕也就是眼前这位侯爷了,他依稀看到秦侯爷高高扬起了手,而刘瑾那张树皮般的老脸犹自一脸得意,浑然不觉马上有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西厂大门前,锦衣卫和西厂的对峙越来越激烈了。
一根粗木桩子被十几人合抱着,如同战阵攻城一般,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击着西厂的大门,西厂大堂前院内,此时已无分大档头,掌刑千户和普通番子了,人人哭爹喊娘,绝望中死死用身躯抵住大门,任由木桩撞击,却拼命撑顶。在他们眼里,这扇大门已是他们最后的生机,一旦大门被破,他们的下场绝对只有一个“死”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秦侯爷用血腥手段屠戮东厂数千人。事隔短短一年,同样的命运竟降临到西厂头上。
大堂前院里的西厂所属全乱了套,也有人转身想找个偏僻的地方翻墙逃生,转念一想整个西厂被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从哪里跑都是死路一条,众人不由愈发绝望。
大门外,李二狠狠朝门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娘的,还跟老子死撑是吧?再不把门打开,待会儿咱们冲进去后鸡犬不留!”
门内安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一阵喧天的哭声,西厂众人一边哭着求外面的锦衣卫兄弟饶命,一边却仍死死抵着大门,不敢松懈半分。
秦堪不知何时站在李二身后,忽然冷冷开口道:“数千人马破不开一扇大门,咱们的锦衣卫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
李二等锦衣卫纷纷一凛,垂头大气也不敢喘。
又沉默了许久,秦堪忽然冷冷道:“你们继续撞门,其余的人放火,今日这西厂本侯破定了!”
李二愣了一下,接着抱拳兴奋道:“是!”
将头一扭,李二怒吼道:“弟兄们,都听到了?侯爷有令,放火!”
很快,无数支火把如流星雨一般朝西厂内扔去,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与此同时,粗木桩终于不负众望,将西厂大门撞开了,锦衣校尉如猛虎下山,扬着刀呼喝着冲进了大门,一时间惨叫,火光,怒骂交织成一片。
既然有秦侯爷在外面远远掠阵,今晚锦衣卫彻底放开了手脚,冲进西厂的校尉一阵刀劈剑戮,西厂番子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百余名番子拼命护着几位大档头朝后门撤去,可眼下已四面楚歌,不论撤向哪里,终究难逃生天。
此情此景,与当初血洗东厂时何其相似,几乎是历史的重现,同样的刀光剑影,同样的哭爹喊娘,同样的大火冲天……
戴义一脸惨白站在秦堪身前,目瞪口呆看着锦衣卫如狼似虎般大杀四方,一颗心悬得老高。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