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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明心悟道,随即便创了罗教,罗教最初被称作无为教,这罗梦鸿悟道后写了五部经书,其中一部名曰《苦功悟道卷》,卷里曾提过所谓‘无生老母’的说法,这个说法却被白莲教剽去,从弘治十六年开始,白莲教所拜者便不是弥勒佛,而是无生老母了。”
牟斌说的这些秦堪确实不知道,穿越者有穿越者的优势,但优势并不体现在这种地方,他前世当副总的时候也没有兴趣研究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白莲教,此时听牟斌道来,深觉茫然。
“这罗梦鸿跟白莲教可有关系?”
牟斌摇头道:“并无关系,纯粹是被白莲教窃了经书要义,据当年锦衣卫探听所知,罗教是个很温和的教派,它结合禅宗,道学和玄学而自成一派,其八字真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便是它的教义,可惜却被白莲教窃了,其本意也被白莲邪教改得一塌糊涂……”
看了秦堪一眼,牟斌的声音压得很低:“据下官所知,宫里的御马监掌印张永张公公便是罗教信徒……”
秦堪一愣,接着赞赏地瞧了牟斌一眼。
教派宗义什么的,秦堪完全不懂。不过他很欣赏牟斌送上来的新鲜八卦,因为这个八卦随时可以变成黑材料,将来刘瑾倒后,若张永不安分,可以用这个黑材料弄死他……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这八个字罗教用了,白莲教也用了,你说你是罗教不是白莲教,你说得清吗?
——不得不说,跟秦堪这种人结为盟友,实在是一件瞎了狗眼的事。
牟斌愕然瞧着秦堪不知何故嘿嘿阴笑不停,许久之后秦堪才恢复正常。
“牟大人,继续说正事,天津的白莲教你是怎么查的?”
“是,那日下官查无所得,回衙署后便发动天津城内的锦衣卫密探和帮闲秘密打探白莲教的消息,一探之下才发觉事情有些严重,城中百姓约两千户左右,而且其中许多都是天津三卫军户家眷,其中却有数百户家里秘密供奉无生老母,下官不敢迟疑,马上下令逮了几户人家下狱严审,谁知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信徒,一问三不知,只说白莲教广收信徒,但并不收百姓的香火钱,反而大行善事,有那穷困挨饿的百姓白莲教还按月给他们送去粮米,此举大获民间百姓赞颂,这也是白莲教不知不觉在天津占住阵脚的原因……”
秦堪沉声道:“这白莲教好有算计呀,邀买人心倒是小事,怕就怕……”
扭头注视牟斌,秦堪眼中竟有一丝惊惶之色:“你说城中百姓多有军户家眷?”
似乎知道秦堪在惊惶什么,牟斌脸上露出苦笑:“是,下官由此推断,怕是天津三卫里的将士们也有不少秘密入了香堂,具体有多少人下官并不知晓,可以肯定,不是小数目……”
“三卫指挥使可知情?”
牟斌摇头道:“此事太过重大,下官不敢随便乱说,除了密报北镇抚司,天津城内下官谁都没透露,再说,若白莲教真的渗透进了天津三卫,三位指挥使干不干净可就说不准了,下官怎会做那打草惊蛇的蠢事?”
秦堪眉头越拧越紧:“天津三卫,将士满额为一万六千八百人,若被白莲教掌握了这股力量,再加上这些年白莲教在民间发展的信徒教众,届时信旗一举,数万人朝夕即聚,那时可就真出大事了……”
牟斌沉声道:“更可怕的是,天津离京师二百余里,朝发夕至,若白莲教煽动造反而致天津兵变,逆贼挥兵直击京师……”
秦堪浑身一颤,咬牙道:“这帮逆贼倒选了个好地方传教,显然是早有预谋!”
眼中瞬间布满了杀气,秦堪重重道:“让白莲教渗透进了三卫而三名指挥使犹不自知,不论他们干不干净,仅凭这一点也该杀头了!”
牟斌安慰道:“侯爷莫急,或许情况没那么糟,天津三卫一万六千余人,不可能全部叛了朝廷……”
秦堪正色道:“牟大人,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宗教的力量,从古至今借宗教之名而成大事者不知凡几,远从汉末黄巾之乱,张角聚信众而兴兵,近至我朝太祖皇帝立国,说句犯忌讳的话,太祖亦借明教之势,而且也传言说是明王托世才得江山,牟大人,好的宗教能引人向善,净涤心灵,坏的宗教却无限膨胀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令人发疯发狂,不再顺服于王化,不再遵从于王法,宗教最大的可怕之处在于侵蚀人心,白莲教若真的渗透进了天津三卫,它的蔓延速度必然是可怕之极的,它比瘟疫更严重,咱们不可抱万一之幻想。”
经秦堪一说,牟斌额头顿时冒了汗,原本重伤未愈而苍白的脸色,此刻完全没了血色。
“牟大人,你遇刺是怎么回事?事前完全没有征兆么?”
牟斌摇头道:“完全没有征兆,一个月前,下官领着几十个校尉去码头,因为据探子密报,码头有民夫聚众开香堂拜无生老母,下官急忙领人赶过去缉拿,结果出了衙署刚拐过弯,路经一个暗巷时便中了暗算,对方手里显然置备了劲弩,一阵弩箭将几十名校尉射杀大半,下官急忙命大家退出暗巷,结果一支江湖人士用的吹箭便无声无息射入了下官的腹中……”
秦堪眼中浮起深思之色,喃喃道:“敢公然袭杀锦衣卫千户,而且显然是有准备有预谋的行动,这伙人的目的难道仅仅是要你的命那么简单吗?他们这么做不怕引来朝廷的疯狂报复?”
二人沉默思索之时,门外煎药的年轻人忽然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千户大人,唐大夫来给您换药了,不过却被……却被这位贵客的属下拦在外面,唐大夫快生气了呢。”
牟斌瞧了瞧天色,笑道:“今日唐大夫倒来得早,以往不是快天黑才来么?”
扭过头看着秦堪,牟斌笑道:“还请侯爷放门外那位大夫进来,下官受伤颇重,当时吹箭入腹很难拔除,多亏了这位唐神医巧施妙手,才将下官的命从阎王手中抢回来,而且这些时日唐神医每日不辞辛劳进衙署给下官换药开方,对下官实有再生活命之大恩……”
秦堪笑道:“对牟大人有恩即是对咱们锦衣卫有恩,我自不会难为他。”
说着秦堪转过身扬声叫外面的属下给那位唐大夫放行,请其进屋。
有了外人,刚才和牟斌的话题自然不能再说了,秦堪笑吟吟地站起身,随手翻看着书柜里的书籍。
屋内光线一暗,一道袅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秦堪转头看去,神情不由一呆,接着露出极为讶异的神色。
只见来人一身素雅绿裙,上着淡紫比襟对扣小夹袄,袄上镶绣着白色的舒卷祥云,再往上看却是一张极为精致美丽的脸庞,眉若远山,眸如星辰,一张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素面不施脂粉,纤手不点丹蔻,只是静静站在门口,却已胜却世间群芳众艳。
冬日寒冷的屋子里,仿佛绽开了一朵空谷幽兰。
第400章 冷艳神医
冷艳!
这是秦堪对女子的第一印象,如幽兰独生于空谷,亭亭如玉,孤傲不群,却艳惊天下。
秦堪呆住了,两辈子加起来,尘俗里的美色他不知见过多少,早已对美色免疫,各级官员逢迎讨好的宴请,席间无数国色女子如穿花蝴蝶般在他面前翩翩飞舞,只为博君一瞥,秦堪仍不动如山,到了他如今的地位,除了家中娇妻,凡俗里还有什么女子能令他多看一眼?
然而面前这位女子……
秦堪不得不承认,初见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故作无意地随手将书放回书柜,秦堪再次扫了女子一眼,目光却已恢复了清明。
转过身朝牟斌问道:“这位……便是唐神医?女大夫?”
牟斌笑着点头,还未答话,唐神医却已冷冷开口了:“女子当不得大夫吗?医者为父母,病患如子女,父母对子女都是一样的照顾,病患却要挑父亲或母亲来照顾?世上有这样的子女吗?”
语气冰冷,声音却娇脆动听。
一开口便将秦堪呛了个半死,秦堪只好摸着鼻子讪讪笑了两声。
“这位大夫说得没错,若真有这样不懂道理的子女,被打死也是活该。”
姓唐的女大夫见到秦堪温和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冷冷一哼。
牟斌笑着打圆场:“侯爷,这位唐神医可是天津有名的活人无数的女菩萨呢,下官这条命若非女神医出手相救。怕是活不了了……”
唐神医很不客气地打断了牟斌的恭维,而且瞧她的样子脾气并不是很好。
纤细白净如玉的手抬起来指了指牟斌,唐神医冷冷道:“今日门外的人拦了我,若有下次,跪着求我我也不再上门,你记住了。”
也不知是因为女子容貌太过绝色,还是她确实手下有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