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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顺犹疑道:“可是……侯爷,令岳丈是绍兴知府,徒然从知府擢升到兵部侍郎,这个……不大现实吧?朝中那些言官们的嘴说话可难听呢。”
秦堪笑容略带几分讥诮:“一个只懂服侍东宫的老阉贼都能一蹴而升大明内相,知府升侍郎怎么就不可以?你尽管去办,朝中谁敢多言我就弄死谁,让他们知道,如今有资格飞扬跋扈者,不止刘瑾一人,我低调是因为我客气,但万莫将我的客气当成福气。”
丁顺笑着抱拳:“是,侯爷威武。”
※※※
刘瑾一脚踏进雅阁,然后一愣。
“刘祖修为何没到?”
身后肃立的小宦官环视一圈,陪笑道:“兴许没到时辰吧,老祖宗礼贤下士,却是来早了。”
“礼贤下士”四个字显然挠中了刘瑾的痒处,刘瑾哈哈一笑,自顾坐了下来。
半盏茶时分之后,正当刘瑾感到不耐时,精心为刘公公准备的大菜上场了。
四名穿着低胸粉红肚兜,香肩只披一层薄纱的妖娆女子鱼贯走入雅阁,胸口一片雪白晃动,乳波臀浪分外刺眼。
雅阁内的刘瑾和两三名作陪的小宦官不由一愣,接着脸色变得铁青。
四名女子倒不见外,一见屋子正中端坐着的刘瑾,女子们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嫌弃刘瑾的老迈,她们做的虽是皮肉营生,却也不大情愿侍候这么一位半百老人。
不甘不愿地在刘瑾脸上打量一阵,发现这位半百老人面色倒是颇为白净,而且脸上肌肤白皙无须,倒似新剥壳的鸡蛋一般粉嫩嫩,萌呆呆……
好吧,找到亮点了,为了银子,侍候就侍候吧。
刘瑾脸色非常难看,活了半辈子,他自然清楚这几位女子是什么人。
一名小宦官上前一步,尖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谁准你们乱闯的?”
当先一名妖娆女子咯咯一笑,丝毫不惧地走进阁子,大大方方往刘瑾腿上一坐,一只纤纤如葱般的玉手已轻佻地抚上了刘瑾的下巴:“哎哟,这位官人,到了这里还绷什么,呀!好光滑的下巴,可真真招人疼啊……”
刘瑾老脸渐渐发绿,浑身不可遏止地轻轻颤抖。
涵养和气度提醒他,此刻必须保持冷静,保持仪态,维持大明内相的身份。
“刘祖修呢?是他叫你们进来的么?”刘瑾的声音阴寒如冰。
女子咯咯笑道:“是有一位公子叫我们进来的,他说他马上就到,叫咱们先来服侍官人您呢,奴家一见官人您,就感到心跳得好快,官人您摸摸,奴家的心跳是不是很快?”
抓起刘瑾的手,女子将它盖到自己饱满微颤的酥胸上。
刘瑾触电般收回了手,另外三名女子倒也不羞,捂着嘴咯咯地笑,然后一转身,各自找上雅阁里另外三名小宦官。
小宦官怎见过如此红粉阵仗?纷纷大惊,左躲右闪拍开女子们的色手,惶急大叫:“走开!不要!不要这样……那里不可以!老祖宗救命——”
刘瑾老脸惨绿,怒极拍案:“够了!你们这些女子知不知羞耻?”
怀中女子娇笑道:“这位官人,寻花问柳本是快乐风雅之事,何来羞耻之说?”
说完女子举动愈发大胆,毫不客气便将玉手往刘瑾裤裆里一探,然后……满室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这位官人……你,你的下面……下面为何没了?”
刘瑾老脸狠狠抽搐,小小的眼中杀机迸现。
四名女子呆呆地互相对视,也不知是谁忽然噗嗤一笑,然后四名女子全笑开了。
笑声如利刃般狠狠扎着刘瑾的心。
粗鲁地将怀中女子推开,刘瑾狠狠一掀桌子,尖声嘶吼道:“刘祖修,刘大夏!好,好!杂家今日领教了,且走着瞧吧!”
领着三个惊魂未定的小宦官,刘瑾像只发了疯的野牛,眸子里一片血红,踏着一步一步的杀机走出了阁子。
※※※
隔壁雅间内,秦堪端起翡翠杯一饮而尽,充满了诗情画意地漫口吟哦。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好诗!侯爷,好诗啊!”丁顺没口夸赞。
“丁顺,全城散播消息,司礼监刘公公兴起召妓,正是兴致浓郁之时,忽然发觉……发觉自己没有作案工具,有花堪折没法折,唯有望牝空流泪……”
第363章 准予致仕
第二天,京师悄然流传着刘公公昨夜的光辉事迹。
刘公公人老心不老,兴起召红颜……
刘公公宝刀未老,因为他根本没刀……
各种各样的传言喧嚣尘上,刘公公就这样成为了京师风云人物,风头一时无两,羡煞京师各路风流才子。
各大茶楼酒肆里,无论商贾还是士子,或是朝廷官员,纷纷聚头兴致勃勃的悄声谈论着刘公公的风流韵事,谈到尽兴处,茶楼酒肆里到处弥漫着众人使劲压抑的闷笑声。
※※※
接连两天,大臣们进宫早朝时,瞧着刘瑾的眼神都很不对劲,一道道复杂的目光往往只朝刘公公的下三路招呼,然后纷纷扭头勾着嘴角,使劲忍着笑意。
刘瑾出离愤怒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侮辱,其侮辱的程度更甚于当初与某宫女对食被先帝发现后当众责他廷杖。
始作俑者刘祖修成了刘瑾生平最痛恨的人,刘公公心目中欲除之而后快的排行榜悄然发生了改变,原本名列第一的秦堪黯然退居第二,刘祖修很荣幸登临排行榜黑名单第一,而且是超级第一。
不杀不足以平刘公公之恨,太监上青楼的忧伤,正常男人是不会懂的。
于是,西厂番子悄然出动,秘密大索京师。
之所以“秘密”,是因为这事没法公开,这根本是一件令刘公公无法启齿的奇耻大辱。
然而令刘公公失望的是,刘祖修不见了!
隐藏在刘大夏府上的西厂密探回报,刘祖修不在府里,满城搜索的番子回报,刘祖修不见踪迹。
刘瑾怒极而笑。
没关系,跑得了儿子跑不了老爹,不用找了,这笔帐算在刘大夏头上。
※※※
深冬的京师,皇宫里也是一片萧条瑟瑟,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静静飘洒,触目所见一片如云朵般的洁白银装。
朱厚照破天荒出现在司礼监里,身披一件红色的狐皮大髦,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翘着二郎腿坐在首位,黄底鹿皮靴子不住地晃啊晃,笑眯眯地瞧着满地跪拜的秉笔太监和随堂太监。
“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朕只是随便走走,不耽误你们办事。”
众太监依言起身,各自散开,刘瑾佝偻着身子,陪笑恭立在侧。
朱厚照目光带笑,朝刘瑾身上一瞟,眼神和所有大臣们一样,不怎么善意地朝他的下三路招呼。
刘瑾眼皮一跳,夹紧了双腿。
“刘瑾啊……”
“老奴在。”
朱厚照似笑非笑道:“朕今日听说了一件事,听说前几日你召妓作乐了?”
刘瑾老脸狠狠抽搐几下,胸腔一阵逆血翻涌,却不敢有丝毫怒意,皱巴着老脸无限委屈道:“陛下,老奴,老奴……”
朱厚照白皙的面孔泛上几许潮红,憋着笑道:“刘瑾啊,不是朕打击你,有的事情呢,当量力而为,咳,对吧?虽说古人云‘有志者事竟成’,但是有时候要办成某件事,光有志气是不够的,还得,……咳咳,还得有工具,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这个东西呢,还是很重要的,你又没‘器’,还一口气叫四个,多害人呐……”
刘瑾白净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紫红紫红的,头顶隐约冒起几缕青烟。
换了别人说这话,刘瑾早一巴掌呼上去,顺便拿入诏狱千刀万剐了。
可是眼前这位不管说什么,刘瑾都不敢露出丝毫怒意,不仅如此,还得陪着笑脸。
干巴巴地笑了笑,刘瑾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陛下难得来司礼监,不知陛下可有吩咐?”
朱厚照这才想起了正事,龙颜顿时浮上不悦之色:“你这老奴作死吗?朕为何将司礼监交给你?就是不想看到一些让朕不高兴的东西,你说,从前日开始,那些出现在朕案桌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刘瑾心中一喜,故作糊涂道:“陛下息怒,老奴万死。不知陛下所言何物?”
“还怎么回事!为何朕的桌案上全部堆满了刘大夏的劝谏奏疏?为何全部是他的奏疏?”本来没什么怒意的朱厚照心头渐渐充满火气:“一千多份奏疏啊!全部都是刘大夏的,什么劝朕勿嬉戏,勤仁政,什么以父皇为榜样,做千古明君……这些奏疏从弘治十七年一直到正德元年,刘瑾你有病还是老糊涂了?你把这些碍眼的东西全部拿给朕是何用意?嫌朕被那些大臣们烦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