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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又有各卫和各藩王护卫接近百万,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却因为国库年年亏空,年年欠饷不说,军备亦是一塌糊涂,许多军备,竟是来不及更新,以至于从军情部得来的消息中,许多新军,使用的,竟是最早期的鸟铳,便是操练,也是极少,因为火药的消耗量太大,因而士气低迷,此时朝廷崩溃,就在眼前,谅山军要做的,就是军事上诱其继续竞争,空其国库,政治上予以高压,使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通过通商,对其瓦解,使他们孤立无援,白银大量流出,如此,等到他们筋疲力竭之时,则临门一脚,天下,唾手可得。”
郝勤民刻意在郝风楼面前表现,说的是头头是道,郝风楼听了,心里却是在苦笑,这谅山的气氛,还真是古怪,分明如今已经议和,可是从最上层到最下层,几乎所有人,几乎还是将朝廷当成了敌人,这一点在军队里最是明显,所有武官,所针对的战略谋划、战术操练,都是围绕与朝廷新军决战来进行,想不到这个风气,弥漫到了少年讲武堂。
只是郝风楼也是深知,谅山的所作所为,虽然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让朝廷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并不代表,他们能够容忍,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再是我他之下岂容他人鼾睡的帝王心思,还有一山不容二虎的人性使然,某种程度,其实是统治阶级的利益之争,谅山实力强劲一分,与朝廷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们的利益就削弱一分,反之亦然,正因为牵涉到了最根本的利益,因而产生了刻骨的仇视,于是乎,双方某种程度,都在对对方进行抹黑,比如士大夫们,往往将郝家比喻成洪水猛兽,各种郝家在四川屠杀的传言大行其道,而谅山这儿,各种丑化朝廷大臣的露骨书画亦是多如牛毛,双方的抨击,已不只在于官方,即便是民间,乃至于是最偏远的北平乡间,对于谅山的恶毒攻讦,亦是多不胜数。
这等事,其实大家心照不宣,虽然双方反而在官面往来上还算客气,可这种疏离感,却是极为刻骨。
郝风楼很高兴,儿子虽然是鹦鹉学舌,所说的话,大多是出自教官还有郝家的幕友,可是能说出这些,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已是极为难得了。他微微笑道:“怎么,便是你们学堂里,每日也在草拟计划么?哎……说的好像,咱们郝家非要做奸贼不可一样。你们哪,都不省心。”
郝勤民早已通过学堂洗了脑,这时候激动的道:“父王,朝廷与我们,不共戴天,绝无回旋余地,未雨绸缪,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郝风楼微笑摇头:“你这话对不对?我看是对的,可是有些对的事,你不能说,得藏在心里,你要做一件事,想要做成,就不能表露自己的目的,若是什么事都写在自己脸上,这事儿,反而做不成,父王对你的期望,可不是一个武人,只是希望你从戎,先磨砺自己,坚定你的意志,磨练你的身体发肤,让你置身行伍之中,懂得如何为人处事,可是你不但要做老虎,也要做狐狸,你的弟弟,勤政还小,以后也要学你这般的,不过以后,你终究还是一家之主,要保护咱们这个家,要保护自己的兄弟,你得让你晓得什么叫做人间烟火。”
郝风楼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慢悠悠的道:“你已经大了,至少现在,我将你当大人来看待,咱们郝家的人,理应早熟一些,所以今日,我才有一番话要和你说,朝廷眼下,内忧外患,可是为何,却依旧还屹立不倒?我来告诉你,就是因为压力,上至王公,下到士绅,他们因为有了谅山,因为谅山每日的喊打喊杀,所以才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因为这样的恐惧,所以虽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却还是抱团在一起,有时候,骄傲是一种力量,恐惧,也是一种力量,因此为父一直是反对对朝廷抱有敌意的,可是没有办法,这是军心民气,压不住,也不能背道而驰,所以你还需记住一点,郝家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一条船,既是船,就永远要顺水而行,绝不能逆水行舟,即便是为父,在别人眼里,有多么不近人情,却也不得不被这水浪推着前行,这些话,说了也不知你懂不懂,好吧,咱们就说一说正经事吧,到了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谅山军,是该要动一动筋骨了,此番我回来,就是和你的祖父,商议这件事。”(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章:摊牌
今日郝风楼给郝勤民说了太多的话,以至于郝勤民这小小年纪难以消化,不过一些教诲,他倒是开始认真去琢磨了,处在郝家这样的环境,又经过了讲武堂的磨砺,因而显得早熟一些,他细细思量着郝风楼的话,又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等待郝风楼继续说下去。
郝风楼抿嘴笑道:“和你曾祖父,商量的无非就是一件事,便是朝廷的问题,你方才虽是鹦鹉学舌,可是很多话很有道理,朝廷已经撑不住了,而咱们谅山,却已有了完全的准备,如今的朝廷,就是个纸扎的老虎,看上去凶恶,实则,却是外强中干,自然,我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勤民啊,我只问你,这历朝历代经过了千年之久,在这中央之国里,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从姓李的开始,再到姓赵、姓朱,你方唱罢我登台,不知经历过了多少次轮回,可是有一样东西,他曾变过么?”
郝勤民道:“不知父王所指的是什么?”
郝风楼道:“士大夫!”
郝勤民皱眉,摇头道:“从未改变。”
郝风楼微笑:“这就对了,但凡是坐天下的,无论是什么人,可是什么都可以变,唯有这士绅,却从未改变,你道是为何?我告诉你,只是因为,他们树大根深,他们掌握了土地,掌握了文字,掌握了人力,所以即便有了王莽,有了当朝太祖皇帝,都曾想过,解决他们的问题。结果却大多都是铩羽而归,无论王莽。亦或是太祖,都是百年不世出的豪杰。连他们都无能为力,可见这些人的厉害,而今日之朝廷,说到底,无非就是大大小小,数以十万计的士绅的集合体罢了,为父在成都推行圣法,有利有弊,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加强了对各省的控制。
从此之后,郝家的政令,可以直接深入最底层的乡村,使这原本‘无用’的人力,如今却是可以为我所用,从前的时候,他们只是‘民’力,而如今,却是一个个的人。他们购买农具进行生产,他们开始摆脱男耕女织,转而男人耕地,女人养桑。他们为我们提供原料,同时为我们缴纳粮食,甚至有许多人。开阔了眼界,出来务工。更有不少,应征入伍。他们强一分,我们便强一分,他们壮大一些,我们就更为强大。
谅山的今日,靠的就是商贸,何谓商贸?无非就是两点,其一是资源,其二是消费,剥夺了士绅们的山林,便可为我们提供资源,女人们养桑,也是为我们提供资源,而他们有了土地,吃饱了饭,便也会有衣食住行,我就以最简单的例子,从前谅山报纸,一期的销量不过三十万而已,而如今,大量的人开始读书写字,粗通文墨,大量的人开阔了眼界,就有了阅读的需求,现在,广东、四川、云贵、广西数省,再加上定南、交趾,一期报刊的销量,已达到了两百万,报业繁荣,印刷业便也随之兴盛,印刷业兴隆,对油墨和纸张的需求就越大,造纸业,也就随之繁荣了,造纸需要木材,各地的伐木场,亦是大力发展,而伐木,就需要铁器,铁坊也能从中得利,炼铁就需要铁矿,挖矿业亦跟着吃了口汤,勤民哪,你自己算算,这一串下去,要增加多少人力,使多少东西,加速流通,父王所说的,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是最不值一提的一角,可是这圣法推行,却是让数万人得以就业,使财富积累了何止百万,这,便是我们的优势,民越强,我们则越强,所以对为父来说,就非要推行圣法不可。
推行圣法,并非只是对外所宣称的那样,是为了什么使百姓免受疾苦,是为了打倒那些万恶士绅,士绅和寻常百姓一样,也是有好有坏,这就如商贾,难道就尽都是善人么?不,不是的,为父多次对外宣称,士绅恶贯满盈,这些,只是手段而已。为何要用这些手段,因为为父要的,就是消灭他们,那么为何要消灭,因为无论他们是好是坏,他们的本质,就是将人力束缚在他们的土地上,用最低的效率,指望着老天爷的风调雨顺,来进行生产,这些,已经落后了,所以必须予以清除,我们用的是一种更先进的生产方式,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