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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将这些比喻为家里长短,便是故意想掩饰的意思。
杨士奇却是淡淡的一笑:“无妨,老夫听着也是有趣,此番老夫奉旨前来,一是安抚陈学生员,其次便是视察考院之事,还有一桩是老夫的小心思,就是想来这儿走一走看一看,这谅山在庙堂上,屡有被提及,毁誉参半,老夫也是慕名已久。”
郝政便哈哈一笑,起身道:“你们旅途劳顿,先歇一歇,稍后为杨学士接风洗尘。”
杨士奇觉得奇怪,这里只是驿站,距离碌国公府料来也不远了,这接风洗尘,理应是去碌国公府的,为何却安排在这里。
不过没多久,他就明白了原因,这驿站外头很快便人山人海,无数的名帖如雪花一般的投递进来,杨士奇不由暗暗吃惊,郝家在这里,人心竟是到了这个地步,众望所归四字都觉得有些轻了,好在大家只是在驿站,若是当真启程,半途遇到了这么多人,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到了夜里,郝政准备了酒宴,杨士奇吃的有些醉了,脑子里却还保持着清明,连夜回房下榻,只是在这榻上却有些睡不着,辗转难眠,盖因为这里的天气潮热,让他有些不适,另一方面,是今日的所见所闻,其实眼下只是在谅山边界,他所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是这里的东西,诸多都让他震撼不已,纹银千万,沿途川流不息的车流,喧嚣和热闹,行人的匆匆,这一桩桩事教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和所有地方都不同,他是江西人,江西是鱼米之乡,他见惯了鸡犬相闻,他去过金陵,领略过秦淮的热闹,也见识过紫禁城的庄肃。
可是……这里,有一种别样的味道,繁忙,喧闹,却又井然有序。
从广西踏入谅山的那一刻,杨士奇有一种错觉,同样的土地,同样的人,这一脚踏出,却是两个世界。
他睡不着,便和衣服起来,他住在驿站的三楼,接着暗淡的星月,站在窗台上,扶着勾栏,看到了万家灯火,那夜色霭霭的薄雾中,无数的灯火竟是一直蔓延,一直蔓延,蔓延到了天边……
呼……
“老夫,是不虚此行么?”
他喃喃自语,不由失笑,自己是何人,走过千里路,读过万卷书,天下繁华和残败尽皆看尽,这样的念头,实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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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郝家这边加派了不少护卫来,又来巡捕维持,因而得以顺利的前往碌国公府。
这一路上,杨士奇坐在马车里,这里的街道很宽阔,显然这儿已经限制了其他车马通行,两道都是黑衫短装,胸前挂着竹哨的巡捕,许多人围在路边,踮脚眺望。
当郝风楼的车马到了的时候,人群便爆发惊呼。
杨士奇倒是没注意这些东西,他关注的东西很多,这一路从五马桥往谅山深处,足有数十里,竟都是繁华热闹的地方,街道是新的,屋宇是新的,便是人,身上穿着的也是剪裁合体的新衣,这里没有那种随之可见的暮气,到处都是生机勃勃,人人都显得很精神,没有任何面黄肌瘦的样子。
杨士奇心里觉得奇妙,这一路有许多想要见识的,仿佛又有许多谜底没有揭开,因而心里想着心事。
到了碌国公府,看这城堡一般的建筑,也是蔚为壮观。
接下来几日,杨士奇就不安份了,其实杨士奇年纪并不大,在庙堂中算是少壮派,除了在郝家接见一些陈学的名儒,其余时间便是带着几个便衣的护卫出去四处走走逛逛。
只是郝风楼却没功夫陪着他,因为他有一个更重要的客人要等待。
郝风楼只是抽了个空,去了一家铁器的作坊。
紧接着,他见到了一个很是腼腆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头发有些发卷,似是许久没有皂角洗过,而且长发拢起来也是随意,因而显得很是邋遢,脸色有些蜡黄,眼中布满血丝,郝风楼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工坊里带着几个匠人鼓捣他的新玩意,这里的工棚很大,唯独这个工棚却是很小,而且还专门设置了一个护院,在这儿守着。
只是在这谅山,郝风楼要去哪里,谁敢阻拦?于是乎,郝风楼走了进去,那护院什么都不敢说,紧接着,这个局促不安的年轻人便开始打量郝风楼了。
“我叫郝风楼。”郝风楼或许是锦衣卫做得久了,即便是微笑也显得有点儿僵硬,他尽力使自己释放出善意,只是这善意不免有点吓坏了别人。
这年轻人先是一呆,旋即明白了,他慌忙不安地行礼道:“学生程子金。”
郝风楼便笑道:“我听说过你,这……就是你的蒸汽机?”
郝风楼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铁器面前,这铁器在郝风楼看来,其实并不精巧,可是在这个时代却足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了。
程子金透着不安,搓着手道:“是,是,这个……是学生的拙作,承蒙许多东家不弃,因此……”
郝风楼笑了:“这是好东西,你这里有坐的地方么?”
这里确实没有坐的地方,因为四处都是油污,还有无数的铁屑,几个匠人还有这位陈子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浑身脏兮兮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奇思妙想
程子金显得很是不好意思,那双眼睛有些发飘,不敢去看郝风楼的眼睛。
显然这家伙,是个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踟躇片刻,才一拍脑袋,道:“请侯爷到厅里去坐。”
所谓的客厅,其实只是一个用餐的地方,说是餐厅差不多,干净是指望不上的,可至少勉强还算是过的去。
郝风楼已经落座,那程子金倒是不敢坐了,尴尬的道:“本想奉茶,又怕茶水粗劣……”
郝风楼摆摆手:“我现在不想吃茶,这和茶水好坏无关,你的蒸汽机,我是看了,嗯,主要是用于矿井抽水么?”
程子金点头,道:“是,这矿井之中最容易积水,给采矿带来极多的不便,而且还极容易产生隐患,因此以往的时候,那些矿主要开矿,少不得要雇请许多力士接力将水排出来,可这水往低处流,矿井是低洼处,这雨水溪水乃至于地下的水照旧是日日排,日日都有,因而不堪其扰,前些时日,煤矿的价格居高不下,便有这个原因,采矿费时费力,矿不值钱,可是人力却是值钱,学生这蒸汽机子,只需一个矿井用一台,日夜不缀的抽水,如今许多矿主来订购,大人看左边的那工棚,如今已招募了七十余个铁匠,由周记的铁铺提供了原材,每日生产,可是还远远不够……”
说到这个,程子金倒是变得不是很拘谨了,如数家珍的讲起他的机器。讲他现在的买卖。
不过说到底,他是个极好的发明家,却未必是个聪明的商人。说到买卖时他有些皱眉,显出几分无奈。
郝风楼笑了,道:“怎么,是遇到了难处?”
程子金隐隐觉得,这位大人物定是对自己的机器有兴致,他心情有些激动,郝风楼的大名他是知道的。前几日海防侯抵达了五马桥的时候,程子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躲在铁房里摆弄他机器的人也不禁去围观了。只是并未见到郝风楼,平白凑了一场热闹,只是想不到,这贵人竟是亲自到访。其实他心里很激动。只是很难表达出来,一时反而语塞了。
“回大人的话,难处倒是没有……这蒸汽的抽水机,如今倒是卖的火,可是学生总认为,似乎还不够,还想继续改进。可是现在买卖做大了,反而没有了时间。”
郝风楼料到的就是这个。他笑了笑,道:“我便是为了这个来的。你这蒸汽机,很有用处,所以你应当大展拳脚,你要改进,靠一个人是不成的,理应招募更多的能工巧匠,来与你一道研究,至于买卖上的事,你不该挂心,此番我过来,便是想和你谈一谈这个买卖。”
郝风楼沉吟道:“郝家愿意入股,咱们一起建一个机械作坊,我拿两万纹银出来,要占七成的股份,可好?”
程子金呆了一下,其实他确实不善做生意,能和郝家一起做买卖,多少人想白送干股过去人家也未必肯要,更何况人家还送来两万两银子,在这谅山,什么买卖才最挣钱,这谅山虽然繁华,虽然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