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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毕竟根基浅薄,那点儿门生哪里及得上人家?骤然之间,无数弹劾奏书四处乱飞,吏部亦开始核查弹劾,京察一起,鸡飞狗跳,短短几日之间被检举的便有七十余人,而这七十余人自是杨士奇有瓜葛的人占了多数。
朝野之上,四处都是抨击杨士奇的声音,却不知是谁带动了舆论,群情汹汹,更有甚者,许多关于杨士奇贪墨钱财、在乡中侵占人田地的流言也充塞京师。
这是一场很浩大的举动,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寻常读书人,居然出奇的一致。
其实这也难怪,吏部这边杀气腾腾,杨士奇的那些人,谁敢造次?冒头一个就收拾一个,吏部从来不怕割韭菜,反正有敕命在身,尚方宝剑在手。
杨党这边没了底气。而其他人群起攻之,这些人人多势众,本就不是杨党所能比拟,再加上有人在士林之中煽风点火,先是许多杨党摇摇欲坠,几乎到了垮台的边缘。
更可怕的却是杨士奇声誉。如今各种流言都有,什么杨士奇儿子强抢民女,什么结党营私,什么屎盆子都往上头扣。
好笑的是,在江西吉安府泰和县竟有士绅直接联络了一批人,前去县衙状告,口称杨士奇瞒报父丧,以及侵占田地,纵容族人不法等罪。
这泰和县令真是吓坏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这些罪名之中,后头侵占田地和纵容族人不法其实不值一提,对一个内阁大臣来说,显然这还不足以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至多也就是在乡中流传而已。
可是瞒报父丧却不是开玩笑的,这绝对要命。瞒报父丧,其实和欺君罔上没什么区别了。国朝不过数十年,虽然法纪已经松弛,再不复当年太祖时的苛刻,可是有几条红线却一直悬在所有人头上,这红线便是四个字……君臣、父子。
欺君便是死,不孝则是声名狼藉,朝廷也断不会纵容姑息,即便你再如何显要也必死无疑。
而杨士奇却也有杨士奇的特殊性,杨士奇的生父早死,因此母亲改嫁给了一个叫罗性的男人,自此之后,杨士奇便成了罗性的儿子,而这位继父待他也算不错,供他读书,此后他金榜题名,本也是一段佳话。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一年之前,罗性死了,这里头又牵涉到一个问题,杨士奇要不要守制?
很显然,杨士奇那时候风光得意,正在最关键的时候,若是守制三年,只怕这前途算是玩完,理由很简单,若你是布政使,那么守制之后,你的品级至少也该是三品,要嘛起复至京师任右侍郎,要嘛外放出去,最差也是三司的主官。假若你是五品知府,起复之后,最低也有五品官的待遇。
偏偏杨士奇是翰林,当值内阁。不过是小小的五品而已,他上年若是守制,三年之后多半也就是个翰林,运气不好,甚至到各部堂里做一个郎中也是未必,可是你还有机会入阁么?绝无可能,因为那时候,天子早就将你忘了,内阁终究不是头衔,它的权利再大,却也只是兼差,哪里有你从前兼着某差,三年之后还让你兼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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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满门皆贵
杨士奇没有选择丁忧,钻了一个空子,拿出来的理由是,此非生父,只是继父而已。
因为他没有选择,假若丁忧,这庙堂之上,就不会有他杨士奇的一席之地。所以他唯有如此。
可是现在,问题出现了,有人前来状告,并且还十分肯定,那罗性虽是继父,可是待那杨士奇犹如亲生,杨士奇自幼开始,便受那罗性熏陶,教授他做人道理,读书写字,这杨士奇本来改姓罗,可是中榜之后,罗性却是令他改回杨姓,如此至情至义,即便是生父也过犹不及。
可是这杨士奇,却是瞒报朝廷,不肯回乡守制,父子之情,薄凉至如此,纲常伦理,一钱不值,这样的人,居然高踞庙堂,实在是天理难容。
这些士绅,不少都是县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在泰和县,身份地位都不低。
如今他们突然跳出来,竟然状告当朝学士不法,这自然将那泰和县令,吓了个脸色发青,这泰和父母不敢去接状子,闭门不出,索性来个甩赖。
这状子若是接了,他一个小人物,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只不过他不想接,却是有人要接,浙江巡按御使突然至泰和,核查县中大小事务,这些士绅便拦了巡按的道,继续状告。
巡按大怒,立即命人发县衙处置。
那县令显然是没法子了,于是,只得过审。
这一审之下。触目惊心,更是教人心惊肉跳,那县令父母傻了眼……
泰和那边。已经有了眉目,紧接着便是京师开始哗然。一场争议已经开始,士林那边,一面倒的开始抨击杨士奇,国朝以孝治天下,固然继父和生父有别,饱受争议。可是此时,却是几乎招致了铺天盖地的批判。
以至于即便是紫禁城里,也不能独善其身。
王安将此事报到朱棣手上的时候。朱棣也是皱眉,他凝望着奏报,忍不住道:“泰和那边,案子还没结么?”
王安笑吟吟的道:“陛下。还没有呢。”
朱棣吁口气。道:“这个罗性,东厂也要打探一下,杨士奇近来如何?”
王安道:“杨公每日按部就班,似乎不曾受到影响。”
朱棣皱眉:“是么?通政司那儿,也有许多弹劾奏书来,都说杨士奇横行不法,又说他结党营私,更有说他谋反的。朕观杨士奇,不似那般不堪。可是三人成虎,他倒是清闲自在。这件事,也一并查一查吧,多留意坊间和士林的非议,统统都要报上。”
王安笑嘻嘻的道:“奴婢定教人留意。”
朱棣颌首点头,旋即摇头苦叹:“就这么着吧。后日就是廷议,你去拿一些关乎交趾的奏书来。”
吩咐过后,朱棣等到送来了一些奏书,便开始凝神看起来。他心里确实有点悬而不决,交趾那边的事,若是再不想个好法子,尾大难掉,迟早还可能出乱子,所以朱棣眼下热心的,便是在廷议时,将事情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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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的宅子,几经扩建之后,已经有了一番模样,这几日每日去北镇府司点卯,闲来无事,便是到各千户所走一走看一看。
不过近来他身子有些孱弱,因而把许多精力都放在养身身上,清早打一套拳,傍晚时分,围着宅子跑上一拳,气喘吁吁流了汗,便到书房去,看着每日送来的日报。
所谓日报,便是每日送来的禀报,神武卫那边,会将每日发生的一些大事归拢起来,以日报的形式送到书房,这种东西,显然比邸报更加准确一些,能使郝风楼做出准确的判断。
关于内阁里沸沸扬扬的事,郝风楼其实并没有留心太多,对他来说,解缙是自己的敌人没有错,可是那杨士奇,也绝对不是自己的朋友,这一点他分的很清楚,他们如何斗法,都和自己无关。
倒是这廷议越来越近,郝风楼却不得不未雨绸缪了,有时,他会在书房里自己提笔,写一些自己心血来潮记录下来的事,因为廷议开始的那一日,就必定会有激辩,和口若悬河的大臣相比,自己并不占优势,因此做一些功课,却也十分重要。
自从回京之后,他的身子比从前好了许多,终究还是年轻,虽是受了数月颠簸,恢复却是极快,一转眼两日过去,郝风楼起了个大早,今个儿是大廷议,他也有份参与,事实上就算他没有资格,天子只怕也会特旨命他参加。
毕竟作为海防侯,又屡屡平叛,在交趾的事上,郝风楼的话语权还是极大。
拂晓的时候,弥漫着皑皑的浓雾,南京城里裹在这雾中,无数的建筑,在雾中时隐时现,屋檐下滴着晶莹的露珠,打湿了青砖石的地面。
古老的城池,就在这清晨醒来,待那一缕曙光崭露,依旧泛着充满朝气的色彩。
郝风楼是骑马启程的,一路抵午门。
而在午门这里,大臣们照例起了个大早,早在这里久候。
今日的廷议,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