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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整件事似乎已经清晰了……
船厂的锦衣卫和匠人闹了矛盾,双方殴斗,紧接着,郝风楼大怒,提调各千户所的锦衣卫入船厂拿人,甚至于郎中朱谦,也没有幸免。
只是这个时候,恰好火起,无论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是这只是意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当时,事态不闹大,船厂中的骨干人物,没有被锦衣卫拿住,这场火灾是可以避免的,至少,即便有了火起,只要船厂不混乱,完全可以及时扑灭。
可是……正因为锦衣卫的‘小题大做’,正因为锦衣卫急于要报复,所以才导致了严重的后果。
无论是户部尚书夏元吉还是工部尚书宋礼,这个时候都暴怒了。
这船厂,可是花费了无数钱粮,砸了近百万两的银子,现在一条船都没有看到,就他娘的没了。为了这个船厂,户部和工部之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讨价还价,为了船厂,夏元吉和宋礼甚至经常彻夜未眠,而一切,所有的心血,尽皆成了一场空。
而这件事,即便并非郝风楼和锦衣卫故意为之,可是造成的后果,这帐不算进郝风楼和锦衣卫头上,也说不过去。
夏元吉气得发抖,微微颤颤出来,沉痛地道:“陛下……老臣……老臣不堪为用,实在万死,臣已殚精竭力,愿请老还乡,恳请陛下恩准。”
夏元吉此举倒并非是作伪,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为了这笔银子,左右挪用,结果却是如此,这使他顿时心灰意冷,忍不住萌生退意。
朱棣的心情,实则也好不到哪里去,近几个月,日日垂问造船、造船,如今却是全部付之一炬,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他不由叹道:“这是天意,天意难违啊。”
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朱棣显得有几分萧索,他挥挥手道:“诸卿,都退下罢,统统退下。”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原本预料,陛下必定会勃然大怒,锦衣卫势必要倒霉,始作俑者郝风楼,也免不了召入宫中质问。
可是瞧天子的样子,竟是万念俱灰。
他们突然意识到,此刻的朱棣竟是有一种萧索之态,此刻谁也不敢发言,于是众人起身,道:“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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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只余朱棣一人。
孑身一人的朱棣站起来,绕过御案,却是直直地站在了御椅的对面。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凝望着御椅,宫灯之下,贴了金箔的御椅闪闪生辉。这光晕,让朱棣的老眼有些眩晕。
他站定,脑中浮出无数的场景,这场景之中既有金戈铁马,有战火连天,也有那进入南京城,万千荣耀加于一身的……
朱棣突然想到,在第一次坐在这个御椅的时候,他曾暗暗起誓,他将创千秋伟业,要效法太祖,千古流芳。
想到这里,朱棣虎躯一颤,那眼眸变得炙热起来。
“来人……来人……速召郝风楼入殿,半个时辰,朕只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让郝风楼来见朕!”
“拿朕的鞭子来,拿来……”
朱棣的眸光中,掠过了一丝严厉。
那郑和微颤颤地在殿外候着,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从殿中出来的萧月,萧月不露声色,听到鞭子二字,忍不住浮出一丝冷笑,他冷眼瞄了郑和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故意背着手,站到长廊的另一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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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最近的剧情在谋划,嗯,有点不给力,老虎会加油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触怒龙颜
郝风楼回到北镇府司的时候,那些个北镇府司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相对于千户所的莽撞,北镇府司显然更像是一个寻常的部堂衙门。
在这里既有是非,也有勾心斗角,更不免会有诸多是非议论。这些胥吏的特点其实和户部、礼部没什么分别,他们孱弱,偶有抱怨,同时也谨慎慎微,胆小怕事。
可以说,朝廷的举动,上峰的意图,几乎是这些个胥吏和司吏们孜孜不倦揣摩的焦点。
他们知道船厂事关重大,他们也知道船厂大火,这便是真正出事了,到时候龙颜大怒,必定要牵连许多人。
这个郝佥事平时恃宠而骄,现如今做得未免太过了。
甚至北镇府司里有传言,都指挥使大人勃然大怒,船厂付之一炬,接下来锦衣卫要倒霉,大家都要倒霉,甚至有裁撤北镇府司的传闻出来。
而现在,郝大人大摇大摆,神情轻松的回来了。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可是谁也不敢上去问,于是心里不免各种猜测,若是心怀善意的,不免为这位佥事大人担心,可若是怀有恶意的,便忍不住冷笑,心里忍不住怒骂,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圣眷,才爬到这里!好生生的佥事不做,到处招惹是非,却是把大家一起拉下水,这是什么东西?
可是无论是担心还是怒骂的,谁也不敢表现出来。这些人如同一个个木桩子一样,永远都是那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无喜无怒。
除了郝风楼。回来的可不只一人,却还有个工部的郎中,却是有人带着来,办了文书,再押去诏狱。
办理此事的胥吏脸色发青,没胆子拒绝,心里又不情愿办此事。最后却还是乖乖的办理之后,去刑科签押,去办驾贴去了。
郝风楼坐在自己的值房里。自然没有任何人拜访,以往的时候,偶尔会有同知、佥事、镇抚来窜窜门子,可是现在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人都是现实的。至少比起下头那些匹夫,北镇府司的人实在要现实得多,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想惹祸上身,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可笑的缄默。
不过郝风楼并不介意,过不多久,宫中就来人了。郝风楼掸了掸身上的衣袍、正了冠帽,显得大方得体。道:“早就等陛下相召,公公辛苦了。我这便入宫。”
不疾不徐地入宫,这一次竟不是在暖阁召见,而是在景泰殿。
郝风楼慢慢地踱步进去,便看到了朱棣的背影。
这个如山的背影此刻背着手站在殿柱一边,目光凝视着红漆的柱子。
他一动不动,极为出神,仿佛世间万物、万里的山河和亿万的子民此刻都已经抛之脑后。
郝风楼蹑手蹑脚地进去,并不想打扰,索性将自己当作了空气,想站在一边耐心等候。
谁知朱棣的脑后却像是长了眼睛,用着那洪钟般的声音道:“怎么?做贼心虚?为何要蹑手蹑脚?不敢来见朕吗?”
郝风楼只得苦笑着道:“父皇,儿臣没有蹑手蹑脚。”
朱棣却并没有转身,道:“那罪过可就更大了,知错而不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难道你以为这样就显得你清白吗?”
郝风楼忍不住道:“父皇……那……”
朱棣的声音渐冷,道:“朕知道你要解释,你要告诉朕,那些船厂之中有多少藏污纳垢,也想告诉朕,那郎中朱谦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朱谦何等的可恶。”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朱谦可恶,你不必说,朕也知道,那些船厂的上下官吏可恨,你不说,朕也知道。你以为朕是在闭着眼治国?你以为下头的事都能蒙蔽朕的眼睛?”
“你错了,朕什么都知道,朕正因为知道却不声张,你道是为何?”
“郝风楼,谁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朕原以为你很聪明,识得大体,难道连这句话都不明白吗?建文在的时候,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不错,他是天子,各地的藩王拥有军队,各镇一方,身为天子,断不能姑息,甚至朕现在敢对你说,藩王对朝廷是有危害的,长此以往,大明朝必定会为此而分崩离析。建文知道,他并不蠢,其实……他还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你知道为何他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因为这个世上本就肮脏不堪,本就是藏污纳垢,本来就是令人作呕,寻常百姓庸庸碌碌,受人盘剥,而官吏人等如狼似虎。建文看不过去,他觉得只要削藩,处死了我们这些皇叔,百姓的负担便可减轻,可是他太愚蠢了,他和你一样愚蠢,他自以为自己只要做了对的事就可以三下五除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