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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和的脸色更加难看,期期艾艾的道:“奴婢还听说……”
朱棣皱眉,不耐烦的道:“还有什么?”
郑和道:“听说翰林侍讲胡广的兄长便在文昌书院,如今……已经死了……”
死了……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朱棣一屁股坐下去。
他突然发现,靖难的时候虽然处处危险万分,可也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他老半天回不过神来,陡然发现自己面临的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自己不给一个交代,接下来会如何?
若是妥协,就得把锦衣卫撤了,把郝风楼宰了。这显然有悖朱棣的根本利益,朱棣显然不打算只靠那些个腐儒们来统治他的天下,他不是建文。更何况郝风楼还是养子,朱棣纵然狠得下心,徐皇后那边怎么说?赵王来了书信,还特意问了郝风楼的近况,显然也是将郝风楼当了自家的兄弟。
朱棣虽是个狠辣之人,偏偏他又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对敌人狠辣,但是对自己人一向不错,这不是他的性子。
可是不妥协……
朱棣掩不住的一阵烦躁,挥挥手道:“去,命人召郝风楼,命人请解缙人等入宫,要喊冤的,别在午门丢人现眼,那做事不计后果的混账东西也别躲起来不敢见人,召集人,召集三法司,请礼部、请吏部,把该请的人统统请来,还有,那文昌书院,也叫人来说个清楚吧,反正不说清楚,他们也打算闹的。”
郑和道了一声奴婢遵旨,急急忙忙的去了。
跪在一旁的纪纲听到更残酷的噩耗,心里只是大叫苦也,真恨不得死了算了,他只知道郝风楼放炮,哪里晓得郝风楼连翰林的兄长都已经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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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马急到了千户所,郝风楼早有准备,正了衣冠之后,马不停蹄的赶赴宫中。
这午门之外,黑压压的人可不少,据说许多重要的大臣已经入宫,可是各衙的中下级官员见上头的大人们来了这里,也就纷纷无心案牍,纷纷往这里来凑热闹了。一方面,他们确实是愤怒,另一方面,却是有了上头的人带头,可以毫无顾忌。
郝风楼抵达的时候,自然无数杀气腾腾的目光射来。
郝风楼懒得理他们,他可是佩着御刀觐见,谁敢对他行凶,他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据闻大明朝的官有群殴的传统,所以郝风楼还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好在这里卫戍当值的亲军们晓事,立即分出一队亲军来拱卫着郝风楼进宫。
一路抵达暖阁,其实一般情况下,朱棣是不会在暖阁接见这么多人的,可是今日,事出突然,天子显然也没兴致移驾。
在这暖阁外头已经站满了不少待诏的人,解缙等人站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各部的一些大臣,几个亲军都指挥使也在,老丈人陆都督混在里头,看了这位‘贤婿’,只是苦笑。
书院也来了一个博士,这博士,郝风楼不认得,不过此人看起来很狼狈,身上有血迹也不除去,显然是打算来喊冤的。
郝风楼到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的朝自己射来,郝风楼循着目光看过去,正好与胡广的目光触在一起。
他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带微笑,漫不经心。
他一点都不在乎胡广怎样看他,在他看来,胡康的所为必定有胡广一份,既然想着来害人,就得有被人弄死的打算,等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再来气急败坏,实在可笑。
已有太监进去通报,紧接着便是朱棣怒气冲冲的声音:“进来,都进来!”
大家一个个默然,鱼贯而入。分别站定之后,大家行了礼,随即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朱棣眯着眼,打量了所有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郝风楼的身上,道:“郝风楼何在。”
郝风楼道:“儿臣在。”
朱棣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他压抑着肚子里的怒火,只得道:“事情原委是你先说,还是书院的人的人先说。”
朱棣本来是想给郝风楼一点偏袒,不管怎么说,郝风楼也算自己人,这种事自然谁先说谁就占了先机,谁晓得郝风楼却是正色道:“儿臣不敢争先,就请书院来的博士先说吧。”
朱棣又差点没气个半死,只得道:“好,说罢。”
一个一副可怜兮兮之色的博士便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书院的师生冤枉啊,还请陛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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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从高大上的老虎成了过街老鼠,满眶的眼泪向谁述说,老虎拜倒在地:“老虎不冤,老虎以后一定改!痛定思痛、壮士断腕,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逆转
这博士姓刘,此时还惊魂未定,见到郝风楼之后,顿时露出畏色,在书院里,郝风楼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过于恐怖。
若不是这个时候,当着天子和诸多大人的面,又得到了许多人的鼓励,刘博士还真不敢出来喊冤。
而现在,他咬了咬牙,跪倒在地的时候,眼泪便啪哒啪哒的落下来:“这郝风楼胆大妄为,带兵包围书院……”
他话说到一半,郝风楼突然大喝道:“可笑!”
方才郝风楼请刘博士先说,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雅量,谁晓得这个时候插了一杠子。
刘博士不敢去看郝风楼,只是磕头道:“学生所言,句句属实。”
朱棣心平气和,问郝风楼道:“你为何说可笑?”
郝风楼道:“他自称儿臣带兵包围书院,这没有错。可是为何不说此前他们包庇钦犯,藏匿圣旨明文捉拿的犯官朱昌?锦衣卫不过是奉命行事,这驾贴也是刑科签发,总是做不得假吧?可是为何卑下的部下曾建前去书院拿人,这些所谓的书生竟是蜂拥而出,将曾百户打了个半死?这是读书人的行径吗?这些是读书人还是强盗?曾百户乃是靖难的有功之臣,此后陛下几次嘉奖,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这些人如此围殴一个公干的亲军百户,儿臣敢问,大明朝的书院是不是都是如此?若尽都是如此,那么倒是有趣了,原来我大明朝文昌之地竟可以藏污纳垢,还可以和官军对抗,他们可以如此,那么儿臣带兵围了书院。何错之有?假若这都是错,那么这天下的官兵尽皆遣散就是,留之何用?堂堂天子亲军受到如此对待,现在行暴之人竟还反咬一口,陛下圣明,是非曲直,想来绝不会只听一面微词,世事如何,自有圣裁。”
刘博士无语了,倒不是说他认为郝风楼说得有道理。事实上,对他和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显然觉得郝风楼很没有道理。他们自然认为自己做的乃是无比正确的事。朱昌是钦犯,可是在他们眼里却是仗义执言的大臣,曾建虽是亲军。却是张牙舞爪的鹰犬。换句话说,曾建在郝风楼眼里是人。可是在他们眼里就是狗。我辈读书人维护道义,打曾建这等鹰犬又何错之有?
朱棣脸色淡漠,并不做声。
刘博士只好道:“这郝风楼不只是带人包围书院,还胆大妄为,几次强攻书院,对书院书生要打要杀。他口称朱昌是犯官,那么即便朱昌是犯官,书院中的书生尽都是赤胆之辈,虽对他们有冒犯之处。可是他们竟是动用火炮轰击书院,那火炮威力巨大,一炮竟是洞穿无数院墙,平射千米,死伤的师生竟有数十人之多,不只是如此,他们冲入书院,殴打师生,书院的博士胡康被这郝风楼随意羞辱,直接扯出书院,手起刀落,身首异处。陛下,自太祖以降,学生不曾听说过有读书人受此侮辱,胡博士乃是高士,身出望族,平易近人,不睦虚华,已教书育人为己任,深得生员的信重,何以这样的人被人随意辱杀……”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广的眼眶已经红了,在场的诸人,不少人露出义愤填膺之色,只恨不得将郝风楼生吞活剥。
朱棣依然面无表情,抚案不语。
郝风楼却是深吸一口气,笑了:“他若是高士,那么敢问,是哪门子的高士?他组织人对抗亲军,藏匿钦犯,假若这就是尔等眼中的高士,那么岂不是说我大明的高士都是乱党不成?”郝风楼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的淤肿未消,郝风楼冷笑道:“这就是高士所为